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芳菲 第38节
江离声懵了,“这、这……若真是这样,那怎么办?咱们赶紧表明身份吧?”
她可不想弄个未婚夫,虽然裴公子长的是挺俊俏的,看着也挺是俊才的,但她也不能嫁给他啊。这若是阴错阳差,让人家真误会,耽误了人姻缘,可就不好了。
卫轻蓝扶额,“我只是猜测,先问问云师兄吧!”
江离声催促,“快赶紧问。”
她也有些后悔,怎么能为了一口吃的,就来人家骗吃骗喝呢,若不是她嘴馋,卫师兄也不会纵容她,如今若是真惹出麻烦,她都不好意思跟云师兄交代了,这就不是多给灵石的事儿了。
卫轻蓝拿出传讯牌,给云端传讯。说了如今他人在河新城,与江师妹一起,用了云家人身份的玉牌,提了裴家人十分热情,不同寻常,想必是惹出了事端,劳他问问云家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若真如他猜测,他们只能亮出身份表示道歉。
他素来给人传讯,从来没这么多话,如今倒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江离声在一旁看着,眼巴巴地等着云端回复,同时小声跟卫轻蓝道歉,一脸愧疚,“卫师兄,都怪我太馋了。我以后再不贪嘴了,还是自己花钱买吃的保险。再不乱吃人家的饭了。”
卫轻蓝瞥她一眼,“希望你长记性。”
江离声乖乖点头,“一定长记性,再不敢了。”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是知道的,在凡间儿女婚约两姓交好是大事儿,不容开玩笑的,她是真没想到,她都全无灵力了,还能走到哪里都能闯祸。
好好地坐在飞舟上,遇到了一帮散修,想杀人夺宝。就想买些吃食,进了凡间的城池,竟然因为没银子又嘴馋,惹出了大麻烦。
她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没见卫轻蓝传讯牌有回复,闷闷地说:“云师兄在干嘛啊?十万火急,他怎么不回复呢?他每日都很忙吗?修炼的话,也能及时回信的吧?”
卫轻蓝也不知道,自然不回答她,又给陈留安传讯,问他在哪里?又告诉他,他们到了大騩山下,如今在凡世的河新城。
信传出,陈留安也没有回复,传讯牌全无动静。
江离声彻底丧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儿啊。难道陈师兄找到了秘境入口,进去了?”
进了秘境,自然是无法传讯的。
“等着吧!”卫轻蓝还算淡定,指挥她,“回你的房间,去休息,有消息,我喊你。”
江离声只能站起身,无精打采,“好吧!”
第72章 走
江离声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烦恼地挠了挠头,把一头柔顺的头发挠了个乱糟糟后,倒是很快想开了。
反正她不是一个人闯的祸,还有卫师兄在呢,天塌下来,也是他顶着的吧?这样一想,她顿时宽心了,倒床就睡了。
卫轻蓝依旧坐在桌前,眉头紧蹙,听到隔壁很快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给气笑了,“说她心大,还真是心大。”
他一时间不知是对江离声,还是对自己,颇有些无奈。早知道,就不纵容她吃什么凡间吃食了。
山膏小心翼翼地挠开卫轻蓝的房门,偷偷地打了个饱嗝,见卫轻蓝抬头看了它一眼,没反对它进屋,它顶着吃撑了的肚子,又关上房门,慢悠悠地溜达到他脚边,小声跟他说话,“没想到人间的吃食真好吃,就算凡人区区百年,也是值得的。”
“凡间有生老病死,也有穷困潦倒,不是所有的凡间人,都富贵满堂,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卫轻蓝看着它吃撑的肚皮,想着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灵宠,一丘之貉,“尤其是凡间的畜生,属猪最惨,养肥了,都会进屠宰场,由屠夫宰杀卖肉。”
山膏惊恐,“我不是猪。”
“你跟猪差不多。”卫轻蓝故意说:“没看无人不当你是猪吗?”
山膏哽住,改口,“凡间一点儿也不好。”
卫轻蓝点头,“你有这个认知就行,得想法子帮助你主人恢复修为,否则你主人万一哪天为了凡间的吃食跑来嫁人,你作为它的陪嫁猪,也只能被人宰了吃肉了。”
山膏睁大眼睛,“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毕竟她那么爱吃,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卫轻蓝挑眉,“这城主府,不是她扯着要拉我来吃白食的吗?”
山膏想想也是,一脸怕怕,坚定地说:“一定要让她恢复修为,凡间一点儿也不好,吃食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还要想法子,改掉她爱吃凡食的毛病。凡间的五谷杂粮,吃多了对修行无益,会产生杂质,还需要耗费灵力排出体内,还是不吃为好。”
卫轻蓝拿出剑谱,“倒也不必,爱好而已,谁人没有?恢复修为就是了。”
山膏闻言看着他,用它不太聪明的脑袋盯着他看了半天,扁扁嘴,卧在地上,小声嘟囔,“那个裴公子是个小将军呢,骑着高头大马,腰佩宝剑,英姿飒爽的,俊俏极了。早先他骑马从长街而过,我看到很多姑娘们都看他呢,连小丫头都多看了他好几眼。可见人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尤其是他家的厨子做的饭菜又那么好吃。若是嫁给他,他家看起来都是良善之辈,应该不吃她陪嫁的我吧?”
