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错位[娱乐圈] 第60节
可以申请加班费吗?
说归说,闻勉最后真的专门给小余加了道菜。
小余是东北人,打小就吃地三鲜,用他的话来说地三鲜就是家里必备菜。
“我们在法国的时候,我就特别想这一口,闻哥就找了菜谱给我做,一盘我能下两碗大米饭!”小余比了两根手指。
喻氤瞥一眼闻勉,他低头吃饭,并不把自己食不言那一套强加给旁人,所以饭桌上喻氤和小余该怎么聊还是怎么聊。
“喻氤姐,你跟闻哥在一块,还没看网上的消息吧?江菀妍可算完了。”
喻氤停下筷,“怎么说?”
小余两口扒完碗里的饭,才道:“她新片偷票房的事证据确凿,已经全线撤档,娱界估计要被索赔几十个亿,我听说已经把好几个一二线艺人的影视经纪约分割抛出去了,这样一来,之后艺人的流失量就大了。”
“除此之外,江菀妍手上仅剩的几个代言品牌也相继宣布和她解约,商务这一块可以说全军覆没。”
“至于粉丝嘛,有八个大粉丝站宣布永久关闭脱粉,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在等她的回应。”
喻氤并不失望,“她毕竟是很多人的童年女神,粉丝粘性还是很强的。”
小余笑得开朗:“那也没用,板上钉钉的事,江菀妍也挺不了几天了,等她被总局正式封杀,这些粉丝还不是只能乖乖接受。”
“哦,对了姐,有好几个你的朋友发博支持你呢,像咱们《铁锈》的嘉群哥、韦琳姐,还有元昊,等你有空了给他们回个信息呗。”
喻氤对他颔首,“好,多谢你提醒。”
小余不好意思地摸了把脸,“谢就不用了,应该的,你别怪我抢了秋秋的活就行。”
等到送走小余,喻氤有些茫然,小余的到来就像现实里的一片落叶,
飘进她暂时躲避的安全港,她同闻勉厮混的时候,外面或许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许所有人都在找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帮助过她的,又或是曾对她恶语相向的。
再一次成为风暴的中心,需要勇气。
她憋着一股劲,一定要看到江菀妍自尝苦果,可是这股劲,在昨天看到闻勉的时候,突然泄掉了。
她握着手机,不知道要不要点开,就像小余说的,她至少该向谭嘉群他们道谢。
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抽走了她的手机。
闻勉神色淡淡:“不想看网上的消息就不看,喻氤,你有权利让自己休息。”
喻氤仍然犹豫不决。
“27岁的喻氤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还18岁的喻氤一个干干净净的名字,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不要苛求自己。”
闻勉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出房间,“既然你这么有闲心,不如帮我一个忙。”
喻氤不解:“什么忙?”
闻勉从小余带来的纸袋中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那盒子喻氤十分眼熟,拆开来,果然是那瓶闻勉曾为她调制的鸢尾香水。
闻勉亲手把盒子上的紫色系带折好,很平静,“这是当初你从我家离开时没能带走的,现在该物归原主。”
她留在那个家里的东西何止一瓶香水?还有他。
喻氤放在腿侧的手指悄悄蜷缩,“你让我帮你的忙,就是重新收下它?”
闻勉摇摇头,“不是。”
喻氤有些慌张,她明白,他们昨夜确实突破了界限,让关系变得模糊不清,可曾经经历的事情依然是隔在她和闻勉之间的一层纸。
她还没有准备好,去触碰这层纸。
“闻勉,你等等。”她紧急叫停,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鼻尖都沁出细汗。
与之相对的,闻勉像已经做了决定那般,安定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我不会逼你立刻做出决定,我只是希望你能跟我去见一个人。”
“在那之后,无论你要我去或留,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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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闻勉所说的“那个人”前,喻氤猜想了很多种可能,他爷爷,或者他父母?又或是他的某个家人、朋友。
但当闻勉驱车两小时,带她到隔壁市的某个工厂职工小区,她渐渐意识到不对。
尤其是,她在那栋老居民楼下看到了孟竖的车子。
喻氤疑惑:“你到底要带我见谁?”
闻勉替她解开安全带,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喻氤片刻犹豫,还是下了车
这是一个有些年代感的小区,很大,还有社区诊所,看着上个年代似乎辉煌过,如今一路开进来,只有零星几个长者坐在街边昏暗的小卖部里,楼栋下的树底黄土赤裸,没人打理,也没人在意。
喻氤跟着闻勉上楼,老式的水泥台阶,两人并肩过都狭窄,感应灯时好时坏。
最终在一间门前停下,不高的防盗门上贴着干净的“福”字,门口放着红毯,贴墙摆放着一支装伞的铁桶,喻氤判断这家主人该是个拮据但工整的人。
门被闻勉敲响,三声。
开门的人是孟竖,他先看了喻氤一眼,早知道她要来的样子,从进门处的鞋柜里拎出两双拖鞋。
“进来吧,换鞋。”
喻氤走进门,这才看到屋中全貌。
老式的黄杨木打成的一体家具,客厅顶上吊着年代剧里才有的扇叶,柜架上摆满了书,一个五十岁样貌的女人坐在电视机前,五月的天腿上盖着毛线毯。
她长的并不美丽,顶多算是清雅,身材瘦削,衣领漏出的锁骨几乎凹陷进去,额间眼角有岁月的风霜,双眼却沉静如海,透着浓浓的知识分子气息。
“你好,喻氤,我一直期待着能和你见上一面。”
喻氤抿紧唇,“你是?”
