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芳菲 第107节

  “那好,这些我都吃了啊。”江离声心想,这样好,她可以带回去一条,给席师弟,他这几日教裴荣入门心法,有些辛苦,正好跟裴荣一起吃,裴荣毕竟还没辟谷。
  “嗯,你吃。”叶星辞点头。
  江离声再不多话,抱着烤好的大鱼,一顿啃。
  大鱼太大,她的脸又小,从叶星辞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埋头大吃,脸几乎都埋到了鱼里,吃的好半天不说话。
  叶星辞也不好说话打扰她,这一刻,若是打扰她吃鱼,倒彷如十恶不赦。
  山膏的鱼还没烤好,已馋的快滴口水,他忍不住,自己喷火催熟,江离声瞧见了,对它说:“你这样不行,火候掌握不好,容易烤焦的。”
  山膏急的要跳脚了,“那怎么办?你都吃上了,我也想快点儿吃啊。”
  “喏,给你一半,但是你一会儿要还我一条。”江离声趁机跟它讲条件。
  山膏立即扭过头,“不。”
  江离声也不以为意,继续低头吃。
  过了一小会儿,山膏受不了,答应了,“行行行,快给我一半。”
  江离声用匕首切了自己没啃的那部分,带着尾巴的一半,给了它。
  山膏大嘴嗷呜一声,就要一口吞掉。
  江离声提醒它,“一口吃掉就没了。”
  山膏张了一半的嘴又赶紧闭上,学着江离声,一口一口的吃,一时间,吃的津津有味,整只兽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舒坦劲儿。
  叶星辞不知道以前山膏什么样儿,但他听陈留安描述过,说是守护苦山,十分凶恶的兽,爱骂人,出口便是脏话,追了他与江师妹几天几夜,后来他们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伏它,但看如今,这灵透的江师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兽,哪里有陈师弟描述的半点儿凶恶的影子?相反,还挺可爱。
  这大约就是灵宠跟随它的主人久了,兽类其主了。
  半条大鱼,成功将江离声给吃撑了。
  她摸着肚皮叹气,“感觉自从没了灵力,我的胃口都小了,吃点儿东西就饱。”
  叶星辞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的肚子,这么不雅的动作,太乙的女弟子们都不会做,至少不会在他面前做,但江师妹就很自然而然,仿佛只将他当成了个吃饭搭子,是半点儿不避讳。
  他不知道她在别人面前什么样儿?不由自主地想,在卫轻蓝面前,她也这般吗?
  另一边,山膏还在烤鱼,一边烤,一边吃,忙的不亦乐乎。
  他旧事重提,“江师妹若是泡泡引灵泉,兴许……”
  他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江离声拦住,“叶师兄,还是别了,你的好意我真心领了。”
  叶星辞只能打住这个话题。
  他顿了顿,又试探地问:“江师妹这两日在做什么?自从那日后,依旧嗜睡到了今日?”
  “没有没有,我在练字呢。”江离声道。
  叶星辞疑惑,“练字?”
  “嗯,练字。”江离声跟他解释,“我的字写的难看,总是圆圆滚滚的,如今什么灵力全无,也做不了,索性练字好了。”
  叶星辞依旧不解,“打发时间吗?”
  江离声点头又摇头,“倒也不全是打发时间,叶师兄你知道的,我自小对什么都有兴趣,也学了笔修,笔修自然要练笔的。”
  叶星辞恍然,“是了,我听闻江师妹什么都会。”
  江离声脸红,“你听闻的肯定不是这话,应该是说我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通,哪一种道也修不好,天天胡乱折腾吧?”
