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机而婚 第49节
路青槐顿时觉得世界小得有些魔幻。
短暂的数秒内,路青槐已经对形势了然。事实就是,她跟谢清泽又闯祸了——对谢妄檐而言。
路青槐细眉挑了挑,给谢清泽使眼色,回答说:“我不会跳舞。”
路家没少在她身上倾注心血,华尔兹、小提琴、钢琴以及形体课都有专门的私教,这种宴会的交际舞自然不在话下。她故意这么说,是想解决纷争,不然以谢清泽的炮仗脾气,还不知道会当着这么多名流的面怎么跟他哥叫板。
自小一起长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但谢清泽就像一根线牵得太长的风筝,偶尔也会有失控的时刻。
他仿佛听不懂路青槐的暗示,勾起痞气的笑,“不会也没关系,叫声哥哥就教你。”
路青槐侧目瞪他。
“我今天穿着礼服,不方便揍你。”
谢清泽把吉他放下,故意把脸凑过去,“不一定非得用踹的,扇巴掌也不错。”
“……”
路青槐差点被他挤眉弄眼的样子逗笑,咬着下唇,艰难地进行表情管理。
路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槐宝你这小竹马挺有意思,你俩是情侣还是?”
路青槐嘴角的笑意渐拢,“我跟阿泽只是朋友。”
这句话谢清泽早已听过无数遍,无数场景随着年岁变化,唯一不变的,是路青槐始终清澈的眸子。
她的眼里永远不会有他。
谢清泽沉闷地应声:“兄妹而已。”
“友谊以上恋人未满是吧,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我都懂的,欢喜冤家嘛,吵吵闹闹也就修成正果——”路遥话还没说完,就被路凛拽走了,两兄妹一见面,火花四溢。
“闭嘴吧你!”
“臭小子刚回国就这么拽?”
“……别点火了二姐。”
……
插科打诨的人离开后,谢妄檐才睨向脸色发沉的谢清泽,眉骨微动:“闹够了没有?”
身高的差距,基因的压制,身份地位的碾压,谢妄檐还是那样沉稳矜贵的姿态,仅用一句话,就将少年用尖刺苦苦维持的自尊心置于地上摩擦。
谢清泽身上的气焰散了不少,沉默地将吉他、变调夹、调音器装进包里。
侧身而过时,肩膀撞了一下谢妄檐,却被云淡风轻地躲开。
“阿泽……”路青槐唤他,谢清泽却头也不回地走向旋转门。来时风风火火,去时萧瑟冷寂。
谢清泽是她叫过来炸场子的,路遥出价并不低,路青槐知道他最近捉襟见肘,谁知好心办了坏事,倒让谢清泽平白挨一顿训。
她有些愧疚,但这时也不是说话的时机。
谢清泽心思敞亮,事后再跟他解释也不迟。
麻烦的是眼前这个让她猜不透、摸不清的人。
路青槐提起裙摆,不太确定谢妄檐有没有生气。
“檐哥,我不会跳舞,你可以教我吗?”
谢妄檐声音微沉:“真的不会?”
“……假的。”路青槐低声,飘荡的心却定了不少,至少他还愿意同她说话。
“那我们还要继续吗?”她问。
谢妄檐垂眸瞧着仰头看他的少女,眼睫很翘,鼻尖小巧而挺拔,锁骨之下是起伏有致的峰峦。
这样的礼服不算暴露,却也算不得保守。
他不太喜欢这件人鱼裙。
不喜欢那些男人看向她时眸中露出的惊艳。
更不喜欢她身上没有丝毫印记的样子。
“如果不继续的话,我被路小姐拒绝的事,大概会在圈子里被添油加醋地传开。”谢妄檐语调轻缓,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依旧温淡清和。
“那我的手该放在哪里……”路青槐不太敢主动搭在他的肩上,更不知该如何配合他。
她连上次偷偷在他接电话时,故意让他给自己戴手链,都觉得自己太得寸进尺了。
谢妄檐宽厚的手掌揽上她的指尖,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腰肢。
“这样就好。”
晚礼服的缎面材质很薄,隔着布料被他熨帖的那处肌肤像是着了火。
路青槐感觉自己像是从脚踝红到了耳根,浑身都绷成了一根细细的弦,舒缓悠扬的曲调流转,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饱满的喉结。
谢妄檐身上处处透着成熟男性的魅力,下颌线条利落流畅,一丝不苟又足够温雅贵重。
可是他的掌心却落在她的腰窝处,和她那样嵌合。
谢妄檐的视线在她纤细的皓腕停留稍许,状似不经意地说:“怎么没戴我送你的手链,不喜欢吗?”
