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其实这话一说完, 叶绒就后悔了。
这不是人鱼的错，这是人类的错, 怎么能因此怪罪人鱼。
他有些忐忑地去看人鱼的脸, 怕人鱼会生气。
可人鱼似乎还沉浸在深重的思绪中，没什么反应。
他去过海滩？什么时候？为什么？……还带着这颗珍珠？
他转过身，看着叶绒, 把那颗珍珠递到叶绒嘴边, “吃下去。”
“吃下去，或许，它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剧情背景里说珍珠有很多功效, 的确不是乱说的，它就像是可以许愿的流星，你此时最想要得到的，它就会帮你实现。
叶绒这次没有拒绝，接过那颗珍珠后，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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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小镇上所有人都围在一个巨大的笼子边，隔着玻璃观赏着里面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人鱼们。
更有甚者还伸出手，想从笼子的缝隙里探进去，试试人鱼的手感。
“啧啧啧，果然漂亮。就没有一个不好看的！这要是带回去一个养着，得多爽啊！”
“就是啊就是啊，你们卖不卖？卖的话我现在就定一个，我看那个蓝头发的不错，一脸暴脾气，带回去我好好教训教训！”
话音落下，被关在里面的蓝发人鱼就用尽全力朝着那个人撞过来，玻璃都震了震。
其他人鱼赶忙把他拦住，让他不要白费力气。
这个笼子是特制的，里面还装了除湿装置，刚被抓进去没多久，他们的尾巴就已经极度缺水干燥，力气也使不出来，要是这时候再白白浪费体力，只会死得更早。
徐苓看已经有人想买了，于是对身边的黑衣男人说，“哎，你们老板还来不来了？我这等着收钱呢。”
黑衣男人看了一眼手表，沉声说：“就快了。”
话音落下，就听到一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黑衣男人抬起头，对徐苓说：“是我们老板，他来了。”
徐苓也看过去，结果眸子一怔。
……这是，他们老板？制造仪器的幕后大佬？
可他不是……
“怎么，不认识我了？”一头红发的男人走过来，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感觉怎么样？还顺利吗？”
徐苓回过神，低了低头，“抱歉，谢先生。你让我保护叶——”
“嗯。”谢灼嗯了一声打断她的话，视线落在岸上那个巨大的笼子上，“没事，我早有预料。”
早有、预料？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陆昀听不下去了，他是刚从徐承锐口中知道这些天前前后后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本就一肚子恼火，这会儿又听到谢灼居然说这种话，怒火中烧。
“你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他会下落不明？那你为什么让他自己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陆昀吼道。
可谁知谢灼却只是淡淡地瞥过来一眼，然后轻轻开口：
“如果不让他来，你们又怎么能抓到这么多人鱼呢？”
语气淡漠又凉薄，仿佛根本不在乎叶绒的死活似的。
陆昀眸子发红，“……你，你把他当诱饵？你还是个人吗！”
谢灼全然不在意他的话，嘴边勾起笑意，抬脚朝着笼子的方向走去。
那些黑衣人把围在笼子边的闲杂人等赶开，给谢灼留出一条通路，谢灼走过去后，手放到玻璃上，眼底情绪翻涌。
“……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刻了。”
当年，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小岛上，把搁浅在海岸边的粉色人鱼带回家时，他便知道，早晚有一天，他可以用那条粉色人鱼，把整个人鱼族一网打尽。
想到这，谢灼唇边溢出一声笑。
叶绒实在是太傻太傻了，还以为自己自己救了他，为了报答自己就努力化成人形，结果因为年纪还太小、能力不足，在化形的过程中发了高烧，失去了身为人鱼时的所有记忆。
之后，谢灼就更好操纵他了。
人鱼都有一副好嗓子，所以谢灼就让叶绒出去唱歌赚钱。
再后来，谢灼不满足于一条人鱼能带来的收入了，再加上叶绒意外失了声，没办法继续工作。
所以谢灼便不想等了，现在就用叶绒来引出那群人鱼。
果然，事情发展得极为顺利。
谢灼轻轻拍了一下玻璃，“带走吧。”
话音落下，巨型起重机将笼子吊起，笼子里的人鱼们只能抓着栏杆发着抖。
谢灼仰着下巴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准备上车离开。
就在他拉开车门的瞬间，一根尖锐的海草从他的胸口穿出，谢灼怔怔地低下头，看着那根海草。
他捂着胸口转过头。
只见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条粉金色的鱼尾高高跃起，美丽至极。
“……”谢灼盯着那条鱼尾看了许久许久。
“真是，好久都没看到了。”
谢灼声音虚弱，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同样能听到，还有因为哑巴了许久，所以听力变得极为灵敏的叶绒。
叶绒已经找回了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现在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自己搁浅，包括自己化形，包括谢灼哄骗他所做的一切。
也知道了为什么这具身体总是怕热，为什么会在杀鱼的时候害怕…….
