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竹出好笋 第14节

  那些姑娘看着宋凌霜的眼神都带着挑衅,艳羡。
  宋凌霜越吃越生气,越吃越生气,虽然秦隽也不怎么理她们,可她们还是一直来。
  终于在第七波姑娘来的时候,宋凌霜忍无可忍,站了起来,坐到了秦隽声旁,夹了块不怎么甜的糕点放到了他碗里。
  宋凌霜挑眉看着秦隽,还有那些一直赶不走的姑娘。
  她娇嗔的说:“秦隽,这个不好吃,你吃。”
  “你这位姑娘好生失礼,怎能让秦侍郎吃你不喜欢吃的糕点。”
  可秦隽吃了,而且面不改色吃完了,还面带笑意。
  那些姑娘有些惊讶,但也识趣的散了。
  其实宋凌霜也是有些惊讶的,她本以为,秦隽是不会吃的,这摆明是刻意为难他。
  还想着秦隽如果不吃她就要闹,要秦隽哄她给她画两幅漂亮的丹青,买些脂粉和可爱的小玩意儿再考虑消不消气的。
  宋凌霜试探的问道,“好吃吗?”
  “还行,醋味重了些。”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秦隽结账的时候,掌柜见宋凌霜气鼓鼓的和只小河豚一样,便把宋凌霜拉到了旁边。
  “这位姑娘,本来秦侍郎来,我们应该安排雅间的,可你也知道,我们这甜品铺子,姑娘多,郎君少,秦侍郎生的如此俊俏…今日可是卖出了好多倍您点的糕点,现下生意难做,没想到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样,我给您几张券子,当是今日扰了您雅兴的补偿。”
  宋凌霜摆摆手,“不要,我要是收了券子,下次秦隽就还会来,姑娘们就更多了,掌柜的算盘打的真好。可我吃了一肚子火,没有下回了。”宋凌霜还朝老板做了个鬼脸。
  “秦隽,我们走。”
  午后,二人至湖蓝亭,棋桌已然备好,云、陆、傅、林四人亦恭候多时。
  众人见礼后,秦隽开口问道,“四位公子是一齐同我下,还是轮番上阵?”
  宋凌霜眉头一簇,秦隽到底在大放什么厥词,怎的如此目中无人,桀骜不驯,便偷偷掐了他一下,秦隽悄悄和她说,“不是可以有一点点自傲吗?”
  宋凌霜抿了抿嘴,她是这么说的,可是这不是自傲了,简直是狂傲吧。
  他们这四人倒是跃跃欲试,表示想四人一同连奕。
  宋凌霜隐约有些担心,万一输了,那真是太没面子了,她不太敢看秦隽挫败的样子,看了她心里会好难受。
  侍者将四张棋桌摆成一排,秦隽站着一人连奕四人,落子的速度相当之快,第一个败下阵来的是云景深,约摸一盏茶的时间。
  赢了云景深之后,宋凌霜来了点兴致,虽然看不懂,可看着秦隽大杀四方也是很开心的。
  一炷香后是傅寄月,不一会儿,陆咏风也败下阵来,但是秦隽同陆咏风下棋的时候,露出颇为玩味的眼神,他们几个没察觉不对劲,宋凌霜倒是瞧出了些端倪。
  最后一位是林崇意,他的棋品,棋艺同人一样磊落。
  秦隽也很磊落的与他对弈,随着最后一颗白子落下,林崇意输了。
  四人的棋局,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众人瞠目结舌,秦隽的棋艺十分精妙,他下第一步的时候似乎就已经知道之后的每一步要如何对局,还能诱敌深入,一网打尽。
  “秦侍郎棋艺高深,我们兄弟四人拜服。”
  秦隽也只是颔首,随后说道,“我腿伤已痊愈,待周尚书的案子了结后,我会送箐箐回家,这段时间多谢对她的关照,箐箐,我们出去逛逛吧。”
  他就这样将宋凌霜带走了,林崇意看着秦隽牵着宋凌霜的手,宋凌霜走路连蹦带跳的,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众人拍拍林崇意的肩膀。
  走远了,秦隽同宋凌霜说了一句,“陆小侯爷有点意思。”
  宋凌霜有些疑惑,“此话何解?”
