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姜林也从不觉得会有人成为她真正的同路人。
她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她自己可以走自己的路。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原本觉得自己需要花很长时间解释动机的姜林，在听完江鹰的分析之后就进入了低能耗状态，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抱枕上面的穗穗，等待着江鹰的下一个问题。
……还以为得解释很长时间，现在是连那个临时赶工做出来的思维导图都不需要了。
“姜林，把你的手伸出来。”
听见江鹰的声音，姜林疑惑，她看了过去，偏偏对方做出了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以至于她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两人的手大小相当，只是江鹰常年使用枪械，茧都集中在虎口和手指的位置，食指关节甚至还有一定程度的变形，而姜林常年使用匕首这类的近战武器和扳手这样的干活用具，茧都集中在掌心和大拇指这种位置……相同的是，两人的手上都有错落的伤痕。
江鹰毫不犹豫地抓住姜林的手跟自己的手击掌贴在一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我说一句，你念一句。”
这个动作非比寻常，姜林下意识想要挣脱，却不知道江鹰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涌上来的力气，硬生生扣住了自己的手。
见江鹰这副不做成就绝不放手的架势，姜林无奈点头：“行。”
“我姜林，今天发誓……”
“……我姜林，今天发誓……”
“以后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生死危险……”江鹰抿唇，在脑子里搜寻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词汇，暗恨为什么平时不好好读书，“我都要和江鹰天下第一好，不隐瞒，不欺骗，不背叛，不放弃……”
听着对方的要求越来越多，姜林及时打断道：“你搁我这背书来了？？”
“啧，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江鹰皱眉，冲姜林龇牙，“快点，按照我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姜林叹气，感慨自己在“吃软不吃硬”这件事情上，真是一骑绝尘无人能及。
“以后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生死危险，我都要和江鹰天下第一好，不隐瞒，不欺骗，不背叛，不放弃……”眼看江鹰皱眉还想说点什么，姜林果断地将自己的手掌拍在对方的手掌上，重重一击，“我发誓。”
姜林说这段话的时候很认真，这两年的军校生活让她脸上原本挂着的那层软肉彻底消失，虽然五官并不是大开大合的锋利五官，但是那双眼睛却亮得可怕，像是一柄尖刀足够刺穿任何人的心防。
……很慎重的承诺。
江鹰眼眶又要红，但想着自己今天已经哭了太多次，硬生生止住了眼泪：“你记住你发的誓。”
姜林老老实实地点头：“嗯，我记住了。”
有了这个保证，江鹰才长舒一口气，他松开抓住姜林的手，吸吸鼻子正襟危坐道：“所以你们下一步是有什么打算？这批研究员进了黎明的俘虏名单，下一步肯定是要运送去劳动改造监狱的，还有明德研究所的那个事情，你今天必须交代清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然呆确实是很克腹黑怪。
姜林利索地关掉了投影仪，她斜靠在沙发里，用编织毯盖住自己胸口以下，懒洋洋跟快要睡过去了似的：“两个打算，其一，配合齐演截下装有那批研究员的飞船，将他们直接送到万和去；其二，暴露明德实验室的位置，让反叛军去混战，趁乱放出里面的星际变异者。”
两件事情，都是真正地站在了黎明的对立面。
江鹰抿唇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姜林也没催促对方，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好，我去把这次运输研究员的人员名单给你搞来。”江鹰毫不犹豫地开口，他抽出桌上的电子笔在茶几的激光投射屏幕上留下长长的划痕，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人员名单和安排，还有行进路线……我去弄。”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进入押送的编队，配合你们将那批研究员转运走。”
姜林皱眉：“这件事情本身与你无关，江鹰，别用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开玩笑。”
