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养大了阴鸷反派 第15节

  “你这膏子新鲜,与别家不同,我按朔州城里最名贵的玫瑰膏比价,给你一盒十两银子可够?”
  这价钱已经超出了沈姝云的预期,原本盘算着一盒六两,虽贵些,说出去字眼儿也好听。不想侯夫人对她倒是实在,竟能将她的物件同供给王公贵族的玫瑰膏做比。
  “多谢夫人抬爱,待我回去,一定秉明嫂嫂,叫她用心做,绝不会丢了夫人的脸面。”
  “好孩子。”侯夫人抓着她的手,越摸越觉得肌肤柔嫩,爱不释手。
  沈姝云不在意对方此刻是留恋青春,还是拿她当小猫崽子把玩,她只想要银子,多多的银子。
  只有切实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
  王府的庄子里坐落着了一座占地宽广的山水庭院,名为莲香水榭,正是此日宴请之地。
  夏日,正是湖中白莲红荷盛开之时。
  湖上吹来清爽的风,一群穿金戴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官家小姐围在亭子里,簇拥着衣着华贵的县主,笑语盈盈。
  “如今朔州城谁不知道,咱们县主要跟定远侯府的世子定亲了,这整个朔州最好的儿郎,终究还是拜倒在了县主的石榴裙下。”
  “说的是呢,任凭旁人怎么机关算尽,哪怕得了世子一时,也终究不是正缘。”
  “县主是朔州最尊贵的女子,与世子实在是相配,可不是那没福气的闷葫芦能比的。”
  在一声声热络的追捧下,裴香君难掩笑言,摇着手里的香罗扇,想着过会儿就能见到的如意郎君,脸蛋儿渐渐红了起来。
  “瞧瞧,这世子还没来呢,咱们县主就已经涂上胭脂,越发像个新娘子了。”
  “县主生的这般灵秀,衬得我们都成庸脂俗粉了,要叫世子见了,还不知他要欢喜成个什么样子呢。”
  亭边响起一阵一阵热闹的笑声。
  沈姝云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众人拥簇的六角亭,随即便注意到湖边不远处一株大柳树下,孤单寂寥的身影。
  这时,身后下来的侯夫人突然告诉她,“好孩子,这会儿还没开宴,你先去四处逛逛吧。”
  “我还是陪着夫人吧。”
  “我要去面见王妃,那里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不爱动弹,你要跟了我去,这山水湖林的好景色,你可就看不着了。”
  听她的意思,似乎是有意把自己支开。
  芳琴那日说,为着两府的亲事,王爷时常弹压侯爷,侯夫人是因为身子不济,才躲得一时清静。
  如今身上病好了,又到了王妃跟前,少不得要听些教训——想是侯夫人不愿在她一个出身低微的晚辈面前丢脸,才暂时支开她。
  “那我就自去逛了,稍晚些再去见夫人。”沈姝云屈膝行礼,往一旁退去。
  人刚走开,宇文曜就一脸担忧,忙遣了身边的小厮跟上去,省得她碰见生人,出什么意外。
  跟来的人不是景延,沈姝云没心思回头去看,又想着侯夫人领自己来这儿必然是有她的目的,时刻紧绷着心弦,不想给人拿出错处。
  她没往热闹的人堆里扎,去了人最少的柳树下。
  远远的就瞧见一女子,身穿雾蓝色宽袖,在树下踱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随风摇晃的柳枝,口中念念有词。
  只看她恬静疏离的气质,便知是个好诗书的大家闺秀。
  沈姝云正要上去攀谈,身后却冒出来好几个衣着鲜亮的小姐,挤开了喜春,笑着凑到她身边来。
  “妹妹是哪家的?往常竟没见过。”
  “我瞧妹妹是坐定远侯府的马车来的,难道是侯府的远亲?”
  “这儿日头晒,别晒坏了妹妹的娇贵身子,快随我们去凉快地方坐坐。”
  几人说着,拥着她往亭子那边去。
  沈姝云虽不解,却拗不过对方人多又热情,只能同去。
  进了亭子,见到面若银盘的金枝玉叶,她一眼辨认出这就是忠勤王府的县主,裴香君,忙曲身行礼。
  “小女子见过县主。”
  裴香君生得玲珑可爱,见她是同定远侯夫人一同来的,身边还跟着世子的近身小厮,便当她是侯府的远亲,忙扶她起来。
  “你可是定远侯府的人?”
  “县主误会了,我只是为侯夫人看过病,得了夫人的青眼,这才有幸跟随侯府的车架来这一趟。”
  闻声,身后传出一声惊叹:“原来是她啊,那个替侯夫人治好了经年顽疾的女医。”
  “女医”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沈姝云本就无意粉饰自己的身份,全当做没听懂对方话里的看轻。
  “原来是你。”裴香君刚才还粉扑扑的一张小脸,顿时没了好颜色,松开扶着她的手,从侍女手里接过帕子,嫌弃的擦了擦手。
  身后一众热络的闺秀小姐,也在瞬间哑了火,轻蔑地看她,场面冷的吓人。
  沈姝云神态自若,“来之前,世子还问我身上用的是什么香,好闻得紧,如今被各位小姐围着,周身都是香气扑鼻,相较之下,我实在自惭形秽。”
  一听她话里提及宇文曜,裴香君眼露热切,随即恶狠狠的哼了一声。
  “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世子什么没见过,会稀罕你身上的一点香?”