路青槐被他烫得晕晕乎乎,连舞步都变得摇晃虚浮。
“喜欢的。”她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感觉和裙子不太搭配。”
谢妄檐漆黑如深潭的眼眸轻掀,“是我思虑不周了。”
啊?路青槐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长睫颤了颤。
“抬头。”
然而谢妄檐却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低磁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交贴的掌心似乎暴露了路青槐的紧张,指尖泛出了薄汗,没有人在谢妄檐这样强大而内敛的男人面前还能保持镇定,她曲起的指节蜷了蜷。
却被谢妄檐精准地扣住指尖,穿过她的指缝。
“看着我。”谢妄檐声线带了一点不容置喙的哑。
在她双眸睁圆之际,凝向她的视线像是藏着无尽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四目交接之际,谢妄檐同她十指相扣。
掌心贴着掌心,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随之落下。
路青槐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咬住脖颈的猎物。
呼吸都轻了些许。
宴会厅内花香四溢,整场宴会里最尊贵的男人微俯下身,湿热的气息洒过她敏感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问:“有没有想过,在追我的时候,是不是该和阿泽保持距离。”
薄唇擦过她发丝,在这富丽堂皇的大厅,无数双眼睛驻足之处,仿佛隐秘地轻吻过她的乌发。
路青槐的耳根连着后颈那一片都从未被人采撷,被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气包裹着,忍不住有些腿软。
“不想回答的话,可以转下一个问题。”
他眸色深深,端的是君子清肃的模样,因说话而滚动的喉结却散发着近乎蛊惑般的欲色。
路青槐被他撩得脸红心跳,只能将视线再下移,没入香槟金的领带中。
她低下头,“我没有和阿泽走得很近……”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腰窝也在发烫,掌心也快要被他身上的热意融化掉,或许她整个人都快被烤化了,溺毙在他那稠浓而幽深的视线中。
谢妄檐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蜗牛般的速度,不知何时才能理清她、谢清泽以及他的关系。
他们是不能共存的冰与火,靠近一方,也就意味着必须彻底远离另一方。
谢妄檐温声诱导,“你和阿泽是朋友,那我呢?我算你的什么?”
“……哥哥。”
一声微弱的,讨好的,带着点少女不自知的娇憨软糯嗓音响起。
像是布偶猫的猫尾巴轻轻扫过心口最柔软的位置。
谢妄檐揽在她腰肢的掌心倏地用力,浑身也绷地有些紧,喉结很重地滚了滚。
明明是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被她用呓咛般的嗓音换唤时,却勾起了隐秘的、异样的情绪,在身体里涌动。
路青槐注意到了谢妄檐微弱变化,感觉睨向她的眸子一瞬间染上晦暗,像是暴风雨前的汹涌海浪。
她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叫错。
上次从谢爷爷那里回来后,他就因为这个称呼和她冷战了很久。
也许不能算冷战,毕竟现在还是她单方面的追逐。
少女麋鹿般清凌的漂亮眸子眨了眨,试探性地又唤了一声,“哥哥。”
这一次,声音更乖,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她在向他示弱,让他不许再像前几天那样冷待她。
谁知谢妄檐呼吸蓦然变得粗重。
路青槐觉得或许有戏,眼里有水光轻轻摇晃,又补了两声更甜、更软的哥哥,唇瓣却被男人如玉般的指腹按住。
谢妄檐眉心拧地很紧。
为自己的不君子。
也为自己从未拓土的爱欲。
被她勾起。
握住。
路青槐:“从京北过来,加上转机,最迟也要一天。你那位客户能等得了这么久吗?”
她一阵见血,看透问题本质。谢妄檐正在等sokowicz的助理发送他们所在的位置定位,指节无意识地轻敲,“先和他见面,表明启创的态度,剩下的,只能和时间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