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竟是宿敌白月光 第168节

  谢灵瑜知道柳郗表字容钧,只是先前两人之间交往,都是一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反倒是这一刻,反而有种惺惺相惜了。
  “那就还望容钧和怀恩,海涵我今日欺骗之过错,”说着,谢灵瑜便双手将酒杯递到自己嘴边,一饮而下。
  一旁的萧晏行都未能来得及开口替她,只能在她一杯喝完之后,低声说道:“殿下,酒还是要慢饮。”
  “我并未怪罪殿下,反而要谢谢殿下,愿引柳某为知己,”柳郗竟也将手中酒杯捧起,一饮而尽。
  反倒是一旁的怀恩,低头看着面前的酒盏,突然道:“这样的酒盏太小,给我拿碗来。”
  一旁的侍女赶紧去取了一个碗盏过来,放在了怀恩面前。
  他自己倒了一碗之后,笑着说道:“我还是喜欢我们草原上的喝酒方式。”
  怀恩虽然在长安的年岁快要比在北纥草原上要久了,但是对他而言,不管他学了多少大周的礼仪,多么会说大周话,便是举手投足间,与大周人早已无二致。
  可是对于他而言,他心底所怀念,依旧是那个水丰草美的草原。
  随后,怀恩便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喝下。
  待他们三人喝完之后,竟下意识都朝着一旁的萧晏行看去。
  “我这杯酒,便敬今日外面如此美的雪景,让我们能够在此相聚,”萧晏行端着酒杯说完之后,也是一口喝完了杯中之酒。
  一人一杯酒饮下后,席间的气氛还当真与先前大不相同。
  先前他们是以案子的名义在此相聚,可是现在他们却是以知己之名。
  于是就这般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特别是柳郗和谢灵瑜脸上都微微泛红,显然两人都不胜酒力。
  倒是萧晏行面前的酒盏,不知何时,已被换成了跟怀恩一样的碗。
  他本还是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打扮,此刻却端着碗与怀恩一起大口喝酒,反倒是身上有种连谢灵瑜都从未见过的豪气干云。
  那种清雅与豪气在同一个人身上融合的矛盾,反而越发吸引人。
  况且连怀恩都未曾想到,一个大周人居然酒量还这般好。
  倒是此时柳郗举着杯子,再次冲着谢灵瑜举起,他轻声说道:“若说我最敬佩殿下的一点,便是殿下虽身为女子,却敢为人先,入了朝堂,不为权势,一心为民。”
  “我哪有容钧你说的这般厉害,”谢灵瑜轻笑了下。
  可是一想温和的柳郗,却在这一刻迸发出异样的坚定,他直勾勾望着谢灵瑜轻声说:“殿下有,殿下不仅有这般厉害,殿下还让全天下的人都瞧见,女子亦能为官为民。”
  说到这里时,柳郗便未再开口,他仰头将酒喝下。
  谢灵瑜轻轻捏着手中酒杯,也未再说旁的,只是陪着将这杯酒喝了下去。
  待结束时,谢灵瑜特地叫来了护卫,吩咐他们暗中护送柳郗还有怀恩回府。
  等人彻底离开之后,谢灵瑜则是走出了原本的暖阁,来到了外面的凉亭,这个凉亭便是四面透风的夏凉亭,此刻冷风从四面八风而来,吹在谢灵瑜的脸上,原本燥热的脸颊,也在此刻被降了些许温度。
  “阿瑜,不可这般站在外面吹风,”萧晏行从身后出现,将手里拿着的狐裘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谢灵瑜望着远处,突然来了兴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诗还真是应了眼前如此美的雪景啊。”
  “你今日饮的可不止是一杯了,”萧晏行声线格外温柔,似在诱哄她。
  谢灵瑜轻笑了声,轻轻靠在他的怀中,许久她低声说:“真的一模一样。”
  而且今日她仔细瞧着柳郗头上戴着的那根发簪,发现上面有一道白色的痕迹,应该并非是原先的雕刻,而是一道划痕。
  偏偏那日上元节,满街的花灯将原本的黑夜都照亮的如同白昼。
  谢灵瑜看着那个女子头上戴着的木簪,也隐隐约约有一道白色,原本她以为是木簪上所雕刻的图案纹路,如今看来却是一道划痕。
  同样位置,同样白色的痕迹。
  还有柳郗今日所说的那番话,她想柳郗并非只是对她一个人说的吧。
  或许她更是在对自己说的。