跟权雅、姜林不同的是，江鹰毕竟有个身在联邦身居高位的哥哥，就算未来联邦解体，江毅也一定会在黎明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对江鹰这个弟弟自然也会有更正面的期待。
一旦这些事情败露，江鹰乃至江毅都有可能被架在舆论上接受审判和谴责。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想得很清楚，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兄弟义气。”江鹰看向姜林，“d-001号神经毒素已经开始大规模生产，想要让第五和明德收手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拿出与之匹配的反制措施，也就是同样大规模生产d-137号神经毒素。”
“黎明还没有坚定地选择这一步棋，但这个准备当然是越快越好，先发制人而后发制于人，等第五和明德动手的时候再开始批量生产肯定是来不及的。”电子笔在江鹰的手中是显得如此的小，他快速在激光投屏上画下简单的关系图，“安德烈曾经说过，如果矛盾无法解决，那就扩大矛盾。现在的情况，d-001号神经毒素终究只是对付黎明的sss级单兵，以此作为开战的理由还不够……”
“d-137号神经毒素必出，给第五上足压力，明德实验室必炸，给其他不是黎明军人的人看看这些东西的危害。”
“至于你刚刚说的，什么前途和未来……”江鹰自嘲地笑了笑，“姜林……我既然可以为了再造黎明奉献出生命，那么为什么不可以牺牲所谓的名声和前途。”
说完这句话，江鹰看向姜林放在旁边的单肩斜挎包，拉链上挂着个磨损痕迹严重的亚克力吊坠，上面只写了八个字。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江鹰站起身来，他背对着光，影子和姜林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如果他们要审判，就去审判，我也不在乎。”
第472章 真正的殊途同归
第二天大清早，姜林去晨练的时候就没见到江鹰，她打完两套拳才想起来昨晚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对方嚷嚷着要去给她把运实验员的名单搞到。
“你的意思是，江鹰他……”权雅听完姜林的简单转述，感觉自己的头两个大，她一直以来都觉得江鹰是个好糊弄的饭缸子，但从没想过江鹰这家伙干起事儿来是真的虎啊，“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嗯，我在去抓人的路上。”姜林语气很平淡，只是内容听上去多少有点惊悚，她刚刚冲完澡，头发都还是半湿的状态，“江鹰这家伙容易热血上头，抽一顿就好了。”
权雅哽住，有很多话想要交代，但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行，别打得太严重了。”
根据权雅本人对于姜林性格的了解，昨晚江鹰给姜林鼻梁上来的那一下子，今天是必然要揍回来的。
上午十点，姜林等人成功在小会议室会合。
杨星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穿着全套悲伤蛙的连体睡衣就跟个鬼魂似地飘来了，她身后跟着的康尧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又熬了个大夜，两个人并肩进入会议室，一抬头看见两名ss名单兵热气腾腾刚打完热乎架的样子，和正在淡定摆弄投影仪的权雅，天都塌了。
“不是……你们两个人生辰八字多少，我算算，你俩是啥意思啊？隔一天不打架浑身长跳蚤了？？”杨星揪住自己脑袋上的悲伤蛙眼罩砸在桌面上，想起昨晚被李泽天拎走讨论团队内部凝聚力和调解团队纠纷的事情就气得炸毛，“长跳蚤就去洗澡！要打你们能不能出去打？？”
康尧冷笑，自觉走到角落里开始给自己冲速溶：“呵，不打架不是白长那身肌肉了？”
“说说正事儿，他们俩打架的原因非常简单。”调整好投影仪的权雅抬手就是一副领导范，“先坐，说说我们组最近的计划准备，我们将在三天后劫走黎明运送研究员的飞船，并且在第二天下午闪击明德位于m305星系的生物实验室。”
杨星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往门口走，嘴里嘀嘀咕咕跟念经似的：“我好像是起猛了，怎么每个字我都听懂了，合在一起听不明白。”
往咖啡里面倒了一盒冰牛奶，康尧抿了一口后出声，带着淡淡的死意：“你没听错，这仨要给黎明炸了。”
权雅：“……”
姜林：“……”
江鹰：“……”
不是，你造谣……当着本人的面造啊？？
“你们疯了吗？？”杨星再三确定门锁紧闭后，穿着连体睡衣开始狗狗祟祟检查会议室内的监听监控，“这种事情你们也敢在这里说？？”
“把研究员劫走，去哪里呢？万和？”康尧端着咖啡坐下，开始盯着权雅投影画面看，“从这上面的情况来看，路线选在m76星系附近的长尾星动手，就可以借助周围反叛军的空间折叠基站直接前往g28星系，而m305星系的明德生物实验室，附近有研究员集中宿舍，还有一个明德军校的高中分部和一个明德军事基地……如果变异体从里面出来，损失会很大，明德想要救，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