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起那段小时在陇西军中同兄姐一起的岁月,裴玄忌目光陡黯,脚步也不由慢了下来。
  他心事重重。
  以至于路过和欢斋时,都险些错了过去。
  但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竟然在这座毫不起眼的斋院中听到了姚越的声音!
  和欢斋的外门十分破败,但如此破旧斑驳的小木头门上,竟还落了把明晃晃的锁。
  那姚越是如何进去的?
  裴玄忌起了疑心,环顾一圈后很快便发现了那处偏矮的院墙,连姚越那种小医官都能翻墙进去,裴玄忌自然更不在话下,他当下便抓住墙边伸出的树桠,一个腾身就轻松攀上,跳落院中。
  这个时候姚越说话的声音便愈加清楚了。
  是从院当中那间大门紧闭的唯一殿房中传出来的。
  裴玄忌大跨步走近,刚要踢开房门,质问这姚越又在背着裴氏做什么好事,却冷不丁地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和缓悦耳,若暖风拂面,带来些轻微酥意。
  裴玄忌的动作生生止住。
  他悄然推开一扇窗,隔着窗缝朝里望去,只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窝在床榻的清瘦身影。
  那人的脸侧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但仅凭这么半个背影,裴玄忌就将人给认了出来。
  是…是他。
  *
  云知年被调去御前之后,原本是不用再被关进这处偏斋的,但两天前,他不知是为何故,又惹怒了江寒祁,一身是伤的被人给抬了回来。
  得了风声的姚越自是第一时间同人换了班,跑来和欢斋照拂。
  君心难测,江寒祁也没说还要不要云知年回去继续伺候,何时让他回去,加之云知年这次伤得有些重,姚越替他把脉时,瞧见那右腕腕骨上竟横了一圈细细麻麻的淤痕血印。
  是江寒祁刻意勒出来的。
  “他做的?”
  姚越抓起云知年腕上那条缀玉蛊虫手串,连声叹气。
  云知年点点头,他有些难耐似的,将手腕往回缩了些,因为姚越的指节一直在抚动他的手腕。
  昨日也是,在给身体上药的时候,姚越非说要亲手替他上,可是膏药抹完后,姚越的手却不曾离开,而是顺着他微微发颤的光-裸脊骨,一直滑至他腰间的疮口。
  一遍又一遍。
  云知年直觉不大对劲,身体里又开始泛起那股怪异难忍的感觉,他费力地眨着洇了水汽的眼,用尽力气推开姚越。
  云知年喘着声儿对他道,姚太医,我没有事了,你不用再过来了。
  姚越当时什么话都没说,收拾起药箱就走了。
  后来,云知年实在撑不住倦意,就睡了过去,翌日醒来时,却瞧见姚越竟又折返回来,还用食盒装了点心饭菜送来。
  云知年脸上的烧意仍未大退,迟疑着,向来嗜食的他,却迟迟不肯动筷子。
  姚越倒是表现如常,绝口未提昨晚轻薄他的事情,而是同他隔开一段距离,坐在一旁的椅上,向着云知年说道,“公公,你前几日呢向我讨要的东西我是可以给你的,区区几个炸包,我去药房弄点儿硫磺粉就能制出来,但我想问清楚,你要这个究竟有何用处?”
  云知年这时终于转过脸看向姚越。
  而躲在窗外的裴玄忌也终是看见了这人苍冷如玉,清丽无俦的脸。
  只不过,那双好看的眼里此刻却竟全是哀求。
  他挣扎着,喉头攒动,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想要争宠。”
  争宠?!
  屋里的姚越同屋外的裴玄忌几乎同时一愣。
  裴玄忌想,这小太监要争的,应当就是江寒祁的宠,忽觉胸口微窒,说不上是什么微妙难耐的滋味。
  “是,陛下近来宠幸宁妃娘娘…他怕我跟在近前,会惹娘娘不悦…所以…才又将我关来这里…再过五日,年夜…摘月楼…天灯…我打算在宁妃宫里的天灯上做些手脚…让陛下眼里,只有我一人。”
  “硫磺粉实在特殊,采买时皆要登记在册,但此事我不想让人知晓…我信得过姚太医,所以才…”
  云知年所言,并无任何破绽。
  一个以色侍人的宦官,害怕自己失宠后被抛弃,被永远锁在这处暗无天日的偏斋,倒也情有可原。
  但姚越仍觉得不痛快。
  十分不痛快。
  而这种不痛快化在心里,就成了强烈的妒恨,让他迫不及待地,想从云知年身上得到些什么。
  “我可以给公公想要的东西,且太医署的药房现在由我来打理,我去配硫磺粉,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但公公,你拿什么来跟我换?”
