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也是个狠人,呕吐物都到嘴里了,又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可惜这时他实在高估了自己,周围不知道谁吼了句“草,进老子嘴里了!”,那咽下去的秽物马上卷土重来,气势之凶,根本无法控制,最后竟是喷射状哕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楼上下起了长矛雨,一簇簇长矛嗖嗖嗖地袭来,正在恶心呕吐的众兵们根本躲闪不及,好多人都被叉了个对穿。
薛蒙顾不得胆汁都要哕出来的痛楚,边高喊着让众人撤退,边抓住一根迎面掷来的长矛。
!长矛上面竟然也有屎!
“哕!”
薛蒙至今经历过大大小小数次战役,真的从来没有一次,遇见这么损的对手。
而且,更令人想不通的是,对方士兵似乎一点也没被着冲天的臭气影响,那长矛投掷得特别准,几乎是没有虚发。
他当然不知道,在芊芊的人马上要受不了的时候,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气喘吁吁地奔上城楼,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小药丸,分发给了众人,在哪之后,众人基本对臭气免疫。
而眼看敌军松懈,苦守至今的芊芊军队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自然都将技能发挥个淋漓尽致。
越来越多的士兵死伤与长矛之下,薛蒙又吐得胃绞痛,最后只得鸣金收兵,带大军回营地休整。
这场耗时两天一夜攻城战至此告一段落。
而薛蒙此时还不知道的是,这一退,他们再也打回来。
敌军撤退后,芊芊半点没松懈,马上开始部署。
首先派一小队人出城,把外面的长矛箭矢等兵器全捡回来。薛蒙仗着财大气粗,从来不屑捡战场上的兵器,这可便宜了芊芊。
然后芊芊又命宋灵毓和羽娘向夜香郎求教,该如何杀菌消毒。
这位不起眼的夜香郎在此战立了大功,若不是他卖力帮忙运夜香,又提供了小药丸,此计也不会推行的那么顺利。况且他常年和夜香打交道,还从未生过病,自然有一套消杀技巧。
最后,芊芊又命城中工匠立即修补城墙上的漏洞,争取在敌军下一次进攻之前将城墙修补好。
此时已然接近中午,是一天之中暑气最重的时候,“夜香战”带来的副作用也在此时到达顶峰,全城都弥漫着一股臭气。
在夜香郎的带领下,士兵和百姓们在有粪便的地方洒石灰粉,然后又焚烧艾蒿菖蒲等去味杀菌的药材,最后再撒上一层夜香郎自己研究出来的消味粉,在城中如此走了一遭,气味渐渐就散了。
城墙外是夜香最多的地方,也是最臭的地方,但芊芊还想给敌军留着,所以便没收拾,只是在城口上放了大量的艾蒿和菖蒲,又给士兵们发了祛味香囊和封鼻小药丸。
在那之后,芊芊又下令,众兵将但凡有沾上夜香的衣服盔甲,一律放在热水中烫一遍,又命所有受伤的士兵都要注意伤口清创,每隔一个时辰派军医巡查。
关于这点,夜香郎也很有经验,他从家里挖出来一大缸子,兴冲冲地跑来献给芊芊,说这里面的东西往伤口上一抹,红肿化脓什么的马上就好。
芊芊一打开,看里面一缸子汁水,上面还飘着绿油油的霉。
那夜香郎道:“这东西叫陈芥菜卤,我们挑夜香的每家都有,要万一有伤口蹭上夜香,抹一点就好。”
这么神奇,莫不是青霉素吧?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不管它是不是青霉素,夜香行当人人都用这个,效果自然是有保障的,芊芊便谢过夜香郎,让军医收下了。
芊芊在“夜香战”进行前就嘱咐过众人注意防护,是故大家都很注意,很少有人伤口暴露沾上粪便,就算有一些人不慎粘上,因为有夜香郎的陈芥菜卤,也并未发生感染情况。
再看薛蒙营地,好多将士被夜香淋了一头,紧接着有遭遇了长矛袭击,基本上所有人的伤口都沾上粪了。天气炎热,他们一身臭气哄哄奔走数里,等到抵达江边时,身上已然被汗水、血水、粪水泡了一路,并引来了大量蝇虫。
等到了江边,这群备受折磨的士兵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不管不顾地往下跳,尽情清洗着身上的秽物。
江水立即变成了屎黄色,而士兵们裸露的伤口,就浸泡在屎黄色的江水中。
当天晚上,薛蒙在浸洗数次依旧挥之不去的屎味中辗转反侧时,军医仓皇来报,大批士兵高烧不退,伤口溃烂,上吐下泻。
薛蒙惊了,翻身而起,一把抓住军医的领子,怒道:“怎会如此?!”
