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一番的争论依然不休,但是一旦有蔑视互骂的言论,一概都会被天幕禁言个干干净净,真正意义上的让他们闭嘴。
  和人争吵后却不能反驳回去,这种憋屈简直是酸爽至极。
  好些人脸都憋红了——全是气的。
  “牝鸡司晨,简直可笑。”有些个古板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只能巴巴看着天幕之上的女子耀武扬威,嘴里翻来覆去地骂些迂腐之话。
  还有些人更是冷笑:“这些女子倒是天真,以为天幕对她们宽容了,这个天下就会给她们喘息的余地了么。”
  泼辣些的女子直接插腰站在门前骂骂咧咧:“这些男人这般瞧不起我们,莫不是忘了是从谁的□□爬出来的?这样看不上眼,怎的不把自己转回去溺死,也算是全了个干净。”
  一些女子仰着脑袋将管家介绍秦知许的字字句句都给记在心中,时时咀嚼,眼中迸发出名为野心的亮光。
  名为《女诫》的书不知何时被人扔在了一旁,“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之言瞬间变得刺眼起来。
  尽管还是有不少人表情淡淡,觉着看过了便是,不怎么在意,但至少此话仍在许多人心中缓缓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场争论到底不及后世那般激烈,多数女子依然被教导得“温驯、听话”,有那么一两个离经叛道的,却也难以脱离窠臼。
  ……
  暮色黯淡,唯有天幕明亮。
  元宁他们再次用餐的画面就将不少人的注意力拉过去,民以食为天,还是吃食更吸引人。
  如今这个点也确实到了该用晚食的时段了,他们嘴里有的吃,腹中也填了东西,至少不像是之前那样干看着眼馋了。
  连城镇里的乞丐都比往日舒坦了不少,近些日子有许多富人在酒楼接二连三来用餐,还有好些都是拖家带口涌入。
  吃不完的饭菜酒楼自然会倒掉,心肠好些的掌柜还会拿出来喂给他们吃,至少不似以前那么难熬。
  有的人沉思三餐是否更为适宜生存,瞧那个世界之人皆长得人高马大,连关飞渡这几岁的稚童都长手长脚的,三餐之好处就可见一斑。
  元宁吃了简单又不失精心准备的一餐后,就要跟着关飞渡和管家一起去超市了。
  他的小手被关飞渡牵着,明澈的眼睛盈满了好奇,跟对方说话时还会情不自禁地弯起眼睛,就像是漂亮纯净的月牙。
  第27章
  刚刚结束完半天拍摄的薛兰鹤身心俱疲, 手指抵着眉骨揉了两下,才让化妆师给他卸妆。
  镜头前的表演还不算最累的,一些艺人裹着蜜糖的勾心斗角、机锋往来才最让他生厌。
  同那些艺人打交道, 他好像是回到朝堂上和那些文臣武将斡旋,同皇帝制衡的时日, 每每都觉得那些绵里藏针的惺惺作态让他心烦意乱。
  妆卸完了后, 化妆师离开。
  经纪人文腾永提着醒神的冰美式走过来,薛兰鹤接过后喝了一口,揉着眉心说:“之后的通告就少给我安排一些这种节目吧, 我宁愿天天去剧组拍戏。”
  文腾永也苦着脸道:“已经大大减少了你上节目的次数了,这一次为了宣传新剧不得不上嘛。咱们还没有婉拒的资本, 之后这种活动肯定会少很多的。”
  也幸亏他们家艺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合了公司老总关臣的眼缘,要是其他人提要求,那人就会露出资本家的嘴脸:“可以, 只要能拿出钱应付手底下的人就行了。”
  结果碰上薛兰鹤就双标了——
  “工作本来就挺累的,他身为演员, 做好本职工作不就行了么。”
  诸如此类, 不甚繁多。搞得公司里的人在茶水间都会偷偷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很多人已经怀疑上了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py关系。
  薛兰鹤脑海中浮现出关臣那张冷峻的面庞,也不免生了些犹疑, 不过他很快就把那点子若有似无的猜测给打散了。
  他是一向懒得理会这些闲言碎语的, 不过是有歪心思的人恶意编造而已, 怎么还顺着那些人的恶意中伤猜想起来了呢。
  如今他家外甥到了身边, 他就更不会去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了。
  手机拿上后, 他又开始犹豫要不要给小外甥打电话。
  他忽然扭头看向身边正在打理数据线的助理谢蒙,问:“你平时跟父母多久通一次电话?”
