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嗯，后天见。”
...
“阿姨，我妈不肯跟我回去。我想先回国联系一下国内的心理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你再帮我照顾段时间，如果她情绪再有什么异样，你立刻通知我，行吗？再一点就是，我外婆最近刚做完白内障手术，她身体也不好，您先别告诉她，有任何事情都找我，我手机 24 小时开着，拜托你了。”
alice 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都是女人，异国他乡的，都不容易。
...
12月 23 日，平安夜（柯熠生日）前一天，23:17
“你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佘伊苒敷着面膜，她都困了。
“有点事，你先睡。”
“什么事啊？”
“...” ‘砰’一声关门声，李恺睿关上门，直接走了。
又是这样，不爱沟通、不爱讲话，受不了。
接近凌晨，李恺睿被柯熠一通电话叫出门，大晚上的要开车陪他去遂县。
柯熠晚上参加了一场年会，喝了酒，开不了车。
“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李恺睿也不是抱怨，就是觉得奇怪，对方特意交代了不能让司机送，如果不是柯熠喝了酒开不了车，这会儿也不会找到他。
遂县是沪市周边某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
这边已经下雪了。
狂风裹挟着雪花横飞，马路两旁的枯树残枝乱舞。
从高速下来后几乎不见人车，唯有风声、车轮声在空旷中回荡。
偏僻、且荒芜。
李恺睿有些发怵。
柯熠今天心情不错，所以酒喝得有点多，在路上睡了一觉，这会儿人都还晕沉着，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瞪瞪。
对方给的地址是一个十字路口的交界处，他们车先到，等了一刻钟，荒无人烟的十字路口，突然过来一辆小三轮。
三轮上除了蹬车的老汉，“敞篷”后座上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穿着羊绒大衣的年轻女人，估摸着也有三十来岁。
那女的也不让小三轮骑过来，只让他停靠在离车三十米远的路口，她自己一路蹬着高跟鞋小碎步跑过来的。
一来就直接坐到了副驾上，动作利落干净、快。
一上车，转身递了一个黑色口罩、鸭舌帽、墨镜给柯熠，“戴上”
柯熠有些迟疑，面色不改抬眼看她，伸手接过，还是照做了。
“车往前开，我说停就停。” 语气似命令。
李恺睿眼角余光向右晃了晃，抬头看到后视镜里的柯熠点了头，他才把车往前开。
女人一路眉头紧皱，一直在叹气，指尖一直划拉着手机屏幕，没歇过。
李恺睿怕犯困，车里本来放着摇滚乐，女人一上车，抬手就把音响给按掉了。
无话可说。
她指挥着车子停到一家歇了业的小饭馆前面，三人下车后，女人带他俩又走了 300 米路，走到一家宾馆的后门，一路上一直东张西望、有些鬼祟。
事情变得越发奇怪。
要不是看到柯熠那么淡定，李恺睿真想转身就走。
一路走到 607 房间门口，“咚咚咚 —”女人叩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任桀，很是警觉，只开了一个门缝。
看到李恺睿，皱了皱眉，似乎不欢迎他。
柯熠一眼看破他的心思，“恺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喝了酒，不叫他我过不来。”
任桀回头，似乎是在征求屋内人首肯，得到同意后，又往门外左右张望了下，确认楼道里没其他人后，才开门让三人进屋。
双人标间，摆着两张床，房间不大。
唯一的椅子上，坐着柯靖，她的身旁站着奚弦茵。除了他和柯熠，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屋内的气压好似在冰点。
奚弦茵和任桀正在拍一部偶像剧，他俩分别是男女主演。剧组的酒店在三公里外，不在这儿。
奚弦茵会来这儿是因为柯靖来这儿看她。
