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然而等瑶席赶到医院却发现油画根本不在病房,一大早白申云还没来,护工阿姨坐在收起来的沙发床上玩着手机,只道画被白申云拿走了。
  瑶席心神不宁地在病房外徘徊,就在她准备直接白申云打电话时,对方拎着保温桶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小沐?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瑶席强忍着不耐与其寒暄了两句,便主动提起那幅油画,找了个借口想拿回去,不料白申云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啊小沐,画是因为我不小心弄脏了,所以才带回去找人修补一下的,现在还在别人那里,估计要过几天才能拿回来。”
  “我也没想到你突然要拿回画,还和人家说这是晚辈送的,不着急修补,你看这闹得……”
  一句话堵得瑶席脸色青白交错,堪堪收回到嘴的催促话语,她尴尬地笑道:“没那么急,确实是事出突然,我也没想到随手画的画被老师看中,非得找我要。”
  瑶席终是在白申云怀疑的目光中败退下来,她来去匆匆,没有留意到白申云除了保温桶还带着一个装满成人尿不湿的环保袋,护工阿姨注意到了,连忙站起身要接过袋子放好,白申云摆摆手,“我们先给悠悠洗漱喂饭,这个等会我慢慢整理。”
  饭后,护工阿姨下班回家,白申云紧跟着反锁房门、拉上窗帘,将环保袋底层卷起来的油画缓缓铺开在枕边,她从南宫悠和自己头上拔下几根发丝缠在一起,掏出打火机烧成灰,小心翼翼地洒在画上。
  白申云眼睁睁地瞧见那搓灰消失不见,就像被油画吞噬了一般,她又惊又喜地低声道:“悠悠,可以了吗?”
  这次麦田里跳动的黑点没有给她回应,白申云急切地攥紧手下的被单,屏息间,白申云倏地眼前一花,油画上凝固的色彩仿佛鲜活了起来,再凝神看去,只见画中少女的脸和身形发生了些许变化,紧接着,少女动了动,她说话了!
  “妈妈!”
  少女扬起与南宫悠一模一样的脸庞,笑着喊道:“妈!你能看到我了!”她高高抬起双手,似是想穿过油画给母亲一个拥抱,白申云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却第一时间伸出食指去触碰孩子久违的笑脸,以及高举的手臂,“悠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白申云这两天不是没想过最坏的情况,万一油画里的是什么恶鬼妖怪,想要骗她害她,又该如何?尤其画中人还说因为魂魄离体,她的记忆受到了损伤,只记得自己的身份和一些模糊的信息,并不能完全证明她就是自己的女儿南宫悠。
  可想到这幅画是沐瑶席送来的,白申云凭着直觉想要赌一把,今天沐瑶席突然到访希望要回画作,言辞间十分可疑,更是坚定了她的信心。
  幸好……幸好!
  “妈妈别哭,虽然这个方法只能让你看见我,但我一定能想办法出去的。”暮瑟在与原主至亲相见的这一刻,彻底化为南宫悠,她就是记忆缺失的南宫悠。
  待到白申云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母女俩开始小声交流起目前的状况:
  “两个月前,你因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哎,你当初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想要开车去撞沐瑶席,结果自己刹车失灵差点就……”
  “现在看这情况,沐瑶席说不定真有点邪门?”
