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芳菲 第261节

  卫轻蓝睁开眼睛,看着它,“你还知道自己偷懒?”
  山膏缩了缩脖子,“我是被惊吓过度,躲进窝里压压惊,一不小心睡着了,这不醒来,立马就起来准备用功了吗?”
  它说完,又伸直脖子,理直气壮,“你是怎么回事儿啊?”
  卫轻蓝道:“我就是想陪着她躺着。”
  山膏:“……”
  行吧,你有媳妇儿你最大。
  它关好房门,扭头自己去努力了。
  卫轻蓝又重新闭上眼睛,他是想尝试入睡后,灵识外出,也去墓冢,但这些日子,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如今再试,一个时辰后,还是没有成功。
  他叹了口气,本是出窍后期,按理说,灵识离体,他应该能做到,但如今做不到,想必与玉师叔在他灵府设的几道压制修为的禁制有关。
  看来,他只能等着江师妹自救了。
  江离声被困了一个多月,心态已不像最初时想逃开了,如今知道走不了,便也不想着走了,忍着头疼每日看剑谱练剑。
  安如许和陆少凌知道江离声还没醒,也只能不敢去卫轻蓝的住处打扰,每日过着规矩的生活。
  祝文茵在知道江离声来了昆仑后,便想见见她,不想听说她刚进昆仑,便因灵力损耗太过而昏迷不醒,也只能等着她醒来。
  因她每日都要问一句江师妹醒来没有,惹得赵可欣不满,“师姐,你如今对江离声,比对我这个亲师妹都关心。”
  祝文茵无奈地笑,“我与江师妹,也算是经历过几次生死的交情,她如今来了昆仑,我自然要关心几分。师妹你呀,心思该用在修行上,师父如今没有修为,你我要撑起灵兽峰的责任。也好让师父心无旁骛寻找恢复修为的法子。”
  提起金忘愁,赵可欣不再别扭,也忧心道:“不知师父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恢复修为的法子。几位师叔都等着江离声帮他们想办法,但她刚到昆仑,就昏睡不醒,如今都已一个多月了。”
  祝文茵道:“可惜我没能亲眼见清虚那三日夜雷劫的盛况,你也说了,因为太乙的周师叔吃了江师妹炼的丹药,才经过几重炼火,重塑根基,渡雷劫,恢复修为,兴许江师妹真的有办法,也能让师父师叔们恢复修为。”
  赵可欣叹气,“哪那么容易?我听师父说,太乙的那位周师叔之所以能恢复修为,是他本身就是个修炼天才,其次是有清虚的玉宗主和商师叔从旁相助抵挡雷劫,还有依靠了清虚剑宗的十万剑灵,那三日三夜的雷劫,太吓人了,换做旁人,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祝文茵只能道:“在江师妹的身上,屡出奇迹,兴许她真有办法。”
  赵可欣不得不承认,她以前真是小看江离声了,又因为安如许,她至今都与江离声有隔阂,但在清虚时,她半分没为难过她,还笑脸相迎像没事儿人一样喊她一句“赵师姐”,心怀比她宽,衬的曾经的她像是跳梁小丑,自惭形秽。
  她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祝文茵拍拍她肩膀,“好好修炼吧,别想太多,以前是师父护着我们,如今师父没了修为,只能我们自己立起来。否则一旦有危险,自己都不能护住自己。”
  赵可欣点头。
  周枕言这些日子,一直亲自暗中监视调查卫轻蓝指出的卷宗中的几个弟子,尤其是被他特意点出的舒南珠,盯了将近二十日,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查出什么不妥,舒南珠回到昆仑后,除了每日缅怀墨如烟,其余时间都在极度用功地修炼,几乎到了日夜不休的地步。他正想着是不是卫轻蓝料错了,这几个人没问题,就是当初记录卷宗时,记录的粗糙了些。
  但又觉得,昆仑的笔录阁,记录每个弟子的卷宗,的确不该这么粗糙。除非有人特意叮嘱过,才粗略记下。
  关于舒南珠,他也查了,是墨如烟当初递了话,她如何说的,笔录阁便如何记录的。
  于是,他又亲自继续盯着。
  这一盯,便又盯了将近两个月。
  这一日,舒南珠来请示周枕言,“周师叔,明日便是我师父百日日了,我能否去拜祭?”
  周枕言没立即答复,对她说:“我问问轻蓝。”
  舒南珠点头。
  周枕言给卫轻蓝传讯,说了此事。
  卫轻蓝应允,“明日一早,我陪舒师姐去。”
  周枕言见他答应,转头告知舒南珠。
  舒南珠道了谢,离开了戒律堂。
  周枕言看着她背影,自从墨师姐陨落,她这个小徒弟清瘦安静了不少,他暗中盯了这么久了,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但愿是他们想多了。
  卫轻蓝每日参悟玉无尘给他的剑谱,同时处理些宗门上下需要他决断的大小事宜,一晃两个月,江离声还没醒。
  卫轻蓝有些坐不住了,想再去禁地墓冢,正巧舒南珠提出墨如烟百日,他自然也要去祭拜一下墨师叔,于是,答应了下来。
  山膏发奋上进地修炼了两个月,有了点儿长进,心里美滋滋,本来打算躺回窝里歇几日,被卫轻蓝告知,再次陪他去墓冢,它一张猪脸顿时垮了下来,问卫轻蓝,“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
  “太可怕了,我不想去。”
  卫轻蓝瞥它一眼,又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江离声,意思不言而喻,你主子至今昏睡不醒,还在墓冢里困着,你因为害怕,就不想救她?
