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错位[娱乐圈] 第67节

  所以闻勉才会瘦了那么多,还被人拍到疏于打理自己,才会在那晚让自己再陪他五分钟时露出疲惫的神色。
  从法国到
  北京,八千公里,来回要飞二十个小时,他就这样侯鸟归林一样,往返了多少次?她竟一次也没有发觉。
  而这些,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说过——“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别逼我恨你。”
  喻氤把车停在路边,这一刻多像她从孟竖家开车去找闻勉对峙,她歇斯底里,闻勉关注的仍是她不能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开车。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看到自己的车被追尾逼停时那么害怕,因为他的父母就是车祸死亡啊。
  喻氤捂住眼睛痴笑,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会想不起来?又怎么会分不清闻勉爱不爱她?他明明到最后一刻都在关心她。
  戒指上的钻石刮过眼下肌肤,喻氤低下左手,她和闻勉的对戒完好地戴在指上。
  还好她发现的不算太晚,还好她勇敢地给了闻勉一次机会,也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喻氤拍拍脸,让自己镇定一点,重新启动车子。
  和上次请资方吃饭不同,陈生这次定的会所就在后海,外面看就是个大些的四合院。
  喻氤抵达的时候,小余正在胡同里的爆肚店吃爆肚,小木桌往店牌匾下一搭,又凉快又方便视野。
  他屁颠屁颠跟过来,扒在车窗上傻乐:“姐,你等我跟会所的人说一声,给你开门。”
  喻氤制止他,坐在车里没动,“不用,我不进去,别跟人说我来了。”
  “哦!懂了,你是怕闻哥喝多不舒服,特意来接他是吧?”小余摇头晃脑地嘟囔:“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哈,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老婆疼我……”
  喻氤自动过滤他后一句话,把车缓缓停在会所外的划线停车位。
  小余跟过来,左右张望,“姐,你吃晚饭没?要不我请你吃爆肚?正好那店里没客人。”
  喻氤没有胃口吃饭,但她有话要问小余,便答应下来。
  小余把店外木桌上的几盘酱肚和烤肉端进店里,又叫老板再上了份爆肚,招呼喻氤在店里的角落坐下。
  爆肚店开在会所附近,老板平日没少见价值连城的车辆,现下见到明星也只是趁上菜多看了几眼,喻氤心里装着事,对老板歉意笑了笑。
  老板操着京片子:“没事儿!你们聊,我到外边透透风去。”
  说着,坐到小余先前坐的小木桌下去了。
  小余一愣,“啥事啊,这么严肃?”
  喻氤倒也不是严肃,毕竟猜也猜的差不多了,她只是想知道更多细节。
  “闻勉在法国时是不是经常回来?”
  小余犹豫了两秒,“你都知道啦?”
  “他回来一次呆多久?”
  “嗐,这不一定,那边放法定节假日他会回来,但好多时候就单纯一两天没他的戏他也回来,时间赶的时候晚上到北京,清早就得回程,所以闻哥也不叫我跟着。”
  喻氤心下了然,那些只来得及停留几个小时的夜晚,闻勉就是在她家楼下,数着她的窗户度过的。
  那些时候闻勉都在想什么呢?是希望她能碰巧下楼,他就能远远地看上她一眼?还是在担心她的灯为什么彻夜常亮?
  难怪金鸡电影节的后台,他会问她是否还在失眠,他全都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喻氤压下喉中涩意,又问:“他为什么会接《无声之夜》这部戏?”