  “我…”
  云知年有些语塞,“我会给姚太医银子。”
  “我不需要钱。”
  姚越很干脆地拒绝了云知年,顿了顿,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终于将那堪称隐秘的一点儿欲好宣之于口。
  “这样罢,我这人呢,最大的爱好就是学医,常爱观人的身体,男人女人,我都看过不少,但对于太监的身体,我却知之甚少。”
  姚越端来一碗水。
  “公公现在多饮些水,然后,当着我的面,小解给我看。”
  “我看明白了,看过瘾了,自然会给公公你想要的东西。”
  第16章
  窗外的裴玄忌眸光一凛。
  但却难以抑制地,被姚越的那句“小解”搅得心猿意马。
  他大抵是能猜到姚越为何会提出这么一个近似于苛刻的古怪要求。
  因为云知年实在是太美了。
  虽然他只同云知年打过短短几次照面,但那张脸却已然印刻在了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云知年是个太监,可五官生得清丽昳丽,偏又带了些凌然淡漠,便是无端端地给这份美,平添了圣洁若纯的神相。
  而这么一个仙姿玉质的美人儿,却要当着自己的面,垂下头颅,以下蹲的屈辱姿-势,进行排-泄。
  这怕是足以让任何男人都能产生一种类似于征服的快意。
  裴玄忌自认没有那些嗜-虐喜好,也未对男女之事起过任何兴趣,可此时,却犹若被一道热雷劈中心口,又烫又烧得慌。
  当他回过神来看过去时,云知年已经接过姚越递来的碗,在喝水了。
  他喝下一碗。
  姚越就又端来一碗,顺道扬手,将云知年盖在身上的被褥掀开抛掉。
  从裴玄忌所在的这个视角,将将能瞧见,云知年平坦的小腹因着涨已经稍稍鼓起来一点儿了,勾出圆润的弧度。
  “公公可是想要小解了?”
  姚越拿走空碗,问云知年。
  云知年用力地咬住微微濡湿的下唇,半晌才点点头。
  他站起来,有些无措似的抓了抓自己的手心,方才轻声说道,“我…去拿…拿夜壶。”
  “不用了公公。”
  姚越拦住云知年,指向窗外空地,“公公去院里小解。”
  “外头亮堂,我能瞧得清楚些。”
  殿门是紧闭着的。
  窗中则微透出昏黄的天光,绚而发亮。
  裴玄忌眼睁睁瞧见云知年沉默起身,跟随姚越打开殿门,走向院中。
  姚越领云知年一路来到了院落的正中央,“公公,就在这里尿。”
  “不要紧的公公,这里落了锁,除我之外,不会有旁人看见…且公公当初身下伤口都是由我处理的,对着我,公公无须有任何遮掩。”
  “对,把袍摆掀高,屁-gu翘起来。”
  “尿给我看。”
  他的话变得粗鄙起来,眼中不住闪烁起兴奋的光彩。
  而那云知年停顿片刻后,竟当真用指节提住自己的袍摆,慢腾腾地向上卷。
  修长紧实的大腿露出大半截…
  等等,这…这太监居然连条亵裤都没穿?!
  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和冲动直冲上脑,裴玄忌不知是在气自己的父亲费了心思将姚越送进太医署,这个混球却竟躲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太监,还是在气云知年为了争夺君主宠爱,居然连这么离谱的要求都会答应。
  总之,在云知年彻底掀开袍摆的前一刹,裴玄忌从墙根窗沿下一跃而出,狠狠揪住了姚越的耳朵。
  “小大夫,你大白日的不在太医署值班,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是不是又皮痒欠收拾了?!”
  裴玄忌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吐出话来。
  “裴…裴三公子?!怎么是你啊,误会!误会呀!哎哟…轻点轻点,我的耳朵都快被你拽下来了…”
  “不听话的耳朵,留着又有什么用?”
  “听…听话…我听话啊…裴三公子,息怒,求您息怒…”
  姚越哪里会想到,和欢斋里居然会冒出个裴玄忌,瞬间被吓到魂飞魄散,那些泼臜心思早便抛去了九霄云外,忙不迭地告错求饶。
  可偏这裴三今日像是吃错药了一般,手劲恁大,姚越毫不怀疑这人是想真将他的耳朵硬生生地给扯下来,哭丧了个脸,见叫不动裴玄忌,便转脸哀求起云知年,“公公,我过来是替你看病的,你…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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