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大人病重,实是不能见人,且昨日已有别的太医前来看过了,姚太医,您请回罢。”
  山紫拦住姚越。
  他虽不懂云知年同姚越之间有何过节牵连,却明白,姚越每次来看云知年时都会屏退他人,紧闭门窗,半日不出,不知做了些什么,而每一次姚越走后,云知年都会更加虚弱,也不肯让人替他换衣擦身,神情防备而空洞,问也不肯说,只是模样让人看着好生心疼。
  所以,山紫私心里不想再让姚越过来折磨自家大人了。
  姚越却不慌不忙,冲卧房内的云知年喊道,“公公,到月中了,你该吃药了。”
  果然,云知年停默几息后,哑着嗓子道,“山紫,让姚太医进来。你们都下去罢。”
  姚越进门时,正看到云知年只着了里衣窝在被里,便放下药箱,十分平静地说道,“我们有过约定,每次见我时,公公都要乖乖跪着迎接的,今日怎么还在床上睡着,难道是不记得了?”
  第69章
  云知年一动不动地低垂下脑袋, 略显凌乱的青丝随意地散在惨白的脸颊旁边,让云知年看起来像是一尊即将要破碎的玉质神像。
  姚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他抬头, 指尖触及的肌肤还残留着些烫热。
  “啧,常吃寒药居然还敢跑到雨里去, 你是当真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了?”
  姚越收回手, 俯下身, 在云知年的耳边轻声道,“可惜呀,你的小裴将军看不到你的这番深情, 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个处心积虑接近他, 欺骗他,离间完他的家族之后又将他一脚踢开的贱人。”
  云知年的睫毛颤了颤, 一滴泪旋而无声滑落, 泪滴滚过因为发烧而泛起病态潮红的脸颊, 将那张绝美的脸容衬得愈加凄艳动人。
  姚越看到他的反应, 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他就是喜欢这样的云知年,明明脆弱到仿佛一碰就会碎,偏偏性子却倔强执拗,不肯轻易求饶,但最后,却又不得不屈服于自己, 这种矛盾的美感在云知年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加残忍。
  “怎么,我说错了吗?”
  姚越的手指向下滑到他的脖颈,感受到那细微的颤抖, 便毫不留情地扯开衣襟,“他之前是不是还想跟你成婚来着?我听江旋安那个臭小子提过几嘴。”
  姚越无情地嗤笑着,“但他若是知晓,你现在这般被我抱在怀里,同一个他向来最看不起的我抱在怀里,他大概…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姚越就是要这样,一点一点碾碎云知年的希望,让云知年明白,在这个世上,他早已一无所有。
  云知年终于有了反应。
  他艰难地抬起眼,淡色的眸里蓄满了苦痛,“别说了…”
  他试图推开姚越,可绵软无力的手刚触到对方的衣襟就垂了下来,“你不要再说了…”
  结果,这番挣扎让姚越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那伤虽已经过简单包扎,但许是处理的太医无甚经验,包得实在潦草了些,鲜血早已浸透纱布,漫了出来。
  “怎么弄的?这是箭伤啊,你何时中了箭?”
  姚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皱眉追问道。
  云知年摇头不肯说。
  姚越的指尖便十分用力地碾进他的伤口,云知年疼得浑身一颤,又见姚越并不放过他,只好将上元赏灯遇刺之事说了出来,自然,他隐去了同柳廷则的相会。
  姚越沉默几息,倒没继续追问下去了,他取来药箱,动作精准但粗暴地为云知年重新处理了一遍伤口,看到因疮药洒在绽开的皮肉上而疼得攥紧被褥的云知年,姚越大发慈悲地说道,“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今日就不要你跪我了,但是嘛,旁的东西你还是得给我的。”
  意识到姚越说的是什么,云知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姚越轻笑道,“怎么?你不想要寒药了?”