军医道:“下官...下官也不知道啊!”
古代医疗体系并不认为粪便可以传播多种疾病,甚至在一些情况下还会用人粪、动物粪便入药,军医在这方便还没有夜香郎有经验,是故他也是懵了,只能哆哆嗦嗦道:“许是敌军在兵器上涂了毒吧...”
“哪里涂了毒,分明是涂了屎!”
薛蒙怒吼着,命令军医务必将士兵治好,不然凌迟处死。
军医忙不迭地出去开方子了,薛蒙正要起身出去巡视,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他一屁股坐回榻上,腹中却又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他发现自己菊花一热,一股热流蹿了出来。
薛蒙:“....草。”
第二天天亮时,薛蒙已然菊花凋零,浑身虚脱,连床都下不了了。
昨天他拉了一夜。
他们储备充足,主舰楼船上并不缺药草,然而此时喝药就像撞大运,有的人喝了会转好,有的人喝了会症状减轻,而大部分的人,并没有什么效果。
废话,那万人粪里面携带的病毒寄生虫成千上万,又不是人人感染的种类都一样,军医哪有那个本事挨个对症下药。
事实是,军医根本都不知道士兵们得的是什么病。
其实这个时候,薛蒙并没有认为情况有多不利,他的二十万大军,除去战死的重伤的生病的,还余下六七万的战斗力。
攻打归德城中那残存的两万多人,也够了。
不仅如此,当天傍晚,展翼带着从淮安吞并的一万多水师,袭击他停靠在岸边的主舰楼船时,他也没慌,只是让手下将领率两万人前去剿灭。
当那两万大军全灭,江上战舰也全部被展翼俘缴时,他才开始慌了。
接下来战事发展的格外迅速。
敌方兵力全灭后,展翼率领水师上岸杀来,归德也大开城门,出兵向他发动进攻。
薛蒙被双面夹击,而他此时还病得起不了床。
楼船被夺,他们的补给全断了,营中一半都病歪歪地没有作战能力,军心登时大乱。
而女帝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一夜的休息已然让他们经历充足,展翼大胜率兵来援更是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韩森、展翼这两个曾经的匪头更是将各种骚操作玩出了花,各种敌疲我打,敌乱我扰,几乎将薛蒙气得吐血,六七万的战斗力,到晚上的时候已经被消灭个精光。
最后一个忠心的下属想护送薛蒙逃离,薛蒙无力起被他扶上马,没跑出多远,就听见韩森嚣张的大笑声从后方逼近。
下属边奋力地和韩森缠斗,边大声让薛蒙快逃。
薛蒙虚弱地靠在扒在马上,漠然地看着这个到最后依旧为他而战的手下。
半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起身,策马奔到他身边。
然后一剑划开了他的脖子。
那人缓缓倒下,临死前还不可思议地看着薛蒙。
眼睛瞪大老大,死不瞑目。
韩森也匪夷所思:“你疯了?”
薛蒙面无血色,声音毫无波澜:“残兵败将,活着也是耻辱,还不如死去,到了下面也是鬼雄。”
“....好吧。”
这确实符合薛蒙的作风。
就在这时,韩森忽然闻到一股恶臭。
他嗅了嗅,发现这恶臭竟然就来自于前方的薛蒙。
“你不是拉裤子上吧?”韩森这种土匪,说话一般不知道委婉,想要什么就直接问,丝毫不带给对方留面子的。
他这句话说完,就发现薛蒙的眼睛红了。
“草,你别哭啊!”
这话一落,薛蒙再也受不了,大叫一声向韩森策马奔来。
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根本驭不动马,劲没使好还从马上摔了下来。
可能是他裤子里的屎味刺激到马了,那马长鸣一声,前蹄抬起,竟是猛地向下踩去。
喀拉拉一声,薛蒙被踩碎了脑袋。
马蹄声哒哒,杀了一圈的展翼从后面赶了上来,看见薛蒙的尸体后,皱眉问韩森:“你们就被这个屎拉裤兜子的人围了好几天?”
韩森叹气:“谁说不是呢。”
二人带兵回城,路上展翼才知道那个拉裤兜子的将领就是毒蛇薛蒙,不禁啧啧感叹。
淮南王手下赫赫有名的毒蛇竟落得如此下场,皇帝简直太恐怖了,幸亏他们都站对了队伍。
过城门时展翼差点没吐出来,放眼一望,竟然满地都是屎,不禁捂着鼻子问韩森:“咋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