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养大了阴鸷反派 第18节

  “侯爷赏的。”他如实答。
  “这把剑真是漂亮啊。”沈姝云勉强保持镇定,视线死死盯着剑柄上的徽印——第一眼看到短剑的制式她就觉得眼熟,靠近再看,果然是平昌王府的东西。
  平昌王,正是前世谋朝篡位的反王。
  景延竟在此时便与平昌王有了牵连,定远侯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她快速思索,“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就是。”
  “不知是不是上回在宴席上惹了县主生气,这个月来,时常有陌生人在我家院外铺子外打转,叫人心里怪害怕的。”
  沈姝云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不好意思的指指他腰间的短剑,“你能不能把这把剑留给我,叫我有个防身的兵器,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些。”
  她想,毕竟是定远侯赏赐的东西,想从他身上拿来怕是不易。
  脑袋里继续思索其他的说法,少年却在她面前转身,取下挂在腰后的短剑,没有多问一句,就这么交到了她手里。
  手捧短剑,沈姝云一时语塞。
  “我该走了。”少年推开门走出去。
  她眉心微蹙,想问他要去哪儿,做什么,有没有危险,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话到嘴边,哽咽在喉咙里,只咬了咬唇,对着他的背影轻声喊。
  “早去早回,我……我等你回来!”
  行至院中的少年顿了下脚步,微微侧身,短暂停留片刻后,跃上墙头,不见了人影。
  院里只剩沈姝云独自扶着门框发愣。
  刚才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一切照得分明,在他侧身时,她好像看到他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如暖春里消融的冬雪,无声无息的褪去寒冷的疏离感——
  苦涩的底味里,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甜。
  只一点点,仍叫她捕捉到了。
  第17章 因缘际会
  喜春从外头回来,并不见院子里有异样,沈姝云仍旧在屋里萃取香露。
  小院一如既往的安宁,外头的热闹喧嚣,半点不入她家姑娘的耳朵。
  实则,沈姝云捣鼓着手上的花草香料,心跳早已状如擂鼓——带有王府徽印的短剑,现在就在她的被褥底下藏着。
  她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东西放在身边很不吉利,本就是带有杀气的兵刃,何况还带有极易辨识的徽印,又与侯府牵扯着,一旦叫第三个人看到,恐会惹来杀身之祸。
  思索再三,她在一个落满晨雾的阴天,孤身一人,早早的出了门。
  沿着淮河畔走去胭脂巷,河边尽是青楼瓦舍,如今落着门,路上只有零星几个挑夫,河上船舱里还睡着赤脚的船夫。
  这地方鱼龙混杂,沈姝云戴了帷帽,穿着披风,小心翼翼的找到巷子里第七户人家。
  “咚咚。”
  敲过门,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很快从里面打开门缝,瞧见少女撩开帷帘后露出的半张面孔,便将人请了进去。
  二人进到堂屋里,睡在里间的陈留才理着衣衫走出来,看到摘下帷帽的沈姝云,面露惊讶。
  “沈姑娘,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些年里,沈姝云少不得托他们打听城里的大事小情,外头的田租地价,从未断了联系。
  只是胭脂巷算不得干净地方,平时都是王安济来找他们,沈姝云亲自上门,还是第一回 。
  “我有件要紧事。”
  看她着急,陈留让秦石头去外头看着,自己邀她坐下说,“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要融一把兵器。”
  话既出口,陈留就知道她所说的兵器必不普通,细细思索后,说道:“黑市有个刘三刀,他黑白不忌,两道通吃,这活他应该接得了。”
  听闻有人能办,沈姝云安心了一点。
  “姑娘若放心将东西交给我,我这就去替你办了。”
  “这东西来路不正,你拿着它,只怕牵连太深。”沈姝云委婉要求,“不如你替我引路,我亲自去一趟,等事情办完,辛苦费我出三倍。”
  不是她信不过陈留,实在是徽印明显,万一王府并官府一同追查,他也逃不了干系。
  对面,陈留心想,这沈姑娘并非本地人,素日也不见她与官府有什么往来,虽与定远侯府有交集,可那定远侯府做下见不得光的事也不比黑市里的少。
  权衡利弊后,答应了她的提议。
  今日阴云漫天,卯时三刻仍不见晨雾散去。
  二人在雾气的遮掩下,乘一艘小船飘在淮河上,小半个时辰后,小船的速度慢下来,从桥底经过时,陈留娴熟地跳下船,接引沈姝云一起下来。
  小船原模原样的驶出桥底,二人留在了生满杂草桥洞下。
  沈姝云跟着陈留穿过桥下的暗门,走了一段长长的窄道,便见眼前忽现微光,一个规模不小的地下黑市呈现在眼前。
  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人人衣着灰暗,仅有几盏灯笼照明,连她雪白的帷帽都显得刺眼。