  叶星辞笑,“我相信江师妹的,你不是胡乱折腾,否则也不会在七玄门救了所有人,全身而退了。这份本事,恐怕无人能及。”
  江离声近来被夸习惯了,倒不像以前,被人夸一句,就会翘起尾巴满脸开心,如今她很平常的摇头,“不是的,我就是仗着法宝多,符箓多,且乱七八糟的作用,大多都是害人的东西,突然被我一股脑地砸出去,那人和那些阴煞鬼被我砸懵了而已。”
  她一脸唏嘘,“是侥幸,叶师兄,我最近被人夸多了,有点儿飘,你就别夸了,我怕我会撑不住,闯出更大的祸来。”
  想起今儿,她至今仍觉得后怕,要是把人家太乙的灵脉都给人家吸了,被人发现,她赔都赔不起。整个太乙宗门的人还拿她当什么贵客啊?还不全部都举剑杀过来?叶星辞也绝对不会如今还能陪着她烤鱼,对她和颜悦色,她害的是人家整个宗门的灵脉啊。
  虽然她也不明白,那碧寒潭的水,怎么通太乙的灵脉,但她敢肯定,能被她吸入的,肯定是灵脉。
  若是早先那水珠和涓涓小细流她还以为是灵泉水的话,后来下了寒潭,吸入的那速度,她就不敢那么以为了,当时连山膏都惊恐了,多亏它机灵,当机立断弄了个术法捕鱼,他们俩才蒙混过去。
  不过可以肯定,绝对是灵脉,是太乙一整个宗门供养弟子修炼的灵脉。
  真是要命了!
  她怎么这么能耐!
  她还泡什么引灵泉啊?别再露馅了,得捂好,若是让太乙的人知道她这么个大杀器,可以吸走人家的灵脉,那就麻烦了。
  第209章 吓一跳
  山膏吃了四条半鱼,回头见江离声已吃饱了,懒洋洋地坐着,似乎没打算吃了,它便眼睛又盯向那条鱼。它没忘,那是它用整条鱼来交换的半条鱼,但她显然已经吃不下了。
  江离声察觉它眼神,立即又拿出一个大盒子,将整条鱼装了进去,对它说:“别惦记了,你已吃了这么多了,这一条,我拿回去,给师叔师姐师妹们分一分。”
  山膏只能幽怨地作罢。
  叶星辞好笑地看着一人一兽,“江师妹还想去哪里转转?还是我送你们回去?”
  “哪里也不转了。”江离声一脸怕怕,“我还是回去吧!”
  “无碍的,若是你想转,我陪着你。”叶星辞道。
  江离声依旧摇头,“不不,不转了,回去了,叶师兄你肯定很忙的,我已打扰你这么久了,就不打扰你了,我和山膏自己回去就行。”
  “我送你。”叶星辞的确有事情要处理,见她摇头,也不再三邀请,站起身,招来䍶䍶。
  两人一兽上了鸾车,离开了落云峰。
  江离声生怕栖霞峰的瀑布再飞溅到她的身上被叶星辞察觉,上了鸾车后便跟他说:“叶师兄,咱们绕道走吧?我不想再去栖霞峰了,我不想遇到那位老祖宗。”
  叶星辞点头,“好。”
  他吩咐了䍶䍶一句,鸾车绕开了栖霞峰。
  回到迎客峰,江离声跳下鸾车,对叶星辞道谢,“叶师兄,谢谢你。”
  叶星辞摇头,“江师妹客气了,回去吧!只要你不再去抓闻师叔祖养的鯈鱼,其余地方,不必太过小心的。”
  江离声还是摇头,“不了,叶师兄,接下来我都准备在屋子里关着练字了,再不出去了。”
  叶星辞见她真是吓坏了,只能说:“那等我得闲,我来找你,带你出去。”
  有他在身旁陪着,她总不会怕了。
  江离声果断拒绝,“叶师兄,今儿已够麻烦你的了,不用了,你只管忙你的,如今外面正是多事之秋,你要处理的事情又那么多,还要每日固定时间修炼,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找我了,我自己在院子里也能玩的。”
  叶星辞笑笑,“好,若有时间,我会过来,若没时间,那的确只能江师妹自己玩了。”
  江离声直点头。
  叶星辞坐着鸾车离开。
  江离声目送他离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依旧没敢在他身后长舒气。
  席季礼悄无声息出现在江离声身后,顺着江离声的视线,看着叶星辞离开,他眼底露出阴郁之色,见他走没了影,江离声依旧在看着,没收回视线,他眼底的阴郁更浓。
  江离声回转身,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席季礼,吓了一跳,“小师弟?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吓我一跳。”
  席季礼眼底的神色倏地褪去,语气一如寻常,“师姐,那是叶星辞?他人都走了,你还看了他这么久。”
  江离声“嗐”了一声,往回走两步,小声说:“我这不是又闯祸了吗?多亏了叶师兄的面子,我才没被人杀了,心里正唏嘘呢,感谢他。”
  席季礼闻言问:“师姐,你又闯什么祸了?”