卫轻蓝抬脚踢它,“滚出去。”
山膏被踢的屁股疼,龇牙咧嘴,但是不敢反抗,麻溜地滚了出去。
裴夫人与裴荣安置好卫轻蓝和江离声后,一起去了裴城主的书房,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自然是有话要说。
关上书房的门,裴夫人问裴荣,“小姑娘不错,性子软和,人也知礼,容貌也不错,干净澄澈,为人讨喜,虽有些不拘小节,但无伤大雅,瑕不掩瑜,荣哥儿你说呢?”
裴荣点头,“母亲说旁的我都赞同,唯独性子软和不见得,若是软和,不能降服烈马,我让随从牵给她的那匹马是烈马。当初我降服那匹马,用了半个月,而她连半个时辰都没用。那匹马在她身下,不见暴躁,她拍马头,马才跑了起来,她只抱着马脖子骑着跑了一条街,马就停下了,十分乖觉,但偏偏她还不如意,说那匹马骑的她难受,再也不骑马了。”
裴夫人笑起来,“这不是挺好吗?若真是性子过于软和,也没法帮你固家打理内宅,让你全无后顾之忧。”
她说完,瞪了裴荣一眼,“初次见面,你就给人姑娘烈马,对人使坏,若是万一惊到人,怎么办?”
“有我在,即便惊到她,也不会让她出事儿。只有初次见面,我试探才不会被他们察觉。进了咱们府,以云裴两家的交情,便不好试探了,容易引人嫌恶。”裴荣叹气,“不过母亲怕是想多了,您看那兄妹二人,都是随性之人,兄长便不说了,总归是男子,但那妹妹,像是安于府宅方寸之地的女儿家吗?从他们言谈话语,便可听出来,在外游历,久不归家,对家中诸事,一问三不知。”
“这倒是。”裴夫人看向裴城主,“老爷,你怎么说?”
裴城主思索道:“若是这小姑娘,倒的确是讨喜,有个不是泛泛之辈的兄长,若能事成,也是荣哥儿的助益。年轻人游历在外,多长见识,四海为家,倒不是什么坏事儿,但就怕如荣哥儿所说,兄长没有安定之心也就罢了,就怕妹妹在外玩野了,也没有安定之心,便不合适荣哥儿了。”
裴夫人坐下身,有些犯愁地叹气,“你们两个这么一说,我的欢喜劲儿都被你们给说没了。哎,若是错过了这小姑娘,不知云家其他的女儿家都是什么性情,好不好相处,哪个乐意嫁过来。毕竟,咱们裴家与云家,世代联姻,到了荣哥儿这里,也不能断掉。”
裴城主更在意裴荣的想法,“荣哥儿你的想法呢?是就这么让他们住几天什么也不说地走?还是你想留下人娶进家门?”
裴荣拇指与食指捏了捏,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父亲,让我想想。”
裴城主点头,“的确不急着下定论,仅凭一顿饭的功夫,匆匆决定了你的终身大事,的确仓促。好好想想,多了解了解他们,才不出错,毕竟你的终身大事,容不得出错。”
一脉单传,不止儿子重要,娶的儿媳妇儿也极其重要,娶错妻,便毁人生一半,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卫轻蓝手里拿着剑谱,但却没入心,而是放出灵识,覆盖整个城主府,将府中所有人的说话都听了个清楚,自然也包括身为主人的一家三口,言谈悉数入耳。
果然如他猜想,两家是有婚约,他不由用力地按住眉心,片刻后,站起身,去了隔壁,推门而入,将熟睡的江离声一把从床上薅了起来,“别睡了,现在就走。”
第73章 走走走
江离声睡的正香,被卫轻蓝薅起来,一脸懵。
她揉着眼睛,整个人犯迷糊,“卫师兄,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粗鲁?”
卫轻蓝没好气,“不粗鲁我怕喊不醒你,难道留你在这里嫁人?”
江离声一下子所有睡虫都醒了,睁大眼睛,“谁、谁要嫁人啦?”
“云家与裴家是有婚约,裴老夫人想见云家人,也是为着孙子的婚事儿,我们好巧不巧,撞上来了。再不走,若是裴荣真的看上你,你又不是真的云家人,你觉得该怎么收场?”