  瞧她的反应,沈姝云即刻品出来,这位县主不是关心定远侯府的远亲,也不关心她这个市井小民,原来满心满眼都为着宇文曜。
  她轻摆衣袖,语调轻柔道:“也不怪世子觉得稀奇,我用的胭脂,敷面的香粉,连带着薰衣裳的香露,都是自己请人配制,不说顶顶好,那也是独一无二,旁人花钱也买不着的。”
  被娇宠着的县主哪里受得了她话里话外的挑衅,立刻就要把她比下去。
  “你在哪儿配的?我不信,还能有花钱买不到的东西。”
  沈姝云又是一顿炫耀,“槐荫街胭脂铺的女老板同我极为亲近,才愿意为我单独配制胭脂水粉,县主即便叫人去了,那老板也不一定同意为您配,即便同意了,也配不出同我一样的来。”
  “谁要跟你一样的。”裴香君白了她一眼,拍手叫人。
  “奴婢在。”侍候在亭外的女使进来。
  “叫人去那什么槐荫街,找那个胭脂铺的女老板,让她配一套单独奉给本县主的胭脂水粉,不拘什么价钱,总之,要跟那些普通的贱货区分开来,好叫人知道我王府的贵气。”
  裴香君催促女使下去,用鄙夷的眼神看向沈姝云,想从她脸上看到败下阵去的尴尬屈辱,却只看到她眼巴巴的往亭子外头瞅。
  看的方向,不正是湖岸那边,正同人一起投壶的宇文曜吗。
  若只是她一厢情愿便罢,偏偏那宇文曜就像是同她心有灵犀似的,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本是宴席的主角,却成为二人对视的旁观者,裴香君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你同世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沈姝云淡淡回身,神色温柔。
  裴香君的眉头越皱越深,其他的小姐们看了,忙替她说话出气。
  “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同儿郎们做朋友的,姑娘别是另有心思吧。”
  “沈姑娘还不知道吧,世子要同咱们县主定亲了。这亲事一定,那些有歪心思的人啊,早晚要被收拾干净。”
  沈姝云听了也不恼,面上更是挑不出错来的温和有礼。
  “恭喜世子,恭喜县主。”
  她越从容,裴香君越觉得此女心机深。
  若不是宇文曜的小厮在亭子外看着,她定要给她两个耳光,撕掉她脸上的笑,叫她知道什么是高低贵贱。
  憋了半天,只暗暗威胁一句,“识相的就少往侯府跑,免得坏了自己的名声。”
  听这话,仿佛似曾相识,沈姝云当即就知道,那两个威胁她的恶人是谁派来的了。
  “沈姑娘!”
  一声呼喊打断了亭子里的暗流涌动。
  宇文曜朝这边走过来,停在几丈远外,似是有意回避裴香君急切期盼的眼神,连句关切的问候也不说,只对着沈姝云道:
  “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台阶送到跟前,沈姝云也该脱离这不见硝烟的战场,对着亭中众人行了个简单的礼,便去到了宇文曜跟前。
  一看到她,宇文曜体态也放松了,眼神也温柔了,一众小姐们心里寡言高冷的君子,侧对着她,千叮咛万嘱咐,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裴香君盯着二人同去的背影,眼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第15章 还你的帕子
  湖边栈道上,二人隔着距离缓缓踱步,身后各自跟着自己的侍女和侍卫,远远看去,只知是二人在闲话,并无接触过甚之嫌。
  “县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别与她走太近,省得惹一身麻烦。”
  “我倒觉得她是被娇宠惯了的孩子心性,不过是喜欢旁人捧着她哄着她罢了。”
  “你不知道她的难缠,耍起性子来,什么事都做得出。”宇文曜面色难看,守着礼数不往她的方向多看一眼,叹气道,“是我连累了你。”
  比起他一脸苦相,沈姝云要从容的多。
  “能到这儿来见世面是我的福气,哪里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世子也是奇怪,平日一副运筹帷幄的将帅风范,怎的到了这温柔乡、名利场上,倒拘束起来了。”
  宇文曜被她逗笑,摇头道:“与县主的亲事非我所愿,父亲亦是权衡利弊,不得已而为之……我不喜她的小性子,只恐见了她,要叫她绊住。”
  “姑娘家好哄的很,你只说些好听的,敬着她,哄着她就是了,千军万马都不怕,难道要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你倒会安慰人。”
  沈姝云放慢脚步,跟在他侧后方,既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同他的侍卫近了些。
  小动作落在少年眼中,叫他心中一软。
  ——要按贵贱分,你我反倒是同样的人。
  景延浅浅勾了下嘴角。
  借着错位的站姿,沈姝云正好能观察宇文曜的侧脸眉眼,猜测他的心情。
  贴心道:“既然无法拒绝,便寻个两全之法解了眼下的郁闷,何苦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世子有气,县主也要生怨。”
  宇文曜颇感意外,回头看她。
  父亲只叫他听从安排,母亲也说这门亲事虽不好,却也不得不接受,要他忍耐脾气,不能下了王府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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