  江离声自然不会说吸纳了人家灵脉的事儿,怕把席季礼吓住,也怕隔墙有耳,只简略地跟他说了它和山膏外出闲逛,走到栖霞峰,看到了瀑布下水潭里的鱼长的又肥又好,看着就十分美味,抓来想烤着吃,没想到,一下子闯祸了。
  听到她将太乙的一位老祖宗都给炸出来了,席季礼也惊了,顾不得心底那一丝阴郁情绪,惊问:“那位老祖宗,为难师姐了?”
  “倒是没为难我,差点儿将山膏掐死。”江离声将当时的情形给他描述了一遍,一脸怕怕地说:“我赶紧跑,没敢回去跟他打照面,我一个灵力全无的人,竟然能感觉到他一直看着我,吓死我的,心脏都被吓出来了。”
  席季礼松了一口气,“师姐,你确实胡闹了些,我们在太乙做客,不是在自己的清虚,你怎么能随便跟山膏一起下水,去抓人家的鱼呢?”
  江离声只能说:“我馋嘛。”
  席季礼无言以对。若论馋,她的确嘴馋,这事儿是她能干得出来的。
  他问:“那如今呢?那位老祖宗,没计较?”
  “应该没吧?这都半日过去了,没找我算账。”江离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大盒子,递给他,“喏,这是给你的,特意给你留的。你跟楚师叔、裴荣分着吃,教裴荣入门心法,辛苦小师弟了。”
  席季礼伸手接过,心情好了不少,“是烤鱼?多谢师姐。”
  “嗯,是烤鱼。”江离声又从储物戒拿出一个大盒子,“这里还有一条,是我从山膏嘴里硬换出来的,去给于师叔和师姐妹们。”
  席季礼点头,“师姐去吧!”
  江离声拿了那个大盒子,去找于从容,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小声嘱咐席季礼,“小师弟,我就不去找楚师叔了,你帮我跟楚师叔说一声,我也不是故意闯祸的,我肯定再不出去闲逛了。”
  席季礼颔首,“好,我跟师父说。”
  江离声扭头脚步轻快地去了。
  席季礼看着江离声,在她身影消失后,低头看向手里的大盒子,打开瞧了一眼,果然是一大条烤鱼,香味四溢,他盖上盒子,拿着去找楚沥青。
  楚沥青正在疗伤,在七玄门时,他受的伤不轻,刚调息养回七八分,还没彻底养好,席季礼来时,他刚打坐了一个周天,听到敲门声,知道是席季礼,说了句,“进。”
  席季礼进了房间,将大盒子放在桌案上,对楚沥青说了江离声今日外出的经过,最后补充,鱼是她带回来的。
  楚沥青听完,脸都变了,“太乙的那位闻师叔祖?”,他来回走了两步,又气又无奈,“这丫头真是……稍有疏忽,她便又差点儿闯出大祸来。”
  席季礼道:“师父别急,那位老祖宗没有计较。”,虽然他不想提叶星辞,但还是得承认,今日得感谢他,“这半日都是叶师兄在陪着师姐烤鱼,那位老祖宗没再找她,此事应该是揭过去了。”
  楚沥青没好气,“一会儿你去将她喊来,我必须好好训诫她一番。”
  席季礼说情,“师姐已知错了,她去找昆仑的于师叔了,于师叔定会说教她,您就……”
  “你于师叔她毕竟是昆仑的人,即便说她,也不会对她十分严厉,还是得我训诫她一番。”楚沥青拿定主意,“本以为她懂事儿,哪知道,稍有不慎,她还是照样闯祸。人家寒潭里养的鱼,她能随便抓吗?灵力都没有了,还下水摸什么鱼?简直是胡闹!”
  席季礼还要再求情。
  楚沥青挥手制止他,“这鱼我可吃不下,你拿走,去把她给我喊来。”
  席季礼站着不动,鱼也没拿走,迂回求情,“师父,若非师姐从小胡闹到大,也不会在七玄门用她以前胡闹出的那些符箓和法宝救了我们,师姐本就怕您,也知道自己这回又闯祸了,都不敢自己来跟您说,您也别太严厉了。”
  楚沥青吸气,“你们一个个的,就惯着她吧,你只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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