  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心中又怕又好奇,左右瞧瞧,摊位上卖的有珍奇宝玩、西域香料、虎皮象牙,更有不少身上带疤的彪形大汉,怀抱着刀剑,不怀好意的投来审视的目光。
  若不是有熟人带路,她一辈子也不会触及朔州城底下,这片不受拘束的法外之地。
  沈姝云很懂事,不多问,不多看,老实的跟着陈留直奔目的地。
  铁匠铺外没有门匾,生意却不少,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头吭哧吭哧的打铁声,那烧旺的炼炉,隔着墙都透出热来。
  陈留先进去同老板刘三刀说了几句,随后出来在外等着,叫沈姝云进去交东西。
  单独待客的单间里,沈姝云确认门窗都关紧,才解下披风,拿出藏在身上的短剑。
  刘三刀接过短剑,粗浅一看就发现了刀柄上那要紧的徽印,不由得皱起眉头,嘶了一声,“这……”
  沈姝云不动声色,只道:“我知晓刘老板为人仗义,才敢亲手将东西交在你手上,若销毁此物,你拿钱,我安心,若出一点差池,只恐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姑娘不必忧心。”刘三刀看了她一眼,随手掂了掂剑身加剑身的重量,轻笑一声。
  “放在十年前,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皇族王室的东西,如今嘛,接一桩也无妨。”
  十年前精于吏治的皇帝,如今垂垂老矣,小太子年幼,各地的王爷,尤其是朔州城的忠勤王越发不本分起来,不但动用权力影响官府行政,还有意对地方的军务进行渗透。
  上层起了暗斗,管理松散,他们这些在底层讨生活的人才有了更多空子钻。
  沈姝云对此有了切实的体会。
  “这东西的用材不同于普通铁器,哪怕融了找地方埋着,三五年间也不会生锈,你想好之后要怎么处理了吗?”
  面对刘三刀询问的眼神,她短暂思索了片刻,灵机一动。
  “能不能加点材料,给我打个物件儿?”
  “行是行,但,打物件儿的价钱要另算。”
  “好。”
  商定好后,沈姝云请陈留带她去黑市里再逛逛,二人吃了黑市颇有名气的叫花鸡,买了几包罕见的香料,顺道在路角不起眼的小摊上淘来了两本医书。
  逛完一圈回去,铁匠铺的活计也做完了,将短剑回炉熔制的物件拿给她。
  为了讨人情,沈姝云还在刘三刀的铺子里买了一把匕首,贴身藏着用来防身。
  一趟下来,花费不少。
  身上没了那让人心慌的东西,还多了把便于携带的防身兵器,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不少。
  *
  几天后,绿树成荫的槐荫街上吹起一阵阵秋风,卷曲的枝叶随风飘落,堆积在道路旁,在温暖的秋日照耀下,褪去碧绿,染上黄棕。
  秋收时节,街边的药铺难得闲一闲。
  没有客人上门,老板去了后堂吃茶,伙计坐在柜台里打瞌睡,两个少女坐在正对门面的桌后,吹着暖洋洋的秋风闲聊。
  “姑娘,今早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咱们房里多了一个药杵?”
  “原先那个磨坏了,我去打了个新的。”
  “哦。”喜春没有多想,又说起,“今儿上午,侯府的芳琴姐姐又送东西来了。”
  侯府来人,开始沈姝云还觉得稀奇,次数一多,就没什么有意思的了。
  “这回送的什么?”
  “一对镯子,说是侯夫人不爱戴了,丢了又觉得可惜,便拿给姑娘戴着玩……我看那镯子成色不错,又是今年新兴的款式,夫人怎么就不爱戴了呢?”
  喜春小声念叨,意有所指。
  沈姝云捻着毛笔练字,懒得去想,“照旧放着,别理它。”
  她不深究,喜春却想问个究竟,“姑娘,侯府隔三差五就叫人送东西来,每回都说是侯夫人不舍得丢的旧物,可我怎么觉得,那像是特意送给姑娘礼呢。”
  “他们好心送礼,咱们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别再应什么准话。”
  “我知道。”喜春应的干脆。
  上回筵席,二人受了多少白眼,她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至于沈姝云自己,本就因为县主的排挤,不想再与侯府有什么瓜葛,如今又知道侯府同平昌王暗通款曲,说不定就是平昌王攻破朔州城时的内应,她更不能再上门去了。
  写完一幅字,百无聊赖的看向铺子外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微微皱眉。
  “喜春,外头那些个形迹可疑的人,今儿怎么一个都没冒头?”
  “姑娘才发现呢。”喜春看了眼外头。
  “打从四天前,那些人就都不见了,说起来,姑娘那几天都不在药铺坐诊,许是他们看不到您,呆着没趣儿便走了吧。”
  这样倒也解释得通,但她更愿意理解成,裴香君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过了一个多月终于消了,这才撤了监视在她这儿的人。
  “或许吧。”
  沈姝云心里说不上高兴,只盼着裴香君和宇文曜早日成婚,别再遣人来打扰她的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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