  谢蒙想了一下,说:“两三天才打一次吧, 不怎么有空的时候会一周才联系一次。”
  他看着薛兰鹤吃惊的目光,挠挠头,尴尬地说:“我现在都这么大了,和父母好多时候都说不到一块去,相互间至多报个平安就是。他们也体谅我工作忙,不会来打搅我工作。”
  况且父母也有自己的事,不大可能会时时给儿女打电话的。
  往常最适合放松的车载香薰此刻不知怎么变得有些刺鼻起来。
  薛兰鹤听倒谢蒙的这话,心里也凉了半截,一颗老舅舅的心沉痛万分。
  他中午才跟元宁通了一次电话,晚上又打一次,也确实太频繁了些。
  可是他见不到小外甥,心里就难以安宁。
  他靠在保姆车座椅上休息,随手把手机扔在一旁,扯过手中本人外形的棉花娃娃,把头发布片揪来揪去,绞成了麻花,本来闭目养神的时间全让他去考虑外甥了。
  若不是保姆车的车窗关得严严实实,一不小心被狗仔拍到这一幕,关于新晋顶流的各种“恋爱烦恼”的谣言恐怕就要漫天飞了。
  正在他左右为难时,专门给小外甥设的电话铃声自手机响起来。
  仿佛冰面炸裂,薛兰鹤一个鲤鱼打挺就坐直了。他扔下棉花娃娃,在座椅旁手忙脚乱地拿过手机,慌慌张张地接起来。
  这一顿操作是看得他手底下的人啧啧称奇:综艺节目碰上各种突发情况都能面不改色的大明星,就因为小外甥的电话就手足无措起来。
  “喂,岁奴。”薛兰鹤压低的声音也温柔滴水。
  旁边的人微微打了个寒颤,就好像看见了一只猛虎在轻嗅蔷薇。
  屏幕里元宁的小脸红润了些,眉宇间也比之前开怀,眼睛一直都是弯弯的。
  他不清楚电话手表要多近才会收录自己的声音,于是就紧紧地贴过来,整个人几乎要嵌进手表里,肉肉的小脸和红红的嘴巴清晰可见,在屏幕上洇开粉团:“舅舅,我一会儿要去逛超市啦。”
  薛兰鹤喉结攒动,手指又揪上了棉花娃娃的发片。
  他知晓,自家小外甥恐怕只是想同他说说自己的事情,他也喜欢听这些,不知不觉就能让他的心情安宁许多。
  他更是直言:“好,岁奴看到什么直接买就是了,不用特地为舅舅省钱,舅舅的钱赚来就是让岁奴花的。”
  薛兰鹤本人没什么太大的物欲,赚来的钱都拿去让专人理财了,年年还拿出一大笔来做慈善。
  “谢谢舅舅。”元宁脆生生地感激着。
  小孩说了些今天开心的事,随即又变得低落起来。
  他的呼吸声透过手表传来,缓缓道:“舅舅,你工作辛苦了。”
  薛兰鹤竭力想表现出一副清爽的模样,但是忙了一天的疲惫难以遮掩,所以轻易就被元宁给看了出来。
  元宁愧疚自己人小力微,还不能为自己的舅舅排忧解难。
  薛兰鹤安抚他:“毕竟这是舅舅应该做的工作,就算以后岁奴变厉害了,舅舅也还是会特地去辛苦工作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对此负责的本该是我。”
  “至于赚来的钱,是我劳作后理应得到的,岁奴好好享受便是了,不必为此有所负担。”
  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外甥因为自己的辛苦而满怀愧疚,他的人生并不会因为多了小外甥就更艰难,也不会因为少了小外甥而变得轻松。
  这话让大盛朝不少人有种醍醐灌顶的通透感——
  “好个‘甘苦自受’,世事本应如此。”
  “往常我爹娘总爱在我耳边唠叨,说他们这样辛苦全都是因为我,真的是因为我吗?”
  不少人在心底反问自己。
  可惜重重孝道既传承了千百年,又有周遭大环境所逼,人言可畏一词重压下来,便是幡然醒悟者又能如何?
  “吾等还能不孝不悌不成?”有人哂然一笑。
  这话到底是在一些人心中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痕迹。
  元宁跟薛兰鹤通了电话后,依依不舍地挂断。
  这时候也到超市了。
  周围的路灯一盏盏地亮起,零星一两个行人走在路上,偶尔会看向路上的车辆,而超市就在道路的尽头。
  他们去的这家超市建于富人区,底蕴也较为雄厚,占地面积也极大。它还有专供停车的地方。
  元宁和关飞渡他们刚踩到了超市门口,玻璃门就自动向两边分开。
  小孩已经不再是第一次见到自动感应门时还会吃惊的模样,他现在已经能够泰然自若。
  墨家那些传承至今的后人不由沉吟,若是用机关术其实也并非不能做到这种自动——磁石感应重量开门,不过若是要试验还得耗费无数心神,单单只是为了去做这么一个门,于民也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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