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沈暮瑟明白,再没有人能够给沈家伸冤昭雪,沈家反叛的罪名会永远镌刻在大丘朝的史书之上,遗臭万年!
  走在兴越一十七年大街上的暮瑟神色淡定地看完原主的全部回忆,想起她许下的心愿:“一愿顾乐康和万俟浅不得善终;二愿沈家安康如意;如果能实现这两点,我便心满意足,不敢奢求更多。”
  暮瑟并不觉得原主有对不起沈家,不管投靠四皇女的决定是乌氏子女的自作主张,还是四皇女的胁迫,亦或是沈樵的孤注一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原主无关,反倒是沈家的选择成了压垮原主最后的一根稻草,让她彻底背弃自己的道义和忠诚,沦为权力角逐的弃子。
  原主这一生愧对的有且仅有女皇一人,这个亲手提拔她,待她若亲女般的帝王。
  【可许愿者的心愿没有涉及到女皇,是因为遗漏了吗?】小w不太理解地问道,【难道许愿者其实是个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大混蛋?】
  暮瑟被它逗得一笑,许愿系统初步筛选的关键词里有“功德”这一项,意思就是许愿者必须在生前积攒一定功德才能在死后召唤许愿系统为其完成心愿,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不会筛选到恶人作为任务目标的,当然不排除特例。
  承接着原主全部记忆和情感的暮瑟深深叹了口气,“她不是漏了,是不敢面对。”
  将心比心,如果女皇重生了,她会接收一个前世背弃者的将功赎罪,还是希望她有多远滚多远别在面前碍眼呢?
  原主非常了解女皇,她也从不是自以为是、只求自己安心的虚伪者,暮瑟捂住心口沉吟道:“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那个人,暂且放着吧!曲线恕罪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是非得凑到人跟前去的。”
  似是在赞同她的话,原主残留的那一魄微微激荡了一下,在识海泛起了涟漪。
  暮瑟一路漫步到了洛水河边,这是一条横在宫城、皇城与外郭城之间的宽阔河流,也可称其为护城河,接连两岸的共有三座桥梁,皇城与东南外郭城间有两座,宫城与西南外郭城间有一座,时值夏季,不少画舫、渔船在桥洞下穿行,热闹非凡。
  她环顾了一圈,依循着原身的记忆来审视这个女子为尊的国度,新奇而有趣,“果然权力腐蚀人心,我觉得我要堕落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女尊之云程万里7
  【主人您不会的。】
  在这方面系统显然比自己的宿主还要有信心,【您连做女皇时都没招过男宠,区区女尊世界哪里就能让您堕落了。】
  “那可不一定,在男权社会下如履薄冰地坐上皇位,和在女尊社会顺应环境的三夫四侍可不一样~”暮瑟饶有兴致地笑道:“说不定我就放纵一回了呢!”
  在脑海中的思维对话非常迅速,并不耽误暮瑟在洛水边找一家干净整洁的客栈要了间上房,“麻烦大姐帮我买件成衣,再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暮瑟从洞府的金库里掰了一块银子递给店小二,自己则回到房间里端着茶杯看窗外的人文景色,这栋小楼临近洛水,风景独好。
  “原主的心愿倒不算难,敌明我暗,给四皇女下几个绊子,多关注沈家别让他们作死就是了,怎么评为a级的?”
  【因为这个世界不是很稳定,以前就有过穿越者,这次时光回溯加剧了不稳定性,主系统判定不适合二次回溯,理论上说这个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另外,我检测到了重生者的出现,在您没有直接接触到祂之前我无法判断具体信息,请您多加小心。】
  暮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重生者啊……希望她的乌鸦嘴不要灵验,重生的可千万别是女皇!
  她怔怔地望着不远处从河面上飘过的画舫,脑海里飞速筛选着可能重生的关键人物,以及她们重生后可能会做出的改变。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暮瑟极速运转的思绪,“客官,您的衣服和热水给您送上来了。”
  “进来吧。”
  店小二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便退出去带上了门。
  暮瑟插上门栓,走到屏风后褪下衣物,从头到脚梳洗过一遍,这才闪身进入仙灵洞府,打了一大桶灵泉水泡起澡来,后背上缓慢愈合的伤口麻麻痒痒的比疼痛还难以忍耐,暮瑟双臂挂在桶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系统说话,分散注意力。
  说到现下原主刚被逐出家门的时间节点,暮瑟有些疑惑,“按理说,乌氏不该用这般激烈的手法陷害沈暮瑟,手段越激烈破绽就越多,太容易反噬了。”
  【他不是跟顾乐康合谋了吗?可能觉得有同伙,就干脆做绝一点,出了事顾家也不会不管。】
  “应该有这个因素在,但你不觉得乌氏父子嫁祸的手段很奇怪吗?说原主突然发狂伤害他们,这种谎言如果不是沈樵对原主有偏见简直一戳即破,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个谎言后来几乎没有后续了……当然也可能和原主自此没再回过沈家有关。”
  “单从心理学角度,乌氏想到发狂这个理由就很值得回味。”
  【您是觉得他急于把沈暮瑟赶出沈家,是出于某种恐惧或是心虚?】系统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对人性的了解和分析也在不断进化。
  “事出异常必有妖。”
  暮瑟察觉到后背的伤口基本痊愈,体内浑厚的内力也因洞府充盈的灵气而愈发精纯,打定主意以后每天来洞府修炼。
  她用内力蒸干长发上多余的水分,随手束起,穿上内衣拿着一袋剪碎的银子闪出洞府。
  “舒服!”
