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跟我来吧。”
祈怀月一向在师尊面前没有多少抵抗力,想到青年一直没有攻击他,师尊也没有找过来,他心中对重回之说又信了几分,身体不自觉地回到了对师尊的依赖和亲近。
只是他心头还有些疑惑。
“你,您为什么觉得我是您未来的弟子?如果我真的是,您不想问……未来您的境界际遇如何吗?”
以己度人,祈怀月感觉自己如果遇上一个宣称是来自未来的人,他一定会恨不得知道他自己未来的每一分轨迹。
可是,师尊为什么能那么冷静自若,甚至还有心思安排他今晚睡在哪里?
诸承渊仔细看着少年人脚下踩着的污泥崎石,未来剑尊此刻只凝眉专注,做好了祈怀月看不清夜路,摔进泥石路径中,托住少年人的准备。
他握着祈怀月的手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未来之我,能不让你受苦,知道这一点,我就足够了。”
看着少年人身上的锦衣华服,佩饰高雅,诸承渊并不想要知道,未来之他是得了怎样的际遇,才能走到能用得起这般昂贵之物的地步。
他只知道,未来的他,想必是用尽毕生心血,奉上最好的一切,才能护出如今站在他面前,不受半点损伤磕碰的柔软稚嫩的少年人。
可现在的他,并没有未来的他,能保护少年无忧无虑,给予祈怀月世间最好之物的能力。
诸承渊的心,突然一寸寸沉入深渊中。
若是少年知道松竹山的环境如此恶劣,或许,祈怀月会更加想要寻找到未来的他,尽快从此处离开吧。
对于少年而言,这自然也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青年握着他手的力道很紧,祈怀月能感觉到,青年似的诸承渊,身上低压般冰冷的气息,代表着沉闷的心情。
只是他不明白,只是这一句问话,为什么会让师尊不开心?
祈怀月突然生出了迫切的,想要让诸承渊开心起来的渴望。
他认真拉住了诸承渊的手。
“师尊对我一直很好,也一直不会让我难过。可是师尊呢?师尊现在有没有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或者是棘手的敌人?”
想到元神中,师尊留给他的三道大乘期修士的剑气,祈怀月突然有了一种振奋的,仿佛终于知道该怎么把核武器用出去的欣喜感觉。
“我有好多法宝,还有能杀敌的剑气……”
看着祈怀月如同是迫不及待展示着自己拥有的小金库的幼崽般的激动神色,诸承渊轻轻捏住少年如同献宝般拿出的储物戒,然后郑重又轻柔的,将还沾染着少年体温的储物戒,放了回去。
“我一件都不要。”
诸承渊垂下仿佛覆着霜雪的眼睫,漆黑如夜的沉色眼眸,只看着祈怀月。
“我……只要你平安。”
祈怀月兴致勃勃地笑着,少年的眉眼弯弯,清亮又明丽。
“我当然会平安的,现在的我,也能保护师尊了。”
诸承渊心底,似乎出现了一片不能说出口的,也无法填满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如果他不能一件珍宝都不能给予给祈怀月,还要索取少年身上仅剩的法宝,甚至需要他未来弟子的保护。
他还能有什么理由,留下被未来之他好好保护,珍之若宝的弟子呢?
诸承渊牵住祈怀月的手,第一次希望,这条回卧间的路,长得永远都不要有尽头。
木门被轻轻推开,祈怀月已经隐隐相信了几分重回千年前修真界的说辞,他带着几分好奇地打量着师尊曾经的卧室。
古朴淡雅的摆设,洁净整齐的桌椅床枕,纵然没有道玄殿气势恢宏,宽敞无边的明亮大气,可在窗外明亮的月色照耀下,却仍然有一种让祈怀月忍不住依赖的温暖如家的感觉。
师尊在还是天霄宗弟子时,原来睡的是这样的房间。
祈怀月突然有了一种,仿佛参与了千年前,他还未曾出现的师尊人生的满足感。
诸承渊平静道,“你先沐浴更衣吧,房室简陋,我为你收拾床铺。”
祈怀月知道要烧出一桶热水沐浴,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
第127章
祈怀月连忙摇头道,“师尊先洗吧,我的衣服洁尘净体,不用这般麻烦……”
然而诸承渊能看出少年眉眼中不经意透露出的些许疲惫。
“我不觉得麻烦。若是你累了,就先在我的床上休息。”
祈怀月还想开口,诸承渊的手掌却轻轻盖住了他的眼睛。
“怀月,听话。”
这一刻,青年冷淡低沉说出的这句话,仿佛与师尊曾经对他的无数句叮嘱重叠。
祈怀月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那我等师尊回来。”
看着少年脸上的乖巧亲近笑容,诸承渊的指尖轻颤,还是抑制不住地轻轻触碰着祈怀月的柔软面容。
青年突然想问,他需要等待多久,才能遇到他的怀月?
