第66章
“你他妈……”话还未说完, 又被娄危堵住了嘴。
对面之人跟着侧过头,强制堵上了祝闻祈的嘴,逼迫他只能靠接吻来渡气。
祝闻祈避无可避, 感觉自己仿佛要在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中溺毙到死。
早知如此,今早打死他也不会给娄危开门!
祝闻祈有点崩溃,伸手死命去推娄危,娄危却跟个铁板似的,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连换气的机会都不给, 祝闻祈呼吸都开始变得不畅。
眼前一阵阵的发虚,发黑,只有唇角的微凉触感依旧清晰, 祝闻祈微微喘息着, 呼吸跟着错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祝闻祈终于放弃去推娄危,而向下去摸他的腰。触碰的瞬间,祝闻祈明显感觉到对面之人呼吸停滞片刻, 连带着身体僵硬半瞬。
祝闻祈没停,直至摸上冰冷剑鞘时,顺势抽出——
而后搭在娄危脖颈间。
直至此刻,娄危才停了下来。他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头望进祝闻祈的双眸中。
“师尊。”他哑声道。
握剑的手纹丝不动,祝闻祈咬着牙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
他被吻得唇角都有些肿胀发麻,本想伸手去摸,手抬到半路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眼去看娄危。
娄危眼神平静,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依旧显得气定神闲,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祝闻祈。
“师尊不是早就知晓了么?”他声音很轻,尾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祝闻祈动作一顿,被娄危说得哑口无言。
房檐上的雨滴不再向下滴落,殿内外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剑依旧稳稳搭在娄危脖颈处,只要轻微动一下,都可能将皮肤划破。
娄危置若罔闻,松开垫在祝闻祈后脑勺上的手,顺着向下,指尖在祝闻祈绸缎般墨发中若隐若现。
他垂着眼,目光不由得落在祝闻祈微微发肿的唇角上。
祝闻祈自然察觉到了娄危的目光。他眯了眯眼,手腕向下一压,锋利剑刃跟着向下,在娄危脖颈处划出一道浅浅伤口,血珠从伤痕处渗了出来。
“是不是没人和你说过,但凡这件事向上报,你都会被废去经络,赶出玄霜派。”
“从何处得知?”
娄危语气淡淡,不急不缓地说道:“离经叛道的事情,做一次也就够了。”
给他脸了!
祝闻祈不可置信地看着娄危:“你还想做第二次??”
娄危不语,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
祝闻祈:“……”
早知道就不问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刚才的混乱记忆全部抛之脑后,压下错乱的神思,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去说服娄危:“刚才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你若是,是……”
“没发生?”娄危开口打断。
停顿片刻后,祝闻祈直直盯着他:“是,没发生。”
娄危又向前一步,丝毫不顾剑刃缓缓割进脖颈中,祝闻祈心下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再次避无可避,被娄危圈在了这一小方天地当中。
距离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对面之人的清浅呼吸缠绕着在鼻尖。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两人之间,祝闻祈偏过头,闭了闭眼。
“可我做不到。”娄危低声道。
呼吸停滞半瞬,祝闻祈开口时显得有些艰难:“你一定要说这些吗?”
娄危语气平静:“你不愿意说的,我都可以说。”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祝闻祈几乎有些后悔刚才就那样松了手,以至于现在自己又被重新禁锢在这里,连逃出去的方式都做不到。
娄危再次抬手,祝闻祈不自觉闭眼,半晌却只有微凉触感停留在脸侧,没了下一步动作。
他睁开眼,和娄危对上目光。
娄危双手捧住祝闻祈的脸,轻轻将额头相抵。
“刚才的话,我也可以当做没听见。”
祝闻祈愣怔片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能不能要点脸?”他惊愕道。
“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祝闻祈:“……”
趁着娄危还没反应过来,祝闻祈靠着门扉向下一躲,从娄危两臂之间的空隙滑了出去,噔噔噔后撤几步,直到跑出足够远的距离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轻功不是白练的。
“刚才的承诺依旧有效,你现在出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祝闻祈又重复了一遍。
娄危仍旧站在原地,只是定定地注视着祝闻祈:“还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最后一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即使维持着表面摇摇欲坠的平静,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就像破镜不能重圆,覆水不能再收——走出这一步时,娄危已经想清楚了。
然而祝闻祈还不清楚。
他后腰抵在木桌上,一时间竟然不敢直视娄危的目光。双手向后撑在木桌上,连自己都没察觉,关节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
半晌后,祝闻祈才斟酌开口道:“你现在还小,又鲜少和同龄人相处……一时间错认了这种感情,也是能理解的。”
娄危几乎气笑了。
“我错认?”
祝闻祈认真点头:“这种情况很常见,我不会因为你一时冲动就错怪你。毕竟是我没把你教好。”
娄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然后呢?”
沉思许久后,祝闻祈抬头,有些犹豫道:“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要不这样,既然你已经过了及冠礼,按理说应该拥有别的居所,只是近来一段时间太忙,我把这件事忘记了……”
“别的峰应当有无人居住的宫殿,你暂且先搬过去,冷静冷静,说不定时间长了,你就想明白了。”
一口气说完一大长串后,对面却始终没有回应。
明明是组织了许久的措辞,说出口后,祝闻祈的心情并没有像想象那般轻松起来。
“……你要赶我走?”半晌,对面的声音才传来。
话音刚落,祝闻祈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住,又蓦然间松开,像被揉皱又重新展开的旧报纸。
祝闻祈莫名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反复咂摸后,又发觉自己说出的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师尊,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娄危看着祝闻祈,轻声道。
“你呢?你清楚吗?”
祝闻祈垂下眼,声音低到让人听不分明。
“……别问了。”
殿内重归一片寂静当中。
祝闻祈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将混乱的心情压下去。
他难道就要比娄危更明白吗?只是这里本不该有他的锚点,战战兢兢走至今日,行将踏错,半步不慎,便可能坠入深渊。
所以只能努力将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部割舍,即使伤及筋骨割去血肉,也在所不惜。
他不能停留。
祝闻祈收回撑在木桌上的手,还没等开口,便被娄危抢先发了言。
“那是什么?”
嗯?
祝闻祈眨了眨眼,顺着娄危的目光向下看——而后才发觉不知何时,衣襟最上方的盘扣已经松开,露出下方的一截锁骨,和两道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剑痕。
坏!
娄危眉头紧锁,语气泛冷:“别和我说什么是被猫挠成这样的。”
祝闻祈:“……”
完了,刚想好的理由被抢了。
他肉眼可见地有些卡壳:“其实是这样……呃……”
娄危冷冷地看着祝闻祈,准备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磕磕绊绊憋了半天,却是连一个合理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都怪娄危!
不干那事儿自己怎么会暴露!
祝闻祈破罐子破摔:“就不能和刚才的一笔勾销吗!”
话刚说出口,殿外响起了“噔噔噔”的敲门声。
“仙尊!有你的信。”
说着,小吉推开门,手里还攥着一封信。
而后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娄危瞥了眼祝闻祈,伸手要去接信。
祝闻祈心底咯噔一声,以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敏捷速度“唰”一下冲了过去,一个滑铲,从娄危手中截下信件。
“晏濯啊……”祝闻祈有些心虚地喊着娄危的小字。
娄危半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祝闻祈开口。
“你不是要去山下参加花神节吗?”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祝闻祈也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娄危扬眉:“贿赂我?”
“是的。”祝闻祈颇为坦诚。
定定注视半晌后,娄危突然俯下身——
祝闻祈紧张地闭上眼睛,过了良久,却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