女人对她展开一抹恬淡笑容,“我叫李忍。”
“你也可以叫我的另一个名字,李金银。”
第59章 r-25真实(修)她们并不相像……
喻氤听到女人的话,心脏重重地跳了两拍。
她说她是李金银。
她怎么会是李金银?
如果李金银确有其人,那《铁锈》的故事是真实的?娄泽呢?
喻氤怔怔地望着女人,脚下仿佛被钉住,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鼻尖闻到一丝苦莲气息,是这陌生环境里她唯一能握住的东西。
她望向闻勉,“你早就知道了?”
闻勉薄唇紧抿,微不可察地点头。
女人缓缓道:“不怪他,是我托他们保密的,这段往事尘封太久,本不该重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孟竖从厨房里端出两盘菜,放到圆餐桌上,“进来再说吧。”
“你们开车来,还没用过午饭吧,有什么疑问边吃边说。”女人用遥控器关掉电视,站起身,独自走到圆桌旁,用手撑着桌沿坐下。
喻氤这才注意到她的腿脚似乎不好,走路微跛,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周身病气冗沉,可越是这样,她那股历经风霜、静水流深的气质越突出。
女人理好膝头的毛毯,平静地看过来,喻氤犹豫片刻,还是换了鞋。
“打扰了。”
四人面对面坐下,餐桌上菜式不多,看着像是外面饭店打包的式样。
女人开口:“家里久不开火,我让孟警官去馆子里要了几个菜,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惯。”
“等等,”喻氤再度混乱,“孟……警官?”
女人笑了笑,“叫了几十年,习惯了,总是改不了口。”
说完看向孟竖,“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孟竖左手盖在烟盒上,不知顾忌什么,没有打开,和李金银说话时语气微微收敛,“我来吧,你少说话,歇歇。”
喻氤目光在两人间打了一转,孟竖看了过来,破釜沉舟般开口:“很多人都知道我是半路出家拍的电影,但大部分的人不知道,在那之前,我是一名警察。”
“九四年我从警校毕业,被家里安排在市属一个小县城,县城没什么事,加上我从警不过顺应家里的希望,在局里的几年里我都在混日子。”
“我接触到的第一个大案,是一起情杀案,凶手捅死两人,当场自首,留下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娄泽。”
说到这,孟竖停顿片刻。
不需详解,喻氤已经猜到,他就是片中收养照顾娄泽和李金银的莫警官。
难怪那时他对饰演莫警官的元昊要求甚苛,因为他是戏中人。
“所以戏里的故事,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喻氤感到窒息。
孟竖沉默了两秒,低下头,似乎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李金银替他回答:“是。”
喻氤看向她,她打理得体的发丝掺着灰白,脸上的纹路比五十多岁的孟竖还深,唯独一双眼睛透着知识分子的理智和淡漠,望着这双眼睛,喻氤不得不相信,她就是李金银。
“娄泽他……?”
“就像你们演的,他死了。”
“而我因为防卫过当致人死亡,被判坐了三年牢。出来之后,孟警官替我改名,在化工厂给我找了个活干,后来原单位合并重组,我只有高中文凭,又劳改过,只能北上,最后留在了廊坊。”
也许是过去太久,李金银提起往事时神态非常平和,反倒是孟竖,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当年李金银早就察觉有人在出租屋外鬼鬼祟祟,我没有在意,我的疏忽害死了娄泽,毁了两个孩子的一生,我不配也无法再继续做警察,于是我逃跑了,跑到香港,开始拍片。”
“如今我也算功成名就,只有这桩心事三十年了始终放不下,这些年我和李金银一直有书信联系,她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我能做的只有把她和娄泽的故事拍下来。他们俩没有父母,也没有孩子,拍下来,
至少有东西证明他们来过这世间。”
喻氤心中暗惊,终于想通进屋之后所有的怪异之处——这间屋子过于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就像仅供人满足生存的基本需求,更没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所以李金银这么多年都是独自一人漂泊吗?
转瞬喻氤又觉得这才应当,杀青时她和孟竖聊过的,经历过娄泽的死,李金银这辈子都做不成正常人,只不过如今,李金银从一个角色、一个纸上的名字,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