诸承渊有预感,这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年月。
他似乎,又不那么想知道了。
“等我回来,不要离开此处。”
师尊淡淡的冰寒霜雪气息,慢慢远去。
祈怀月闭着眼,或许是全神贯注地警惕外界,又等了师尊一天,此刻感觉到房间里满满的师尊冰冷却让人觉得安稳的气息,他的身体似乎沉进了温暖的海域依托中,睡意不自觉涌上脑海。
等诸承渊提着热水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倒在他的床上,毫无戒心的,安然睡下的少年。
诸承渊放下木桶,青年修长如玉的身形,如同一柄冷寒不折的剑一般,站在床边。
他久久地注视着祈怀月的睡颜,房间的月色如同无声的海潮,轻柔触碰着祈怀月柔软安然的眉眼。
然而房间的暗影,又像是他心中隐秘无声,蛰伏欲动的暗流,渴望无声席卷吞入床上的少年。
然而最终,诸承渊只是俯下身,他并不熟练地抱起床上的少年人,想要帮他解下外衣。
似乎是无比熟悉师尊的举动,祈怀月即使在沉睡中,也下意识地配合着诸承渊的动作。
只是此刻的青年剑尊,到底还是不熟练帮人解衣的动作。
祈怀月慢慢清醒过来,感觉到衣袍上的腰带迟迟未被解开,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青年版的师尊,此刻如临大敌般下颌紧绷,面容平静冷淡,漆黑眼眸却专注停留在他腰带上的眼神。
“师尊,我来吧。”
然而诸承渊的反应像是慢了两拍,直到祈怀月想要坐起,青年才仿佛难以忍耐般喉结微动地松开手,闭上眼,移开放在少年柔韧腰身上的手。
只是青年剑尊的嗓音有些听不出的嘶哑低沉。
“……好。”
用法阵加热的泉水温度刚刚好,祈怀月泡了一会儿就满血复活,他本想穿上自己的银云落川衣,却发现浴桶盘的托盘上,师尊给他准备好了衣物。
想到师尊的用心,祈怀月最后还是换上了师尊准备的崭新的弟子衣袍。
穿好弟子衣袍,祈怀月准备懂事一点,自己出去倒掉浴桶的水。
然而青年剑尊的指节,不由分说地按在了木桶上。
“我来。”
祈怀月格外无奈,怎么在他还没拜师,不过是和师尊见面的第一天,师尊就能照顾他做到这种程度?
“师尊,让我来吧!”
然而诸承渊淡淡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所有辩驳。
“你不清楚松竹山上的阵法布置,我不放心让你一人外出。”
感觉又像倒退回了观渊峰上,被师尊当成孩子般照顾的祈怀月,只能妥协,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
“……什么事都要劳烦师尊,我真的没有一点可以帮得上师尊忙的地方吗?”
少年墨发微湿,发上的水珠沿着雪白脖颈,落入宽松的弟子袍中,
他仰视着诸承渊,面容明净清绝,眼眸乌黑澄澈,像是一朵待人采下,柔软触碰的雪昙。
诸承渊却如同看到了世上最穷凶极恶的魔物,呼吸都为之一停。
又或者,在祈怀月面前,他才是那最危险,也最穷凶极恶的魔。
诸承渊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冷淡响起。
“床榻太冷……”
然而这四个字说出,诸承渊都不能相信是他自己,在他的弟子面前,说出了这般轻浮孟浪之语。
可开口的那一刻,他确实不受控制地觉得,以往孤身一人枕的床榻,实在是太过寒冷难捱。
冷得,让他只想在此刻拥抱住祈怀月,在此刻睡去。
青年剑尊握住木桶的冰冷指骨,几乎要将千年坚硬至极的古木,都一点点捏碎。
然而祈怀月的声音柔软清亮得好像带着永远不会抵触他的乖顺。
“好啊,我帮师尊暖床,师尊沐浴完后,也要早点回来睡啊。”
祈怀月一点都没觉得夏日需要暖床有什么问题,想到师尊仿佛移动冰山的威压温度,他自然地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