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个离婚小技巧 第68节
虽然有了自己的孩子,但他们并没有送走宋沅,于是第三年夏天,宋沅有了个妹妹。
养父母对宋沅很好,宋沅也很感激他们的养育之情。成年后,接稿赚到的钱被他自己分成了十份,养父母七份,弟弟妹妹各一份,自己留一份。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即使养父母不是出于“喜欢他”的目的才收养的宋沅,宋沅也只是伤心了一下,然后收拾心态继续生活了。
或许是因为有过类似的经验,所以他在这段协议订婚中,他并没有抱多大期待。
就是,不知道一年以后协议到期,他还能不能和顾景迟当好朋友。
一晚上,宋沅做了好多梦,大部分梦都和顾景迟有关。比如他的胸肌,腹肌,还有没来得及完整看过的人鱼线。
和顾景迟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开心,在宋沅短短的二十年光阴里,这是他收获到的最美好的一段友情。
回忆到此,宋沅的心情不禁变得轻松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抚摸了他的大脑皮层一样,他的神经不再紧绷了。
他想,靠着这些记忆他能安稳入睡,大概也能愉悦地度过余生。
医生帮宋沅做了最基础的检查,“39.5度,有点严重了,得想办法让他退烧,最好是自然退烧,用药很伤身体。”
顾景迟数了一下药片,六片大的,七片小的,有点多。
他想也没想,就用牛皮纸把这些药片包起来,放回药箱夹层了。
他的声音有些冷,“后半夜我会一直看着他的。”
医生点了点头,“顾先生,你也要注意休息,倒春寒的这几天要小心,降温的时候,病人的病情是最容易反复的。”
收拾完东西,医生又补充,“后半夜降温,头疼可能会再次发作,如果病人痛得睡不着,可以斟酌吃药,小剂量地服用一些止疼片就好。”
顾景迟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了,我送你。”
房门被轻轻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宋沅的呼吸声。
呼吸声时而急促,时而绵长,宋沅睡得并不安稳,好几次被自己的咳嗽声咳醒。
在顾景迟离去的时候,宋沅梦里的顾景迟也转身离开了,这个时候宋沅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总觉得真实得可怕。
越睡,头越疼。
宋沅分不清自己这是在回忆,还是在做梦,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烟,身体好像越来越烫了。
第三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底出现一丝茫然。
好疼啊。
他的腰怎么了?
宋沅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想要下床。
脚刚落地,宋沅的尾脊骨就松了一下,下一秒,他整个人脱力地趴在地毯上,差点像一块加热过头的牛皮糖一样“啪”得一下砸在地面上。
“啊——”
顾景迟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咚的一声。
他快步走过去,发现宋沅正跪在地毯上,满地摸索,不知道在找什么。
顾景迟瞳孔萎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样,“怎么了?”
“没、没什么。”宋沅尝试重新站起来,但是他的腰腹根本发不上力,两只脚像是踩到电门了一样,不断地发颤。
“我、我好像得缓缓,我的脚有点麻。”
顾景迟伸出手,把手掌垫在宋沅的膝盖下面,让宋沅踩自己,“没关系,慢慢来,你发烧了了,给肌肉一点缓和的时间。”
没想到顾景迟会做出这个动作,宋沅有些不好意思,他赶紧把他的手拉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必这样。”
但顾景迟的态度很强硬,不容置喙,坚持要宋沅踩自己。
宋沅没办法,只好将膝盖放在对方手上。
因为发力点转换到对方手背上的缘故,宋沅不得不和顾景迟维持着一种很亲密的距离。
顾景迟的喉结动了动,呼吸变得有些重。
他思考片刻,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揽紧宋沅的腰,让宋沅抵着自己滑下,被动地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
宋沅被吓了一跳,本来还担心降膝会弄疼顾景迟的,这下不用了,因为重心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了!
