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养大了阴鸷反派 第27节
“这是在做什么?”
屋里忙活的婆子笑的满脸堆起皱纹,接话答:“今儿可是大喜事,叔老爷派人来接小姐回虞阳了。”
闻言,景延怔在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看向她,对上她歉疚的目光。
沈姝云缓步走来,小声同他说:“叔父婶娘从来不爱管我,这次回去,我只能带拂雪一个,你暂且与邱山在一处,等我寻到机会便接你进沈府,好不好?”
不好。
景延咬紧牙根,只觉得二人的平静日子被打破,她这一去,再相见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他感到愤懑,又不舍得恨阿姐,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若能做她的贴身侍女,便能时时待在一处,哪还用得着拂雪来多事。
少年难得有脾气,沈姝云知道自己做的不妥,趁着婆子们在忙,悄悄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好声好气的哄他。
“你信我,最多不过半月,我一定叫你光明正大的进府。”
她言辞恳切,景延更不忍苛责,漆黑的瞳孔望向她粉嫩的面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好。”他压下那些对未来的恐惧不安,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又迅速松开。
只恐自己没有定力看着她走远,在车队出发前,他便翻墙走远,消失无踪。
沈姝云握着手心残存的体温,眼中再不见少年的踪迹,心下怅然若失。
*
车马颠簸一日,第二天一早,人便从山林原野进入了热闹的虞阳城。
正是初春时节,路边多了许多进城卖野菜野花的农户,沈姝云心里闷闷的,正愁不知带什么礼物给叔父一家,便叫拂雪下车去买了一大包野菜,点名要沾露带泥的,那种新鲜。
沈家是虞阳的大户,第一代货郎发家,第二代生有两个儿子,便分为专攻仕途的东沈府和从商的西沈府。
后来东府的沈大老爷升任京官,为彰显尊贵,便自称京城沈府,而留在虞阳的沈二老爷,没东府西府的牌子,外人便称其为虞阳沈府。
回到虞阳沈府,同前世一样,没有接风宴,没有长辈对晚辈的照顾,沈二夫妻只各自将她叫过去,单独训话。
叔父说的是:“家中艰难,生意不好做,你是个好孩子,若能体谅家里的难处,等上了京,一定要跟你父亲好好说说,看能不能替我们在户部上名,弄点皇商的生意做做。”
婶娘说的则是:“你堂兄最是个心软好骗的,被那些烟花巷的妖精哄的团团转,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叫我怎能不心疼他呢。等你回了京城,同你母亲说说,挑个京城贵女给你堂兄,说不准能拢了他的心思,往后就能安分下来好好过日子。”
沈姝云听了只觉得好笑。
自己没怪他们多年的冷落与忽视,没提他们克扣京城送来的月银,他们倒已经把心思盘算到她回京以后的事上了。
这家里的账,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一片混乱。
不说张妈妈一个逃奴无人过问,连那个负责去白水庄送月银的小厮也不见了人影,想是暗自吃了她的月银,听闻她要回府,便借故逃了。
家里的奴仆尚且如此,两个当家理事的主子不打着精神整一整家风,一门心思只想着攀附京城的贵亲。
她丁点不想掺合这家里的事,但凡叔父婶娘来问,她便装傻充愣,嘴上应承,却一件不往心里去。
因二人有求于他,厨房每日送来的饭食还看得过去,也给她做了两身春日的新衣。
待遇仅限于此,再多的就没有了。
沈姝云不计较叔父家的吝啬,更不会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忘记过往几年的冷待,平日里拿足了大小姐的款儿,一来二去,将家中仆从摸得一干二净。
入府三日,度日如年。
她坐在廊下阴凉中,正盘算以招学徒的名义将景延接进府里,至于邱山,就留在外头,替她办事更方便些。
心里想着事儿,回过神发现庭院中只自己一人,这才想起,拂雪被她遣回闺房去拿绣篮了。
今天太阳好,她想在太阳底下绣帕子。
坐在原地等,不见拂雪回来,却看到沈禄摇着花折扇走过来,一双三角眼直往她脸上瞅,生了一脸的粉刺痘坑,满脸油腻,叫人不忍直视。
沈姝云起身要走,沈禄却嬉笑着赶上来,不知廉耻的扯住她的袖子。
“堂妹这是往哪里去?”
“近日不见堂兄,婶娘十分挂念,堂兄既然回来了,不如去向婶娘请安,好叫她安心。”
“谁要去见那个啰嗦的老太婆。”沈禄上前一步,将袖子在手里攥了又攥,盯着她雪白的后颈,眼睛都要冒出绿光来。
“我早听说堂妹要进府,这才急匆匆赶回来,十多年不见,堂妹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真是叫人心动情思,欲睡昏昏……”
满口的淫词艳曲,一身廉价的脂粉气,连腰带都系歪了,看也知道是刚从青楼楚馆出来,叫人见了只犯恶心。
“堂兄自重。”沈姝云甩手抽回袖子,同他拉开距离,“若再无礼,我便告诉叔父去。”
“说去呗,我不过夸你两句,也值当的父亲为此打我?”