  山膏只能怂怂地答应,“好吧!”
  第496章 昆仑的未来
  江离声觉得自己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也学不成。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她又走不了。
  每日处在水深火热中。
  这一日,卫轻蓝带着山膏,又来了墓冢,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她仔细一看,是舒南珠。
  两人一兽停在了墨如烟的墓碑旁,她这才想起了,今日好像是墨师叔的百日。
  风刃将她压制的死死的,她依旧动弹不了,眼耳口鼻被封住,她只能无声地在心里骂骂咧咧。
  山膏来到墓冢,便腿软脚软,紧贴着卫轻蓝走,从他从容的步伐里,找些勇气。
  舒南珠跪倒在墨如烟墓前,默默流泪跪拜。
  卫轻蓝站在不远处,没说什么,也看着墨如烟的墓碑。
  山膏安静如鸡。
  戚白成走来,问:“怎么又带了人过来?”
  卫轻蓝回,“墨师叔百日忌日。”
  戚白成看着已经不太新的墓碑,点了下头,说了句,“难道是先祖们不容新人,自这座新墓入住这里,这里才闹了动静。”
  他提议,“是不是该从墨如烟身上查查缘故?”
  舒南珠猛地抬头,说:“戚师叔祖,我师父已魂飞魄散。”
  戚白成蹙眉,“我知她已魂飞魄散,但自她的墓安置在这里后,这片墓冢便不太安生。”
  舒南珠抿唇,“一个魂飞魄散的人,如何能让墓冢闹出动静?还请师叔祖不要揣测,我师父是为宗门查奇山秘境之事而遭遇毒手惨死,总不能让她死后还背负惊扰先祖们仙灵的罪名。”
  戚白成不爱听,“小丫头不要太牙尖嘴利,墓冢自她这个墓碑安置在这里后,便时常闹出动静,我与轻蓝都查探不出原因,从墨如烟身上入手查查,有何不可?怎么就令她背负罪名了?念在你悲痛你师父的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你休要再多言。”
  舒南珠闭了嘴,看向卫轻蓝,哽咽,“卫师弟。”
  卫轻蓝语气平静,“我相信墨师叔,但戚师叔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自从墨师叔墓碑安置在这里后,这一片墓冢,时常闹出动静,灵力波动的厉害。从墨师叔身上查查也好,毕竟,她是因邪术陨落。”
  舒南珠见卫轻蓝都这样说,眼眶发红,不再争执。
  祭拜后,舒南珠离开了墓冢。
  戚白成对卫轻蓝问:“清虚那小丫头,还没醒?”
  “江师妹还在昏睡。”
  “已三个月了吧?”
  “嗯。”
  戚白成问:“你可联络上玉无尘了?他如何说?”
  “还不曾。”
  戚白成烦躁,“宗主如今也依旧音讯全无,这一个个的。”
  “太乙的裴宗主那里,有些进展,起到了震慑作用,近来已无外出的仙门弟子遭劫。”卫轻蓝道。
  戚白成拿出一片龟壳,“我前日卜算,龟甲碎裂,你可知我卜算的是什么?”
  卫轻蓝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
  “我昆仑的未来。”
  卫轻蓝视线落在碎裂的龟壳上,这片龟壳,他认识,是陪了戚师叔祖数千年的那一枚,他轻易不拿出来用,如今卜算昆仑的未来,便龟甲碎了。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戚白成面上苍老了许多,“你出生时,我也卜算过昆仑的未来,那时龟甲光芒四射,但如今,你也见了,碎裂的不成样子,这变数,还是出在你身上。”
  他道:“轻蓝,将那个小丫头,送回清虚吧!我思来想去,还是因你与她有了牵扯,才会如此。否则何人何事,能影响你?”
  卫轻蓝看着戚白成,“师叔祖,既然变数是出在我身上,与江师妹何干?”
  “因你动情。”
  “那也该是将我逐出宗门才是,不该是将她送回去。”
  戚白成一噎。
  卫轻蓝叹气,“师叔祖,龟甲碎裂,是承受不住天机之故,不能说明代表我们昆仑没有未来。也许非我一人,也非江师妹原因。如今的修仙界,看似平静,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只不过是表象。师父失去联络,玉师叔去了西北海外,裴宗主带着人清查外面的作乱之人,但却一直没揪出背后之人。早晚有一日,这修仙界还要乱起来,您与我,都能猜到。”
  戚白成无奈,“看来你是铁了心跟那个小丫头绑在一起了。”
  卫轻蓝点头,“早已决定之事,师叔祖您多说无益。”
  “也罢,我寿数已有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戚白成将碎裂的龟甲递给他,“这个你收着,我只希望,你生于昆仑,长于昆仑,一旦有朝一日,昆仑有大难,你要记着你的身份,担起昆仑教养你的责任。”
  卫轻蓝收了碎裂的龟甲,“好。”
  戚白成离开了墓冢。
  卫轻蓝没走,站在墓冢前,负手而立,两个月不见戚师叔祖,他的修为又倒退了,大约是卜算失败之故,遭到了反噬。
  他站立片刻,回首示意山膏,“去找。”
  只简简单单两个字,山膏便明白了卫轻蓝让它找什么,它抖着腿看向一处,不敢过去,“就是那里。”
  卫轻蓝目光看过去,是一座无名的墓碑,他抬步走过去,立在那座墓碑前,什么也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山膏哆嗦着粘着他的腿走过来,“啊呜”一声,趴在了地上。
  卫轻蓝催动灵力,出手去毁那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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