  她虽然说不想再见到闻勉,却也清楚不可能实现,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半退圈,国内只知他赴欧拍戏,再没有别的消息。
  “这个好说,”总算有个好回答的问题,小余话都变多起来:“一开始是杜布瓦兄弟的剧本中有个亚裔角色,想要找亚裔演员,恰巧哥俩都挺喜欢闻哥那部《拾荒者》,就想找闻哥聊聊。”
  “闻哥起初是不想接的,你也知道,你们分手之后他哪有心思拍戏,但是杜布瓦兄弟联系了法国电影协会的玛索夫人,玛索夫人是闻哥在戛纳当评审时认识的朋友,有她做中间人,闻哥不好回绝,就答应见一面。”
  “于是他们说服了闻勉?”喻氤接话。
  她不奇怪,闻勉作为演员,就是优秀到让世界大导相请的地步。
  “也不是,”小余摇头,“闻哥还是没答应,是杜布瓦兄弟见过闻哥之后,重新创造了角色,闻哥才决定接下来的。”
  喻氤看过《无声之夜》,闻勉在里面饰演的华裔医生,颓废孤僻,是邻居们避而远之的怪人,电影前半段一直以凶手的形象塑造他,最后揭开他不过是个间接害死妻女,多年活在悔恨中熬干心火的普通人。
  电影的结局,医生在一个普通的傍晚穿戴整齐,走入林中吞枪自杀。
  所以与其说是这个角色打动了闻勉,不如说,这个角色就是按照闻勉当时的状态打造的。
  在小余去结账的缝隙,喻氤重新搜到《无声之夜》的外媒采访,也是闻勉在电影官方宣传里唯一露面的一次采访。
  采访在拍摄现场,冬日的法国乡村,山林里树木高耸,枝干萧瑟,闻勉穿着一身脱皮的旧夹夹克,黑发背梳,枯叶在靴下簌簌作响。
  他没有刻意为镜头停留,问题也都回答的得体谦虚,不加思索,仅仅在被问到为什么出演时没有给出一个媒体满意的答案。
  晃动的肩扛镜头里,闻勉抚摸着手上的皮手套,视线落在画外,似乎陷入出神。
  大约五六秒,镜头等的不耐烦,他才缓缓答道:“——torememberthe‘lost’”
  第一次看这段采访时,喻氤心中没有多少震动,那时她对闻勉还是有怨气的。尽管她尽量装出一副成年人处理感情的样子,一旦和闻勉单独相处,总是会忍不住露出尖锐情绪。
  半年之后再看,已是另一番心理。
  喻氤有时迷茫,如果没有中间分开的那两年,她和闻勉现在会是什么样?
  爆肚店的老板左脚翘右脚,坐在店门口纳凉,见喻氤盯着会所沉思,扇子扇了扇,朝对面努努嘴:“瞧瞧,旧王府改的会所,光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就修了一个亿,同在一条胡同里,我这小店儿不及人家一个院儿大,我每天往这儿一坐,我就盘算里面的人得多有钱。”
  喻氤惊觉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什么?”
  老板爽快地笑:“就是想告诉你,年纪轻轻,只要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什么烦恼都不是事儿,甭空想,崩攀比,你现在拥有的就是最好的。”
  喻氤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对方把自己的失神理解成了什么,不过大爷话糙理不糙,人不必为已发生和未发生的事多费心神,她和闻勉的当下就是最好的当下。
  想着反正夜里胡同也清净,喻氤干脆拉了个板凳,跟老板一起坐在档口闲聊。
  北京这个地方很神奇,北京的大爷大妈更神奇,不管是谁到了跟前,都能不卑不亢唠几句,秋秋曾羡慕地称之为首都水土养育的底气。
  没聊多久,西北拐角有车开上来了,想是里面散场,各自乘车离去,喻氤往爆肚店里走两步,怕叫人发现。
  正准备给闻勉发个消息,他的身影从胡同口出现,后面跟着陈生。
  喻氤探出头去招招手,闻勉的脚步明显加快,到最后竟然小跑了起来,陈生“哎”了一声,小声抱怨:“急什么呀,你在这她还能跑了不成?”
  闻勉充耳不闻,略略低头走进爆肚店狭小的单人门,“不是让沈则川去接你回家了吗?”
