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童宽笑了笑,“你这样不行啊,真甘心当司机啊?”
  “抬头都是假的,干我们这行的都是看真本事。”
  “你最大的本事就是魅惑总经理。”
  “那是,”陈艾卅起了步,踩了一脚油门,“主要还是我们总经理看得上我。”
  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太养眼,以至于刚刚到了签到处,主办方就过来问是不是宽总,小姑娘递过来签到笔都有些抖,童宽虽然年纪上去后看起来稍微冷了些,但只要一笑,就是春风拂面的样子,面前的小姑娘就差星星眼了,童宽刚走到签到墙那准备签字,陈艾卅也收到了小姑娘递过来的另一支笔,问帅哥能不能顺便签个名,童宽在签到墙那看着,眉毛不经意地挑了一下,陈艾卅就赶紧说不好意思,他是宽总的司机,赶紧走到了童宽的旁边,两人一起进了会场。
  这次他们公司领的是可持续发展新锐奖,不仅仅在产品普惠性上有了突破,用户数量也是行业独树一帜,并且在合作模式上也有了实践基地,弥补了行业上“概念先行”的短版。
  童宽上去领奖的时候,陈艾卅就举起手机来拍照。
  他看着这个少年成长、经历得意与失意,最终涅槃。
  回去的路上,童宽捧着那个沉甸甸的奖牌,嘴角都带着笑,他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告诉陈艾卅,他收获的不是一块奖牌,而是和陈艾卅一起从学校里就开始做的梦。
  “为什么叫山川基金?”陈艾卅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因为,山川为卅啊,合起来,就是你。”
  (正文完结)
  第66章
  “你给我擦干净!”一个浑胖的小子伸出了短短肉肉的食指, 向着一个又瘦又矮的、明显比他年纪还小的小男孩,嘴里咆哮道:“这是我爸爸昨天刚刚给我买的新衣服!!”
  “对不起……”小男孩眼睛里都是恐慌,甚至还泛了些湿意出来, 连声音都发着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小胖子一手插在腰间,另一手还指着面前的小男孩, 活像一个茶壶,“你就是嫉妒我有爸爸!”
  小男孩的表情僵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全部褪了下去,连嘴唇都有些惨白, 眼睛睁得很大,倔强地不想让泪水滑落下来,他吸了一下鼻子, 脑袋低了下去, 下一秒就冲着小胖子的肚子撞了过去, 冲撞的力气不小, 不仅仅是小胖子的屁股着了地,小男孩努力憋着的一滴眼泪也砸向了地面, 开出了一朵小水花。
  小胖子愣了两秒, 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明明没受什么伤, 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四肢乱挥, 喊的声音几乎穿透了这个只有他们俩的这个小屋。
  刚刚只是虚掩着的门,一下子大开了, 走进来一对穿着较好夫妇和一个中年阿姨。
  “怎么了怎么了?”小胖子的妈妈赶紧走到了他旁边,一边哄着一边检查, “怎么摔地上了,疼不疼?”
  小胖子的脸上突然多了些狠厉,“妈妈!!就是他推我的!!他刚刚把你给他的饮料弄在我衣服上了,我让他赔礼道歉他不肯,就来推我!!”
  女人又回头看了男人一眼,透着深深的责怪,又回过头哄着小胖子,“妈妈看看,伤着哪里没有宝贝?”
  男人皱了皱眉,走近了,没有去安慰小胖子,却蹲在了小男孩的面前,即使是蹲着,也比这个小男孩高一些,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是你推的吗?”
  小男孩没有吱声,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了,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却狠狠地看着小胖子。
  此时阿姨已经站到了小男孩的旁边,没有任何触碰,也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她不应该插手这件事,如果这对夫妇打算领养他的话,日后也会出现这种矛盾,不如提早暴露出来。
  “我问你,是不是你推的他?”
  小男孩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看小胖子,却问了个问题,“你是他爸爸吗?”
  男人点了点头。
  “你会成为我的爸爸吗?”
  男人没有回答。
  “我没有爸爸,”小男孩看向依旧倒在地上耍无赖的小胖子,“他说我嫉妒他有爸爸。”
  男人怔了怔。
  沉默只持续了两秒,女人的声音尖锐了起来,“那你也不应该推他呀!”
  小男孩点了点头,对着面前的男人鞠了个躬,“叔叔再见。”
  他又仰起了头,小手牵起了旁边阿姨的小指头,“辛妈妈,我记得还有几道题没做完,你带我回去好吗?”