  暮瑟抻了抻腰,她让店小二将脏衣服和凉透的水拿出去,又塞了几块碎银让她备些酒菜端上来,不知不觉已到了正午。
  接下来几天,暮瑟白天打扮的像普通女子般游走在外郭城的大街小巷里,傍晚回到客栈叫几坛酒把房门一拴似要一醉方休,实则乔装打扮后趁宵禁前渡过洛水进入皇城,调查乌氏栽赃陷害的罪证。
  沈樵侍君自缢、沈暮瑟被赶出家门没过去几天,很多证据都未被掩盖,再加上阴谋得逞后的松懈,正是查证的最佳时期。
  暮瑟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夜半悄悄潜回沈家府邸,兼之洞府常备的迷药,让她的行动如虎添翼,没多久她就找齐证据,以及乌氏咬死沈暮瑟的缘由。
  乌氏未满十岁的小女儿患了小儿癫痫,俗称羊癫疯,第一次发病时身边只有乌氏在,他担心这种病会影响女儿继承爵位,死死瞒住了。
  乌氏母亲那边的小舅舅曾患过这类病症,很可能是遗传因素导致的,乌氏小时候见过羊癫疯发病的可怕,也目睹过母亲她们冷漠嫌恶的眼神,生怕女儿以后变成小舅舅那般被家族放弃只能待在别院的废子。
  她偷偷让人在外熬好药捏成药丸带回来给女儿服用,抑制病情,好在女儿发病周期长,一个月都不一定发作一回,以致侯府除了他的大儿子和亲信无人知晓此事。
  然而沈暮瑟的回归打破了乌氏极力维护的平静,看着健康活泼的继子每日在眼前晃悠,他难以控制自己心态的失衡。
  失去了健康、疼爱和爵位的小女儿会有怎样的未来,乌氏不敢想象,他决不允许有人抢走属于自己女儿的东西!
  乌氏和顾家联手策划了沈暮瑟的丑/闻,可没想到的是,即使侍君受辱自缢,沈樵也不过打了沈暮瑟一顿,压根没有要放弃她的样子,这让乌氏更慌了,他不明白究竟是沈樵对侍君太过冷血、对大女儿给予厚望,还是发现了此事的疑点没有全信。
  无论哪一种,对乌氏来说都不是好事,他决定一鼓作气赶走沈暮瑟。
  大约是临时起意,乌氏谋划的并不周全,想到的也是“发狂”这种映射内心恐惧的理由,可从效果来看,离间沈家母女的目的至少达到了。
  乌氏在事后捋顺了思路,发现“发狂”这一借口倒不失为一个突破口,如果大女儿发了狂,小女儿自然也可以,这是沈家的问题与个体无关,既然两个继承人都有病,那选择自小看大、发病率低的孩子才是最优解。
  暮瑟通过各种细节给乌氏的行为和心理进行侧写,结合上一世乌氏没有在这方面再下狠手,二妹的癫痫很可能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甚至在长大后痊愈了,毕竟小儿癫痫被完全控制的几率很高。
  孩子病好了,乌氏的恐惧自然也消弭了,不再需要急迫打压另一个人来填补自身的不安全感。
  可怜,也可恶。
  第五百章 女尊之云程万里8
  可怜之人多有可恨之处。
  暮瑟没有过盛的同情心,她的怜悯只给真正值得同情的人,她将所有证据和推测整理出来塞进信封,还附上了小儿癫痫的治疗方案,于一个无风无月的夜晚潜入沈樵的书房外,见对方恰好在灯下处理公务,便把书信放在门口,敲了敲门,飞身离去。
  暮瑟不愿让原主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是以优先解决这件事,不管沈樵看到后做何感想,相信也好、无视也罢,总归沈暮瑟问心无愧了,谁也别想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平白栽赃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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