  喻氤笑意盈盈地说:“可是不想在家等,我想早点见到你。”
  她很久没有这么嘴甜过,闻勉有几分被砸晕的茫然,看向里头还在打包烤肠的小余,小余哪敢直说哥你已经全暴露了呀,只能打哈哈:“喻氤姐今天心情好,哈哈。”
  陈生终于慢悠悠赶上来了,进门先冲喻氤打声招呼:“恭喜啊小喻。”
  在外面不
  好说透,知道是贺他俩领证就成。
  喻氤点头谢过,拉过闻勉的手做主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
  陈生:“哎,我还没说完呢。”
  喻氤:“您也喝了酒,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启程呢,飞机上说吧。”
  小余见缝插针:“那我也回去了啊闻哥。”
  闻勉只来得及说句“辛苦了”,就被喻氤拽出门去。
  留下陈生原地纳闷:“不是都结了吗?怎么一个二个跟刚谈上似的猴急?!”
  这个问题闻勉也想知道,他被喻氤牵着塞进副驾,仍然处于没摸清情况的状态,加上喝了酒没那么清醒,本能地思考自己这两天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答案是:没有。
  那喻氤为什么这么反常?
  闻勉不动声色地观察喻氤的表情,但她一如既往,甚至行事更温柔细致,她关上车门,用手背贴贴他的脸,温声细语:“难受吗?”
  闻勉顿了顿,快速计算自己喝了多少酒,理论上有多浓的酒味,最后放松肌肉,让身体呈现酒后松懒的状态,“有点。”
  喻氤皱眉:“总局的人很难缠?”
  “还好,龙标的事解决了,不会影响国内上映。”
  “那你不要说话了,闭目养神,回家我泡杯蜂蜜水给你。”
  喻氤把两边的窗开一半,又系好安全带,勒令他赶紧休息,闻勉看着她麻利动作,默默怀疑是不是不该装醉。
  再次经过爆肚店,老板还坐在门前,喻氤对他点了点头,老板望着魅影的车屁股,悠悠感叹:“以为是鼓励小年轻,忘了这群明星也没少赚啊。”
  回家路上,喻氤频频加速,好几次卡着限速过监控,终于赶在九点前回到家。
  车库里沈则川的车已经被开走,喻氤倒车锁车一气呵成,进了家直奔冰箱,缀在后面的闻勉再一次暗道失策,装过头了。
  但装也有装的好处,他走到喻氤忙碌的身影后,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不言也不语,只是倾身,将脸贴上她的后颈。
  喻氤被压得踉跄一步,喝了酒的薄唇变得滚烫,时不时碰到她的脖子,像在啄吻。
  “再等一会儿,马上好了。”
  喻氤加快手上的动作,拧开蜂蜜罐,可是越急人越容易乱,一个手不稳,蜂蜜从罐中洒到了虎口上。
  她叹一声,拨开水龙头想冲掉,手却被身后的人接了过去。
  闻勉侧揽着她,拇指撑开她的掌心,低头含上她的虎口。
  蜂蜜又粘又稠,他的舌轻轻扫过皮肤上的纹路,带来酥麻的触感,凝神听还能听到呼吸间的水声。
  喻氤僵在原地不敢动,跟自己说闻勉喝醉了,不能跟他计较,下一秒,他却松开她的手,向上寻来。
  被吻住的瞬间,喻氤想到的是他真的好烫,呼吸都带着热气,掺了酒精的苦莲变成一杯干红,还带着一丝蜂蜜的回甘。
  喻氤反手扶住水洗台,仰起脸回应这个吻。
  唇舌细密交缠,齿根都像烙上他的气味,意识模糊间小腹又被某样硬物抵住,喻氤食指去勾他的裤腰,闻勉却捧着她的脸退开。
  “今天不行。”
  喻氤睁眼看他,闻勉呼吸微微起伏,低声解释:“明天要飞很久,我怕你不舒服。”
  喻氤的脸顷刻间红温,好像她很急迫一样,明明是他先有反应的。
  她难堪的样子落进闻勉眼中有了别的解读,闻勉默了默:“没关系,有别的办法。”
  他将人带到衣帽间,从排列整齐的领带柜中拿出一卷,虚虚系在喻氤眼上,接着让喻氤在衣帽间的羊绒沙发上平躺下来。
  喻氤不解,视觉的屏蔽让她只能交付信任,以为闻勉说的办法就是不做到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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