又为什么会在海底觉得不舒服，那是谢灼对他一遍遍地言语暗示产生的效果。
……
水面上突然出现的粉金色人鱼实在过于漂亮耀眼，笼子里的人鱼们都不禁看呆了。
“……我们，还有这样的人鱼吗？”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我，我也是……”
啊，原来是这样啊。
叶绒本就是他们人鱼族最小、也是最漂亮的一条人鱼，好多人鱼每天都会笑他，怎么会有你这种体型如此娇小的人鱼呢？跟那边的银简直是两个极端嘛！
每次听到这些话，叶绒总会气呼呼地鼓起嘴巴，说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长得比银还要高大！
而银总是神情淡淡地摸摸他的脑袋，带他回去吃饭。
叶绒也总会把他的手拍下来，假装生气似的。
而其他人鱼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一对，每天跟在他们后面磕个不停。
可他们不知道，银确实喜欢叶绒很久了，可叶绒还小，心性还是个孩子一样，每天只想着要怎么才能去人鱼口中极度危险的陆地上玩。
有一天，那条有着粉金色鱼尾的人鱼不见了。
再后来，银发人鱼整夜整夜带着粉金色人鱼留下的珍珠去找人，却不慎将珍珠留在了海滩。
还被人拍到了照片。
知道这件事的族长消除了所有人鱼相关的记忆，并带着人鱼们逃往更深的海底。
可他还是没想到，银居然对那条粉金色的人鱼如此执迷不悟，哪怕消除了记忆，但仍满是执念。
……
叶绒恢复人鱼的身体后，用海草刺伤的第一个人是谢灼，第二根海草则刺向了那个装着人鱼的笼子。
尖锐的海草瞬间将玻璃刺碎，为里面的人鱼打开一条生路。
人鱼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跃入水中，纷纷游到叶绒身后。
叶绒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等着他的银发人鱼，他毫不犹豫地游过去，和他一起游进大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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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野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尾在阳光下高高跃起的，粉金色的尾巴。
他怔怔看着，也不知道是被阳光刺痛了眼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心脏忽然一紧。
而一旁，用手攥着胸前海草的谢灼，像是不觉得痛一样，也呆呆地望向海面。
他看到叶绒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了。
那是带着恨意的。
谢灼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百根海草同时刺伤般钝痛，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说后悔还有用吗？
说什么都晚了。
……
游了一会儿，叶绒凑到银发人鱼身边，小声说：“你抱着我游好不好？我累了。”
他还不习惯用尾巴呢，还是用腿比较方便。
银发人鱼垂下眸子，淡淡嗯了一声，把人抱进怀里，在叶绒看不到的角度轻轻勾了勾唇角。
他的人鱼，终于回来了。
人鱼们跟在后面嗷嗷啧啧个不停，还有人鱼凑过来，坏笑着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叶绒都打着哈哈把话题岔了过去。
没有地方住了，他们着了新的地方重建家园，叶绒每天和其他人鱼一起忙里忙外，直到把新家搭建得差不多了。
1号忽然在脑海中开口：【你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玩家任务早已失败，叶绒也早就该离开了。
可看叶绒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所以1号就一直没问，可眼看这都过去半个月了，还不走吗？
叶绒眨了眨眼，【…有这么久吗？】
可能是这里的生活太惬意了吧，他都快忘了自己还要工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