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总而言之,情况十分的不妙。
  未知的、超出认知和现有科学的生物,瞬间掀翻了在场所有人的世界观,一个新的、满目疮痍的又正在磕磕绊绊的重建着。
  “长官,那诡物……到底都是什么样子的东西啊?”
  ——恐惧永远来源于未知。
  裴青山转过身来,他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神情平淡而懒散,似乎永远胜券在握:“寄生虫而已,只不过砍起来有点恶心。”
  廖鑫垂眸坐下,虽然姓裴的总是因为眼高于顶被各位同僚骂得风生水起的,但也实在不能不承认,就是这股子眼高于顶的傲慢,在这种时刻最能安抚人心。
  “昨天凌晨五点三十五分,位于临京市郊区的xx工厂发生较大粉尘爆炸事故,事故造成2人死亡,8人重伤,具体原因相关部门还在调查之中……”
  周末,闻烛晨跑回来,慢悠悠的坐在餐桌前吃了顿早餐。
  电视机里播放着昨天早上发生的一起工厂爆炸新闻,裴青山也从昨天一直忙到今天不见踪影。
  闻烛深色奇怪的戳了一个豆沙卷,
  郊区工厂爆炸,跟他有什么关系?
  接到闻烛的电话时,裴青山正在看技术部门根据视频解析出来的报告,闻言顿了一下,含糊道:“嗯……因为干得太好了,所以就升职成了——高一级的公务员。”
  “终于升职了,”电话里传来闻-年纪轻轻正教授-烛有些欣慰的感叹,清冷的语气里藏着几分鼓励,“好好干。”
  “……你最近除了上班,不要到处走动了。”裴青山嘱咐,“临京这段时间也不是很太平。”
  闻烛若无其事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青山不愿意跟闻烛说太多,但是一想到他爱人那孱弱的身体,还有藏在清冷的皮囊下边十分容易被骗的性格(主要指被裴青山三言两语哄骗),又蹙眉道:“出门在外多长两个心眼,遇到奇怪的人——或者熟悉的人感觉上很奇怪,就都离得远一点。”
  廖鑫端咖啡进来的时候,领导正挂完电话有些头疼的按着眉心。
  “咋了,又跟嫂子吵架了?”屋里没其他人,廖鑫无所顾忌的调侃道。
  领导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接过咖啡起身:“廖副官,今年给我升职加薪。”
  “?”廖鑫一愣,“啥?你升啥职加啥薪?”
  裴青山不理他,捏着鼻子把咖啡一饮而尽,走到门口又顿住,严肃道:“双倍。”
  廖鑫:“……”
  我看你是疯了。
  第8章
  “闻烛?”
  由于闻烛沉默得太久,话筒对面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好,我知道。”闻烛看着碗里的豆沙卷,有点甜到发苦,“你好好工作,我先挂了。”
  电视机里正循环播放着摄像机拍摄到的爆炸的视频,浓烟骇人的围绕在上方,不知道是视频拍摄得太过仓促,内容有些失焦,也就没人注意浓烟周围那一圈怪异的暗青色。
  直到新闻已经切到“刘女士花重金寻回三年前走失的儿子——一只毛发稀疏的博美”“小三小四联合正宫药死出轨渣男遗憾获刑”,闻烛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静静的看着电视,却始终没能聚焦。
  太阳的金光在漆黑的瞳孔中逐渐坠落了下去,在人类看来坐立难安的一天,对于很多不死不生的古老的不可名状而言,只不过是几个回合的呼吸。
  阳台上的金辉逐渐黯淡,闻烛才终于有了动作,他想抬手关掉电视机,身体却陡然一僵,扬起手臂的一刹那,被黑色狰狞的筋脉缠绕了上来。
  昼夜交替,月色清浅的洒了进来,
  背后白墙的影子陷入沉沉的黑暗里,等月辉照射进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黑影投射在了苍白的墙壁上,整个墙壁甚至框不住全部的影子。
  下一个瞬间,墙壁上扭动着的巨型黑影缩小了。
  嘶——
  闻烛感觉到熟悉而冰凉的鳞片贴在了后背上,光滑的纯白色的蛇身顺着后脊紧紧缠绕上了它的手臂,这只蛇至少有森蚺那么大,整个身体却是无暇的象牙白,韧性的下颚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齿尖在月光下冒着冰冷的白光。
  “都疯了么?”闻烛蹙眉,另外一只手掰开白色森蚺的嘴,指尖毫不留情的用力“咔嚓”一声,生生的撬下来了一颗尖牙,鲜血瞬间顺着创口洒了他半个胳膊,不耐烦的冷声,“连你也跑出来找死?”