这个地方可比膝盖敏感,即使隔着两层布料,但宋沅依旧可以感受到顾景迟身体的温度,很热,带着能穿透人体的力量,让他如坐针毡。
宋沅的脸烧烫着,有些磕磕巴巴,“你,你把我放下来吧,放在地毯上……”
“地毯太薄了,很凉。”顾景迟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这让宋沅耳朵的很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热一点的地方对你比较好。”
宋沅:“……”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他仰起脸,表情呆滞地看着顾景迟。
视线里,顾景迟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很大起伏,特别严肃,像在报告厅里做会议总结一样,让人很难怀疑他在开玩笑。
顾景迟问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宋沅的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都怪这场病,害他脑子都不清醒了。
宋沅被顾景迟身上的气息包裹着,他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是烫的,鼻息之间也冒着热气,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在冒蒸汽的小火车。
虽然他很显眼装作好哥们的样子,在对方腿上安然无恙地度过肌肉麻痹期。
但很显然,宋沅没法做到,整个过程里他都如芒在背,腰杆板直。
“你不会照顾自己,以后怎么办?”顾景迟问他。
他心想,我总有不在的时候,让别人照顾你我又不放心。
但很明显,宋沅不知道顾景迟心里想的什么。
他以为顾景迟问的,是协议取消以后的事情。
这有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不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吗?
他抬起眼睛,看着顾景迟,情绪有些跳跃,开始发散自己的思维,“我可能会去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或许我可能会考虑读研,顾景迟,你说我要不要读博呢?听说,t大那边的服装设计专业有硕博连读,你觉得我要不要去了解一下呀……”
宋沅转头看顾景迟的时候,发现顾景迟直直地盯着自己。
表情算不上平静,但眼神如有实质,直白又强势地困住宋沅,让他后背一阵发凉。
“沅沅,你刚刚说什么?”顾景迟的声有点冷。
宋沅感觉顾景迟像是瞬间变了个人似的,一向冷淡平静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心想,难道顾景迟误会自己要在协议期间内跑路?
不愧是契约绅士,就连害怕的点也如此与众不同。
他立刻雀跃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呀,我是说假如嘛,现在我能去哪里呢?”
顾景迟的表情没变,依旧紧紧地盯着宋沅,但他的神态已经缓和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宋沅的错觉的,他感觉扶住自己的那只手变得有些僵硬了,好像不断收紧,像是要禁锢他似的。
他不安的扭了一下,身后的呼吸声蓦然加重。
在这晃动中,顾景迟如梦初醒。
就在刚刚,他忽然想到了不好的东西。诸如宋沅离开了他,去另一个城市生活,不在自己身边……
在这些事情的催生下,顾景迟脑海里忽然产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他想把宋沅逼到墙角,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虽然宋沅承认是自己乱说的,但顾景迟心里那股隐蔽的危机感并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他垂下眼睛,看着宋沅,声音有些低沉,“乖一点。”
不知道自己哪里不乖了,宋沅有些发懵。
但顾景迟的声音太有低沉了,震得他耳朵有些发麻,浑身像过电似的。
“顾景迟,谢谢你。”宋沅的脸红红的,决定先起来。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但还没说完,就吃痛地皱了一下眉,表情皱成一团。
顾景迟刚放下的心又高高举起,“怎么了?”
“……疼。”
宋沅皱着眉,摸了摸右脸。他的眼角红红的,眼眶里蕴着要掉不掉的泪水。
顾景迟垂眸,看着宋沅的侧脸。
那里很干净,没有撞击伤口。
——那就是在里面了。
“张嘴。”顾景迟打开手电筒。
宋沅的睫毛沾着水,扇起来沉沉的。“可以不要吗?”
顾景迟的要求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是小孩子的错觉,多少有点羞耻。
顾景迟问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事的,这是上火了,不用看。”宋沅回避对方的目光。
但顾景迟没说话,而是径直地向他走来。
距离慢慢被拉进,宋沅闻到顾景迟身上那股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
很清冽,像冬末清晨雪水融化的味道,冷得很柔软,不刺骨。
但气味的主人却冷得肃穆,很凶,“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