  辛阿姨也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露了个不算高兴的笑,更多好像是在安慰他,“好,我们回去了。”
  辛阿姨让童宽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坐一会儿,说她还有点事要和里面的大人说,童宽就乖乖地坐在了小马扎上,阳光洒下来,皮肤显得更白了,就是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他已经8岁了,整个人却还像学龄前的孩子一样。
  今天来的这对夫妇之前也来过,女人因为生第一胎的时候大出血,以至于子宫不可避免地摘除了,她的意思是收养个女孩儿,但孤儿院不同意,主要他们还有个儿子,没有血亲关系的女孩可能会有不太符合伦理的事情发生,所以一再表明只能收养男孩。
  男人倒还好,对于性别没什么要求,但在看到安安静静独处一角的童宽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适合,自己家的孩子因为母亲的溺爱已经有了些骄纵,想着正好可以中和一下,在获悉童宽的作业表现一直很优秀之后就觉得更不错了。
  今天本来是打算来办收养手续的,他们还特意将儿子带了过来,想着正好见一面熟悉熟悉,可发生了这样的事,双方应该都不会再履行收养协议了,辛阿姨和里面的夫妇简单聊了下,就在门口把童宽领了回去。
  童宽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眼睛睁开就是大通铺,有的时候一起睡在通铺上的人会变少,他一开始还会很恐慌,以为是被怪物抓走了,稍微懂事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被领走了。
  领走了就是有爸爸妈妈了。
  会有自己的小床,还会有新衣服穿,甚至能吃到不少肉。
  这是偶尔会回来的长大的孩子和他们说的,几乎把这里的孩子都羡慕坏了。于是再有大人来的时候,他们会把自己梳洗干净,然后带上甜甜的笑,甚至有的会主动去喊那些人爸爸妈妈。
  但童宽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还是会把自己的小毛巾叠起来,放到枕头边上,用别人都听不见的气音对着它说。
  “我应该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只是他们不要我了。”
  “也许是他们太困难了,不得不要我。”
  “如果他们想起来我,会回来找我的吧。”
  “我乖一点的话,他们就会快一点吧。”
  这天晚上睡觉前,童宽把大通铺里的厕所又洗扫了一遍,比他还高的拖把都有些拿不动,拧干的时候也只能一缕一缕地拧,最后费了大劲才把拖把头挂到窗台上去晾。
  周围的小朋友有的好奇有的嘲笑,问他不是已经有人要领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童宽就当没听到一样,爬上了自己的位置,又把小毛巾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放到了枕头上,侧卧躺了上去。
  熄灯后,他憋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左眼的泪甚至从眼角直接淌过了鼻梁,直直地落到了被单上。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童宽终于认定,自己的爸爸妈妈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之后,再有别的人来孤儿院里收养孩子,童宽就会躲开,钻到孤儿院小房间的角落里呆着,或者跑到后边的树林里。他偶尔会爬树,自己坐到横着的树干上,脚一晃一晃的,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
  两周后,辛阿姨把大家聚了起来,说孤儿院收到了一笔挺大的捐助,是来自一个大城市的公司,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然后准备几个节目来表达感谢,宣布消息的这天,每个孩子都领到了一个小蛋糕,都吃得无比满足,孩子们纷纷向辛阿姨询问,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来领养,辛阿姨说也许会有,大家准备节目的兴致就更高了。
  只有童宽除外,他没有参加表演节目,对领养更没有期待,硬说的话,也只有那一小块蛋糕让他高兴了几分钟。
  当大巴终于开到了孤儿院的门口,辛阿姨和其他阿姨,还有两列小朋友们举着拉花齐齐欢迎,童宽就在房子后面露了个小脑袋,眼睛睁得滴溜溜圆,他从没有见过孤儿院这么热闹过,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给了天大的快乐。
  大巴车上下来的不仅仅有大人,还有小孩,这些小孩大多数都被父母牵着,辛阿姨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不断握着手,应该是在表达感谢,具体说了什么童宽听不清楚。
  他只记得这天的饭菜特别丰富,平日里的小荤都有了三种样式,甚至还有只吃过几次的红烧排骨和红烧鱼。管饭的叔叔长得高大、嗓门也大,童宽有点犯怵,不敢要两个大荤,怯生生地往红烧鱼那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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