  明明是他自己脾气不好!
  竟然还把暴力行径的原因推给一条涉世不深的小蛇。
  巨大的白色森蚺吃痛的紧绷的起来,朝着闻烛暴戾的吐着信子,蛇身绷直成一个攻击状态,金色的竖瞳碰上了他无动于衷的眼神后,又偃旗息鼓了起来,
  一口吞不掉闻烛,绞杀对他的效力也不大,白森蚺立马开始装模作样的委屈。
  “我脾气不好?”
  闻烛把拔掉的不知道第多少颗尖牙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毫不在意身上的爬满的筋脉血管也闻到相同味道的鲜血之后越发兴奋的蠕动了起来,语气相当温和,比起问句更像是一声轻声的呢喃。
  正威风吐着蛇信子的血盆大口突然被一只苍白的手狠狠捏住,害得白森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一抬头,闻烛正笑着盯着它:“你说说看,我哪里脾气不好?”
  首先,森蚺根本不会讲话,
  其次,即使不会讲话还是被恼羞成怒的暴君捏住了嘴巴!
  闻烛冷哼一声,不知道自己跟一条除了吃什么都不懂的蠢蛇计较什么。
  电视机被随手关掉。
  窗外的高楼大厦还挂着长明不灭的灯火,蔓延过细长粗犷的江水,不知道哪个方向飘来一阵烧虎皮青椒的香气,夜晚是这个城市最具有烟火气的时候。
  闻烛收回视线,巨蛇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盘在了中间,安分的绕了几个圈,瓷白的鳞片印着神秘的蛇纹,他轻轻勾住白森蚺的下巴,沾着血的蛇信子试探着信赖的蹭了蹭他的指尖。
  半晌,闻烛开口,轻声道,
  “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让他们互相残杀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光了才好。”
  他倦怠的垂下眼眸,掩住眸低的厌恶和疲惫。
  白色巨蛇亲昵的贴着他的指尖,像是一种应和——即使它根本听不懂。
  .
  裴青山最近把北斗局办公地点搬到家附近了,回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了,廖鑫和众北斗工作人员从一开始的“谁?你说谁准点下班了?那个姓裴的工作狂?”到“他又准点下班了!有没有人管管他!”
  现阶段,暂时还没有更大的领导下来,一众怨妇怨夫只能敢怒不敢言。
  “哟,又从家里带饭啊。”李伟光捧着餐盘从裴青山那桌路过,看着他桌上色彩缤纷的四个小饭盒,酸溜溜道。
  裴青山嘴里咬着一块排骨,略微思索然后点评道:“有点柴。”
  “谁问你了。”李伟光哼了一声,原本打算过来坐的脚径直拐了个弯,却被横空出世的一条长腿拦住了去路。
  李伟光冷笑道:“想绊我?多大岁数了还搞这么童趣?”
  “来,坐。”裴青山扬了扬下巴,对面的廖鑫瞬间挪出一个空位。
  “干嘛?”
  “问你点事。”
  看裴青山的神色这么严肃,李伟光一愣,顺着坐在他面前。
  “出什么事儿了?”李伟光压下脑袋,蹙眉轻声问。
  难不成是红塔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三人之间的气氛理解变得凝涩起来,就连廖副官也投来警惕的视线。
  两分钟后——
  “什么?”李伟光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你要婚变了?”
  0个人在意。
  “你会讲话吗?”裴青山咬牙,“是婚后生活比较平淡!”
  “老大,你激情过吗?”廖副官犀利发问。
  “吃饱了就去想办法找安全院批经费,”裴青山轻蔑的抬眸瞥了廖鑫一眼,“联谊参加了三年都对你没用。”
  跟青梅竹马的老婆到年纪就领证,十年长跑依然幸福美满的李伟光竟然成了三个人里最有话语权的,他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声:“感情哪有你这么较劲的?吵吵闹闹的很正常,生活了那么久了激情褪去了更正常。”
  “是吗?”裴青山将信将疑的,他犹豫了一下,莫名的不想把之前那些扎眼的奇怪红痕和外套说给别人听,强调,“我一年在家的时间都凑不齐两个月。”
  按时间算,他跟闻烛岂不是正值新婚激情阶段?
  “人临大高材生教授一看就不是热情如火的性子,冰美人都是这样的,”李伟光换了个角度开导,顿了一下,又盯着裴青山的眼睛反问,“再说,你瞒人家的东西那么多,那我问你,想没想过这些谎言会让你们走到哪一步?”
  无论是谁有一天发现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七年的丈夫,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从身世到职业再到前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完完全全的一整个拼装货,都会崩溃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