  蛊虫不似寻常毒药,只要找准症结就能药到病除,必须得下蛊之人亲手解开,姚越自然不肯给云知年解蛊,但在云知年的央求之下,还是配了性寒的药物给他服用,克制体内的蛊毒发作。
  “想要寒药,就要乖乖听我的话。你看,你服用寒药之后就能压制住体内的蛊虫,只是身子变得稍微虚弱畏寒一些,但至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无时无刻地向着男人发-情,云公公,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连这寒药我可都不给你了。”
  云知年终于动作迟缓地靠近姚越,轻轻启唇。
  姚越的指尖捻住他的舌,翻弄了会儿竟放去鼻间嗅道,“好苦,你平日喝完药后,该多吃些糖点。”
  他说着,就当真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我不喜欢苦,把糖含进嘴里。”
  云知年刚刚含下一粒糖,姚越就已等不及了。
  他掐住云知年的腰身,吻了上去。
  起初,云知年还下意识想要反抗,可姚越实在太懂得如何掌控这具身子了。
  被褥早被掀开扔掉,姚越随手执起案边烛台,他斜着手,任那火红的烛油一滴一滴落到如玉般皎然的皮肤上,绽放出朵朵血花。
  被灼烫的苦痛混合着体内的蛊毒,令云知年再无暇抵抗,他顺从地迎合起姚越的亲吻,心脏却已碎裂成几乎两瓣。
  “哭什么?”
  一滴泪滑落到嘴中。
  紧接着,是更多的泪水。
  糖带来的甜味转瞬即逝,这个吻到底还是变得苦涩难当。
  姚越抬头,瞧见云知年泣不成声地瘫在榻上,抓住床褥的指尖因着用力都泛起青白,动作便柔缓了一些,他在云知年脖颈最显眼的位置滴下最后一滴烛油,才把痛到眉心紧缩的云知年搂入怀中。
  手在摸到他跨间的铁片时戛然止住。
  “都被我玩了三年,公公,我们已经背着你的君主,背着你的阿忌,偷晴三年了。”
  这种近乎于偷妻的感觉,让姚越爽快到几乎要晕厥过去,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三年,姚越从未有真正得手过。
  因为云知年穿戴了铁制的贞-操锁环。
  江寒祁还真是说到做到,给他穿了这么个鬼玩意儿,铁片里用软布包了一层,外围还分布着细细的尖刺。
  这是多怕云知年再被别的男人给干了。
  招笑至极。
  “钥匙呢?”
  锁环底部是有一个孔作小解用,但是太小了,连根手指都伸不进去。
  姚越今日没有太多耐心,他亲了亲云知年的嘴角,喘道,“自己把锁环解开。”
  “钥匙,钥匙不在我这里。”
  “那在哪里?”
  云知年别过脸低低说道,“陛下前几日刚刚收走…”
  “云知年,我每次问你,你都用这个借口搪塞我!”
  姚越有些烦躁地松开云知年。
  “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喜欢你才这般诓我?若我是那裴三!”
  姚越恨得牙痒痒,“你是不是会立刻乖乖解开锁环求他干啊?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裴三?他有什么好,不过就是出生比我要好,若非我父亲当年为了保护他那没用的娘亲战死,我又何苦要寄人篱下多年,给他欺折多年!”
  “如今我连上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上不到…云知年,你是不是也在瞧不起我?你们所有的人都瞧不起我!是不是啊!”
  姚越发了狠似的又开始亲他,像是要以此发泄满腔的怒火,云知年的唇被口口到肿破不堪,愈加艳赤,姚越盯了几瞬,忽拖住云知年掼到床侧,“用嘴。”
  “我就不信,他还能给你嘴上也罩个铁片?哈!”
  “…”
  云知年抵死不肯相从,姚越便按住他的脖子迫他低头。
  颊肉被扎痛,让他无端回想起那一夜,同阿忌在沙汀临别前的拥抱…那时裴玄忌也将他抱得好紧,紧到他生生发了痛,可回忆定格的最后一瞬,却是他隐在黑暗中,眼睁睁地看到阿忌摔在他面前,再寻不到他的情形。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无助的阿忌。
  那时的他同阿忌明明只有两步之遥。
  他明明可以跑过去抱住阿忌的,可他还是绝情地转身离去,将阿忌一人扔在那无尽的黑夜之中。
  他对不住阿忌…
  是他对不住阿忌…
  “张嘴啊!你这么犟做什么啊?我告诉你,云知年,你今日不把我侍奉好了,我日后就再不给你药丸了,你就继续去做那个口口的贱货罢!”
  姚越的威胁从耳后远远飘来,并不真切。
  云知年依旧陷在三年前的那场分别之中。
  黑色的海浪在礁石间来回冲刷,像是在呜咽,更像是在无声告别。
  浪花一次一次扑打礁石,却又被无情地拍打回去,亦如裴玄忌一次一次,在看不见的黑暗里徒劳无功地寻找他。
  云知年含泪注视着裴玄忌。
  一步一步转身远去。
  等等我阿忌。
  我会想法子解去身上的蛊毒。
  当我清清白白,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之时,我才有资格好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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