  “妈妈一直不愿意怀疑她,但又下意识堤防她,以致于每次看到沐瑶席总是很愧疚。两年前,我和你…爸还没离婚的时候,是沐瑶席在一次火灾中救了我们,但她也因此被落物砸中失去了记忆,我们查到她在兴城无依无靠,便做主将她接到家里照顾,当时你还很高兴有一个新朋友,还是比你小一岁的妹妹。”
  “你有两个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哥哥,一直念叨着想要个弟妹,哦,你那两个竹马就是应律和郑疏朗,他们家曾与我们是世交,如今南宫家没落了,就再没往来了。”
  “如今想来,很多事情都是在沐瑶席出现后改变的,只是以前不敢深想,毕竟无凭无据的总不好甩锅给人家,好像在推卸责任似的。”
  “本来我很看好你和应律的,他性格沉稳包容,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心是热的;疏朗那孩子恰好相反,对谁都温和有礼,但对谁都不怎么上心,好在他对你还算体贴,你刚毕业那会儿因为剧本的事情天天跟人后边儿跑前跑后的,我都以为你俩早晚要成了,结果……”
  “你们小年轻之间的纠葛,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你因为什么事儿得罪疏朗了,很是冷战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说你写的小说抄袭别人的,我还不知道你吗?从小到大最热爱的就是写作,什么漫画、美食都要靠边站,怎么可能在这方面动歪心思?我是不信的,可你那杀千刀的爸……”
  “反正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好像是对方谅解了,我那时候正和你爸闹离婚脑子乱的很,实在没搞清楚来龙去脉。”
  “再后来,你和郑疏朗、应律的关系渐渐疏远了,与沐瑶席更是关系恶劣,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性情大变,我以为是离婚的事情影响到了你,只得小心翼翼地安抚你,不敢提一点让你不开心的事。”
  白申云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南宫悠相关的事情,虽然不甚完整,但南宫悠通过合理扩展和推测一点点拼凑起了大致面貌,只有一点,白申云极力绕开又十分关键——她与丈夫离婚的原因。
  第六百四十七章 画中人10
  如果是冷静旁观的暮瑟也许会直白地追问下去,可南宫悠犹豫了片刻,实在不忍心在母亲极力回避的情况下去揭开疮口,反正那个离婚后就不再出现的父亲对她破解阵法并无作用,等回到身体接受记忆后自然就知晓缘由了。
  她和白申云这两天在家里试过不少方法,都没有成功,南宫悠能察觉出母亲既失望又松了口气的心情,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过,直到今天。
  也许是原主身体在旁、也许是母亲调整好了心态,她们一次就成功了!
  由于是私人疗养院,单人病房除了换药和定时查房外不会有医护人员贸然打扰,白申云和女儿聊了一上午才堪堪尽兴,转而想起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人好像急着要回油画,她是不是又想做什么?”
  “就像我之前和妈你说过的,灵魂离体让我窥探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隐秘,所以对阵法有了些模糊的概念,但毕竟我从未接触过这方面,只能一点点探索……一般来说,要想破解锁魂阵法,需要知晓施法者的口令。”南宫悠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说辞,继而问道:“妈,你觉得沐瑶席会在什么情况下吐露这个秘密呢?”
  “沐瑶席行事看似毫无章法,但直觉非常准、戒心也很重,恐怕轻易撬不开她想隐藏的东西。”
  以前的白申云自诩看人奇准,谁料前夫和沐瑶席相继给了自己两耳光,如今评价起后者便谨慎许多。
  南宫悠点了点头,“确实,我原先想从她身上找突破口,没想到她私下里神经兮兮的,套话时却总能绕开实质性的内容,翻来覆去说些浑话。”就像是自带屏蔽系统似的。
  “既如此,那我们只能剑走偏锋了。”
  ***
  瑶席心神不宁地过了两天,每天都会给旁敲侧击地给白申云发信息,催促她尽快把油画拿回来。
  油画不在身边的第五天,瑶席终于忍不住了,强烈的直觉让她感到有什么正在失控,以致于郑疏朗难得主动与她联系时,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两句,刚要挂电话,对方突然问道:“你在乐乎上写新文了?”
  瑶席一愣,继而嗔道:“没有啊,我最近忙着改你的剧本,哪有时间!”
  电话那头顿了顿,冷淡的语气中带了些许玩味:“哦?那幅画不是你上次找灵感的么,居然舍得送给别人?”
  “什么画?”瑶席刚问完就反应过来,她压抑地倒吸了口气,“你是说麦田少女那幅画?你在网上看到了?在哪儿,快告诉我!”说到后来仍是没压住一丝暴躁。
  “自己去乐乎搜吧,顶到热门了,还挺火。”郑疏朗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便挂上电话,似是对后续全无兴致。
  瑶席憋着气忽略掉男主惯来冷眼旁观的态度,点开手机里的乐乎——这是一个以问答形式发帖交流的创作平台,问题包罗万象,其中创作区更是脑洞大开,吸引了不少年轻群体——滑到原创区,果然在热门上见到一个醒目标题:
  【和油画中的少女谈恋爱是什么体验?】
  瑶席心下一悸,迅速点开了标题内容: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楼主捡到了一幅油画,如下图,就是挺普通的麦田画,中央站这个少女。】
  瑶席跳过文字直接往下拉,一幅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画怎么在这儿?”她惊愕地瞪着被扫描到网页上的油画,脑子里一时乱糟糟的,只得翻上去继续看文字。
  【楼主也没啥艺术细胞,就是莫名看这画挺顺眼,就带回家准备挂起来,当个装饰品,结果当天晚上就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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