  “拭目以待吧。”
  宋凌霜瞥了瞥嘴,秦隽又开始故作高深了。
  二人就这样手拉手走在朱雀大街上,众人纷纷为他们侧目,实在是他们因为容貌太过出众。
  林崇意在阁楼上喝着酒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远去,心情有些复杂,看着宋凌霜开心,他也开心,可心情确实有些不由自主的烦闷。
  忽地,街上不知哪里多出许多人,将他们两人紧牵着的手冲散,宋凌霜觉得有些奇怪,没年没节的,怎么会多出如此多戴面具的人,她想穿过人潮找到秦隽。
  在楼上喝酒的林崇意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在阁楼上迅速搜寻宋凌霜的身影,她身后有个戴面具的人,一直在朝她靠近,立刻吼道“凌霜!小心!”
  可太迟了,宋凌霜听到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秦隽与林崇意奋力往前追,却发现对方准备了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往兆京四面八方跑去,混淆了视线。
  云、陆、傅三人也急忙从阁楼上下来,回府请了护院和一些暗卫前去追踪宋凌霜的踪迹。
  秦隽与林崇意怒不可遏,二人一同冲到了孟府,孟府不肯开门,林崇意竟然直接打了进去,摔了一地的仆从。
  “孟锦昀,把宋姑娘还回来,此事就此作罢。”林崇意提着剑冲到了大厅内。
  孟锦昀很是轻蔑的看着两位为了宋凌霜如此失智的才俊,略带挑衅的说了一句,“我还真是小瞧了那丫头,一勾把我们兆京的天之骄子都勾下凡了。”
  “少废话,要什么要求提。”林崇意朝他说道。
  孟锦昀对林崇意还是颇为忌惮,毕竟是林家的独苗,于是将目光盯着秦隽,狰狞着说道,“我要秦斐然一条腿。”
  秦隽嗤笑一声,“一条腿而已,箐箐若是安然无恙,我让你亲手打断,可我要先见到箐箐。”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们也不会信。你们就在这耗着,估计很快就能给那小丫头收尸了。”
  之前因秦隽呈上了弩箭镞上的标志与孟锦昀家的一般无二。昭帝勃然大怒罚孟锦昀禁足,褫夺了他两位夫人的诰命,罚俸三年,连消带打他不少权柄,他应是不敢再犯错的,可若不是他,茫茫兆京,谁也不知道宋凌霜身在何处。
  二人走出相府,明明是烈日当头,二人却如坠冰窟,她多失踪一刻就是失一分生机。
  秦隽回了刑部,寻了江成碧,林崇意则是去公主府调了护卫去搜寻,傅寄月在联络各商号注意宋凌霜的下落,云景深和陆咏风两个有爵位的公子则是在出城的两个城门搜查,说是自己的府上出了贼人,侍卫也不敢置喙。
  秦隽把宋凌霜失踪的来龙去脉告知了江成碧,江成碧回忆了一阵思索道,“既然宋小姐未与人结仇,那多半原因出在秦大人身上。兆京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事,意在毁人名誉,散人姻缘。”
  “既然每年都会有,江仵作,那些姑娘在何处?”秦隽心下已隐隐有些不安,但,只要箐箐活着,别的都不重要。
  “多在章台和流民营附近。”
  江成碧微微的叹了口气,“秦大人要有心里准备…若真是如此,全身而退的姑娘,十中无一,我见到的时候,那些姑娘要么不堪折辱自尽而亡,侥幸活下来的,也大多生不如死,郁郁而终。”
  “多谢江仵作,她如何我都伴着她,无论生死,无畏流言。”
  第12章 流民想试探我的真……
  宋凌霜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个茅草堆上。
  许多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在打量着她。
  一睁眼这么多人看着她,她吓得缩成了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忐忑不安。
  她欲开口问询,谁知围观的人已经自顾自的讨论了起来。
  “十八,饭都吃不饱你还去捡个小娘们儿回来?”