沈禄像个赶不走的苍蝇在她身边转悠,丑陋的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小姐做派,你在庄子里待了十多年,无人问津,又不得教管,能学什么好东西。”
“我爹我娘冷落你,我却怜香惜玉。”
“要我说,大伯父不知哪辈子才会接你回京,你与其熬成个老姑娘,不如跟了我,叫我一声好哥哥,我便什么都给你。”
他一边说着,像个色鬼一样从后头探身过来,在她颈间嗅了又嗅,吓得沈姝云汗毛倒数,恨不能尖叫起来。
“无耻!”她侧身甩了他一巴掌。
退后两步,手已摸上腰间的银针,他再敢纠缠不休,她就给他一针,轻则扎成面瘫,重则叫他一辈子手软脚软。
沈姝云摆足了防御的架势,沈禄却喜滋滋的摸着被打的脸,露出满足的神态,更加渴求的的将她从头看到脚,恨不得一口生吞了她。
“我的好妹妹,你真是叫人爱死了。”
说着,恶狗扑食一样朝她扑过去。
沈姝云准备好给他来一针,却见他双腿一软,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沈禄哀声痛呼,避嫌躲起来的小厮听到他的叫声,从庭院那头冒出来,匆匆过来将人扶起。
趁场面乱,沈姝云忙离了是非之地。
她躲在墙后的转角处,偷看廊下,一左一右两个小厮架着沈禄,他却像是瘫了下半身,怎么都站不住,一边哭一边怒骂。
“不识好歹的小妖精,等你爷爷腿好了,非得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骂一句,腿就软一次,连着磕倒了好几回,终于不敢再骂,慌张的左右看看,只觉得自己今日是犯了煞星,背后阴森森的。
沈姝云躲在暗处,隐约瞧见有个暗影从连廊上闪过,消失在了房顶后。
她注视良久,心中隐有猜测。
入夜后,等到拂雪回东耳房睡下,她悄悄打开窗户,往空荡荡的院里瞧,试探着喊一声。
“景延,是你吗?”
——无人回应。
她清了清嗓子,放软声音,“阿延?”
话音落罢,一个身影从房檐上跃下,落地轻如羽毛,无声无息。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窗前,沈姝云眼中一亮,忙不迭开门出去,把人拉进屋里。
“你怎么来虞阳了?”
一边问,捏了帕子去擦他沾了满身的夜露,念叨说,“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何必躲在外头,晚上天冷,着凉了可怎么好。”
景延本有一肚子的郁闷,心想她回了叔父家,是不是亲人环绕、日日快活,早将他这个半路认的义弟抛到了脑后。
如此想了一天,便再也等不下去,第二日就赶来虞阳。
一来就撞见她被人调戏,激得他心中怒意更甚,若非沈姝云在那儿,他一定会叫那油面鬼半身瘫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想默默守在她身边,躲在暗处看着她就好,可一听到她的呼唤,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从屋顶上翻了下来。
“阿姐……”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对上她一双干净的眼眸,便说不出那些多思忧虑的话。
双手搭上她的肩头,轻轻抚过少女纤细的手臂,垂落在腕间,小心握住。
摸到她的脉搏,才确信此刻的真实。
“我很想你。”少年轻声呢喃。
习惯了待在她身边的安宁,他已经不能再忍受与她分离哪怕一时一刻。
第25章 他要得到更多
夜深人静, 少女的闺房亮着一点烛光。
沈姝云坐在桌边绣花,少年安静的坐在她身旁,看她绣那张独一无二的帕子, 上头的绣样是落雪青荷, 她亲自画了描了之后才开始绣的,如今已成大半。
起初他还看得专注,过了没一炷香, 眼皮越垂越深,是习惯了她身边的味道,安下心来就开始犯困。
身子越来越懒, 渐渐倚在了她身上, 头枕在她肩上, 像飞累的鸟儿寻到了栖息的枝。
沈姝云也不恼他, 手里绣着花样,脑海里还在想他刚才说“想你”时的表情,像只乖巧惹人爱的小狗, 两只眼睛水灵的要淌出泪来,看得她心都软了。
长这么大,也没几个人说过想她。
阿兄和嫂嫂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待她的好都是实实在在的。
叔父一家,不说也罢……而那远在京城的父亲,除了每年送银子过来,半句话也不带,信也不捎,别说想她,只恐早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那些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分量, 恐怕没有在景延心里的一半多。
她轻轻歪头,脑袋考上他毛茸茸的发顶,外头夜色深深,她心里却只有被烛光照亮的这一方小小天地。
“阿延,阿延?”
良久,她轻声唤他。
“嗯?”少年朦胧的睁开眼,不加修饰的声音带着些沙哑的磁性。
“已经很晚了,你去西厢房睡下吧。”
听着她在耳边的轻语,景延如在梦中,身心都轻飘飘的,满满的幸福感充斥在胸膛里,叫他连心脏都甜蜜几分。
他很乖,不必她催促便起身出去,摸进西厢房里,倒头睡下。
看到西厢房的门关上,沈姝云才关好门窗,把针线收进绣篮,上床歇下。
睡前她还在想:虽然景延进府的路子不正,可他终究是来了,她又怎么忍心叫他出去呢,不若将错就错,就叫他住在这院子里。
一来,彼此能时常见到。二来,有他在,自己就不必怕沈禄那个王八蛋了。这第三嘛,是他武艺了得,隐藏起来轻而易举,倒也不用担心会被府中的下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