柯熠摘下墨镜、口罩与帽子，觉察到了事态似乎很不妙，眉头也皱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23:05 时。
柯靖给他打得电话，电话里没详说。
就让他立刻过来。
不要让人送，也别让别人知道他来这儿。
柯熠对柯靖的信任程度自不用说，所以，凌晨 3:43，他站到了这里。
奚弦茵被拍了。
和柯靖。
何弘伸的人蹲了奚弦茵四个月，奚弦茵也小心提防了四个月。她和柯靖四个月没有见面，以为偏僻荒芜的小县城是安全的，没想到还是马失前蹄。
她俩清晨五点光阴，走出宾馆去小食店吃早餐，兴许是雪天路滑怕奚弦茵摔跤，柯靖一路牵着她，举止必然亲昵。
那会儿天都没亮，周围一片漆黑，路上除了几个乡里乡亲经过，根本没什么人。
真的没有想到何弘伸的人，毅力能到这份上。
柯靖喜欢女人，李恺睿倒不意外，多少能感觉得到。只是他确实没想到，她居然和奚弦茵是一对，这倒真让他咋舌。他也算观察力挺细致一人，真没想到她俩能藏这么深。
俩人刚走出宾馆就被拍了。
坐三轮车来接他和柯熠的女人叫费妍，是奚弦茵的经纪人。
通知费妍，奚弦茵和柯靖被拍了的人是柯念。
柯念作为柯洛克的话事人，自然是安插了眼线在何弘伸那儿的。
照片会在平安夜早上八点，全网发出。
也就是四个半小时后。
最早求柯念帮忙的人是费妍，但柯念没有帮她的义务。姑且不说何弘伸背后是弘嘉资本，根本不是小钱就能摆平的。柯靖在某些意义上，已经脱离了柯家，柯肆海是不会同意她插手柯靖的事儿的。
而且柯靖的性取向，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她那乐队虽然不红，也算在乐迷的小圈子里有些人气，她粉丝几乎都知道她喜欢女人。
她自己也不藏掖，一向坦荡。
只是碍于奚弦茵的身份，才需要保密她和奚弦茵的关系。
那柯念，又凭什么帮奚弦茵呢？
非亲非故。
她愿意把消息透给费妍，已经看在自己是柯靖姑姑的面子上，仁至义尽。
“我去跟柯念说，行么？” 柯熠拘着眉，人还有些发懒。
“没用的，你姑姑根本不想插手这事儿。何弘伸这几年拍到的都是一些十八线或者过气艺人，手上一条能炸出花的料都没有。不然能像影子似的跟她四个月？” 任桀口里的「她」指的是奚弦茵，“而且何弘伸那老狗背后是弘嘉，跟你们又有旧怨。你就算愿意付天价，他也不会同意。即便花钱能摆平，如果你爷爷不首肯，柯家的钱你动得了吗？”
不知道是因为困还是因为酒还没完全醒，柯熠到这会儿人都还有些混沌。
这事儿和他又没关系，又不是他造成的。
他不懂。
大半夜神神秘秘把他叫来是什么意思 ...
眯了眯眼，他都想回李恺睿车里继续睡觉了。
“那把我叫来干嘛？” 柯熠此刻环着手臂，背靠在落地灯旁的白墙上。
柯靖和奚弦茵的眼神各自发空，从柯熠他们进屋开始，她俩始终沉默着。
费妍和任桀互视一眼，仿佛正在下定某种勇气，任桀开了口，语气里是恳切，“熠，你得帮帮奚弦茵。”
眼波流转间，柯熠的双眸微微眯起，他没说话，神情却在表达，「什么意思？」
“你和柯靖长得像，你得牵着奚弦茵，再让狗仔拍一次。”
荒唐。
柯熠都笑了，“你当那些狗仔是傻缺啊？现在都是高清摄像机，人都不拍照片了，拍的都是视频，视频懂吗？”
“没拍清。柯念看过他们拍的东西，柯靖当时围着围巾，戴着鸭舌帽。除了长相，很难分辨清是你还是她。” 视线一撇，费妍提及的围巾和鸭舌帽，正静静躺在平整的床上，白色床单的映衬下，格外扎眼、醒目。
柯熠摇着头，依然觉得无稽、荒谬，“我没法答应。以及，你们也别把网友当傻子。”
柯熠拧开了瓶电视机旁的矿泉水喝，屋内干燥的暖气燥得他嗓子发干。
“而且这会儿，何弘伸那狗仔八成已经回去了，鱼都钓到了，人都收钩子了，怎么可能这个点还等在门口？” 柯熠又补了一句。
费妍不说话了，她自知自己根本没有劝说柯熠的立场。
任桀继续开口道，“所以，我们想了一个更万无一失的办法。”
柯熠根本没看他，转头看向那拉得严严实实的厚重窗帘。
“我们自己找狗仔拍你和奚弦茵的牵手照，抢在何弘伸之前，先把照片发出去。给网友和粉丝造成先入为主的主观印象。以奚弦茵现在的关注度，微博、各家社媒会立刻引发爆炸性的讨论度。即便何弘伸之后再发他们拍到的柯靖，我们也有回旋辩驳的余地。可以找补说是角度问题，只是姐弟长得像而已。咬死，和奚弦茵来这儿的人是你。” 任桀边说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