  “瞎说什么!有人丢在门口,我以为是什么牛羊畜生才扛回来的,打开来居然是个小丫头。”
  “看这穿的衣裳,应该是个富家小姐。”
  众人用上下打量的眼光看着她,宋凌霜觉得很不自在,她想起身,却又被人用力的推在了草垛上,有些吃痛。
  宋凌霜只得先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谋定而后动,总得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这些人意欲何为。
  “爹爹她的鞋子真好看。”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指着宋凌霜说道,那个大汉居然直接就上手把她脚上的鞋子拽了下来,足上只剩了双袜子,她羞得将足用裙子遮住,蜷缩的更紧了,眼泪快流了出来。
  宋凌霜从来没遇过这样的情况,她愣了一会儿,随即反映过来,“你们要钱,我有的,首饰钗环,都给你们,你们放我回去好吗?”
  此时,一个眼角有疤的男人厉声道,“我们又不是山匪,你把这些给我们是又要给我们按什么罪名?你究竟是何人?还有,不是我们绑的你何来的放你回去?”
  宋凌霜也有些懵,她因着那人抢她鞋子便先入为主认为她们在意钱财,方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姑娘没穿鞋,脚上满是伤口。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武断了。
  “抱歉,我是被人迷晕醒来就在这了,敢问这位大哥,这是哪儿?”
  “城北,流民营。”刀疤男子回道。
  流民营…宋凌霜的脑子嗡的一声,炸掉了,普天盖地的恐怖情景和走马灯一样席卷而来,这不是完了吗?
  可她陡然发现,流民营的人比她更紧张,准确来说,是更为惊慌失措。
  流民营的男女老少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这…勇哥…这要怎么办?”
  “他们又要拿我们去顶罪吗?”
  那刀疤男子一步一步朝宋凌霜走去,仔细看了宋凌霜的容貌后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同郎君一起逛街时被人掳走的。”
  宋凌霜不敢轻易暴露自己官眷的身份和秦隽的官职,怕惹出更多麻烦,言多必失。
  见宋凌霜顾左右而言他,那刀疤男子把宋凌霜从草堆上拉了起来,打量了她几眼,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耐,“你究竟是何人?你家郎君又是何人?为何光天化日会把你掳走?”
  可看来,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好糊弄。
  “我是官眷我父亲是礼部从四品官员…我…我郎君是刑部右侍郎秦隽。”宋凌霜说的很小声,她一向有些惧怕身材魁梧,说话还大声的人,眼前的刀疤男子恰好就是她最怕的类型。
  那刀疤男子喃喃重复了一句,“秦隽?那个寒门探花?之前破了成衣铺案子的刑部侍郎?”
  宋凌霜点点头。
  刀疤男子若有所思,半晌后开口道,“你这小丫头真是命大,去年到今年死了三个姑娘,跟你丢在同一个位置,发现时都被玷污后杀害了,许是你的郎君紧追不舍,他们才慌乱中把你丢了下来。”
  听到刀疤男子如此说,众人神色有些不忿也有些焦急,这些贵人又是要作践他们的命,让他们万劫不复。
  旁边一个姑娘向刀疤男子焦急的问道,“勇哥,这可如何是好!之前这些官员为了交差可是活生生的打死了十八和王哥,冤枉我们。”
  “我家老王本来已经找到了食肆跑堂的活计,可他们非要说老王对来吃饭的娘子不规矩,说我们老王是淫贼,就这样赖了我们老王一个月的血汗钱,我们只是流民,不是犯人啊。”
  “我们的孩子不能科举,受人白眼和欺负,每日小盏会来都是伤痕累累…我这做娘的真是无用。”
  宋凌霜听到这着对话很是惊讶,可看他们的情状,说的不像假话。
  刀疤男子捕捉到了宋凌霜的表情,“怎么了?跟你们兆京人听到的不一样?”
  宋凌霜点点头,“我只是听我父亲说过,流民营去不得,去了就…寻不到夫家了。”她怕死,挑了个委婉点的方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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