江离声顿时跳下床,“走走走,快走。”
她满地找鞋,找到了鞋后,拎着鞋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卫轻蓝伸手拽住她,“不能这样走,我们这样出去,即便当面解释清楚,但也依旧会引起麻烦,多见一面,多费唇舌,多出事端,不若留书一封,做出解释,再留下谢礼,作为致歉。不碰面,大体要好些,剩余的事情,交给云师兄拜托云家人善后。”
江离声想想也是,“还是卫师兄你考虑的周到。”,她讨好地看着他,“那你快写,我来翻翻我的储物戒,死老头留下的储物戒里,有没有凡间能拿出来用的东西。”
她自觉顶了人家身份,来白吃的人是她,惹出了事儿,致歉礼也该是她拿。
卫轻蓝点头,大家贵族桌子上常年摆着笔墨纸砚,他坐下身,皱着眉头斟酌着话语书写。
江离声一边翻储物戒,一边偷偷拿眼睛瞅他,看到他打结的眉头,知道他显然也不擅长这个,不敢看了,生怕再看,他摔笔让她来写,赶紧认真地翻东西。
卫轻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写好了留书,见江离声苦着一张小脸,面前堆了一堆东西,似乎不知道给什么才合适,他看了一眼,从中拿了一盒东珠,“就这个吧!别的都收回去。”
江离声小心翼翼问:“会不会太少了?”
“珍珠在凡间是贵重之物,你这一盒,有一百多颗,还是东珠,更是珍贵,凡间帝王的王宫宝库里,也不见得有这么多收藏,不说价值连城,但也足够做为致歉礼了。”卫轻蓝将盒子压在宣纸上,想了想,又自己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添了个成双成对好寓意。
江离声将挑剩下的东西都收进储物戒,感慨,“这一顿饭,好贵啊。”
不止他们拿了赔礼,云师兄那里,还要找云家人再善后一下,真的是太贵了。
卫轻蓝瞥她一眼,揉揉手腕,站起身,“还想找暗市吗?”
“不想了不想了,咱们快走吧,去大騩山,找陈师兄。”江离声如今一点儿也不想吃什么零食了,代价太大了,这样的事情再来两次,她一辈子怕是都要戒零食了。
她师父帮她戒不掉的毛病,自有人能帮她戒掉,凡间太可怕了。
卫轻蓝见她一脸想赶紧离开河新城的心思,点点头,挥手一道金光,罩住了她,又将在门外趴着睡觉的山膏拎进来罩住,两人一兽,眨眼消失在了城主府。
傍晚十分,裴荣来到兄妹二人住的院子,院中十分安静,三两仆从怕打扰了贵客休息,守在外门口,连聊天也不敢。
见到自家公子,随从们赶紧起身见礼,一人小声说:“自晌午后,两位贵客一直没什么动静,也没出来走动,想必太累了,还在歇着。”
裴荣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想了想,还是进了院子里,两间房门紧闭,他记得卫轻蓝住的房间,来到门口,轻叩房门,“云兄。”
屋内无人应答。
他又喊了两声,屋中依旧没动静,他是习武之人,嗅觉听觉都较常人敏锐,觉得不对劲,屋中不像有人的样子,他伸手一推,果然房门推开,里面无人。
他疑惑,又去喊隔壁,“云姑娘?”
依旧无人应答。
他毫不犹豫推开房门,果然里面也空无一人。他转身问仆从,“你们不是说人在歇着吗?哪里有人?人哪儿去了?”
“啊?没人吗?”仆从也疑惑了,互看彼此,“我们一直守在院外,没见人出去啊!”
“你们确定没偷懒睡着?”裴荣问。
“绝对没有,公子明察!”三人齐声。
裴荣拧眉,先走进江离声住的房间,见只有床上有些乱,其余原封未动,可见人是睡过床的。他又来到卫轻蓝住的房间,床铺无人睡过,其余摆设一概未动,唯独桌案上,多了东西,他走到桌前,见到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底下压了一封信。
他愣了愣,将东西拿掉,捏起信。
看罢后,神色惊诧,打开长盒,里面是一盒东珠,宫廷贡品怕是都不及这一盒的品质,他合上盒子,又将信看了一遍,静站了片刻后,拿了东西和信,出了房门,去见父母。
裴城主和夫人正在会客厅等着裴荣喊兄妹二人用晚膳,厨房中午得了赏钱,晚上更是下足了功夫,因时间充裕,晚膳做的比中午更为丰盛。
见裴荣只身一人回来,裴夫人不由问:“人还在歇着没醒吗?不吃晚膳了?”
裴荣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抿了抿唇,将信递给二人,“父亲、母亲,你们看信再说吧!”
裴夫人疑惑,“什么信?”
裴城主伸手接过,裴夫人凑近他一起看,片刻后,二人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色。
没想到,那二人不是云家人,而是出身仙门,是仙门之人,因与云家中一人是同门,行走在外,为了方便,才拿着云家身份的玉牌出行,也是没料到,在这河新城,遇到了裴家人,因盛情难却,只能过府叨扰,但不敢多有打扰,故留书一封,另附上致歉礼,愿裴府人丁兴旺,裴公子少年英杰,觅得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