  萧晏行自然知道她所说的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他微吹着眼睑,视线落在怀中的少女身上,声音清冷而耐心:“其实不管是柳大人是什么身份,对我们而言,他是柳大人便好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管是柳郗是郎君也好,是小娘子也罢,只有他是人人称赞的柳大人时,才是对他们最为有利的。
  况且柳郗此人,为人为官从无半分差错。
  谢灵瑜对柳郗只有爱才之心,从无谋害之意。
  “也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我与容钧联手彻查羽林卫,对我而言,他就是柳容钧,再无旁的
  身份了,“谢灵瑜倒也迅速厘清了重点。
  既然前世柳郗一直未曾出事,便说明他只是柳大人。
  她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
  “倒是我庸人自扰了。”
  *
  转眼间,到了三月之后,冰消雪融之后,大地回春。
  这几个月要说大事,倒是并无,唯一便是齐王一案被彻查之后,齐王竟出乎意料的保住了一条性命。
  倒也无他,大概是因为齐王虽有谋反之心,却并无谋反之实。
  因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大概是因为二月时,太后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不说谢灵瑜入宫侍疾,便是连圣人都不假于人手,陪伴在太后左右。
  在太后在病重的时候,曾拉着圣人的手,说她自己曾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乃是伤心欲绝,如今实在不忍心,再看着圣人也如此这般。
  太后所说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便是当年先永宁王之死的事情。
  当时谢灵瑜便站在一旁,她心中却并不赞同太后所言,可是老人家已是这般病重,她又如何能说什么。
  当初她阿耶乃是为了救圣人而身亡,齐王犯的可是意图谋反的死罪。
  何以太后竟将齐王与她的阿耶相提并论。
  可是正因为太后在病中的这般求情,竟当真让圣人心软了。或许是圣人本就子嗣不够多,不忍眼睁睁的杀掉自己这个长子。
  最后在赐从犯自尽之后,反而是齐王这个主谋,居然被判了贬为庶民,流放睦州。
  睦州离长安路途遥远,此一去,便是再无回长安的可能性。
  只是这个处置,只怕有人并不满。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
  可圣人既如此决定了,又有何人敢真的再敢说什么,难不成当真逼迫圣人去杀了亲子,若是真的这般做了,圣人可能为了江山社稷痛下杀手。
  但是齐王死了之后,只怕下一个死的,便是那个上书去逼迫圣人的人了。
  于是轰动天下的齐王谋反一案,便以齐王被贬为庶民而结束了。
  谢灵瑜望着眼前这个结果,不算满意,却也明白齐王此生再无可能。
  可是她真正要对付的人,从来都不是齐王。
  如今齐王一走,安王和信王便是圣人唯二两个成年的皇子,即便还有一个七皇子,可是他年岁太小,朝堂之上也从无人将他看作是争储之人。
  倒是这段时间内,萧晏行时常出入宫闱,为七皇子讲课。
  他倒是对七皇子一直夸赞不已,七皇子不仅敏慧好学,而且性子温和,便是待身边的内侍宫女都十分宽容仁和,年纪虽小,却极有御下的手段。
  谢灵瑜听着萧晏行如此夸赞他,便笑着说道:“难得听你这般夸赞旁人。”
  “阿瑜是觉得我平常不善言辞?”萧晏行坐在她对面,正在执白子准备落子,但是却在听到这句话时,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也是难得闲来无事,便手谈一局。
  谢灵瑜摇头:“自然不是。”
  不过她随口双手托腮,轻声说道:“我听闻刑部尚书家中丁忧,如今已上折子给圣人,估计过段时间,便要还乡了。”
  丁忧这种事情,即便是官至尚书都免不掉。
  毕竟历朝历代都是百善孝为先,丁忧素来都是考校官员品行的一个衡量标准。
  “殿下对刑部感兴趣?”萧晏行淡然说道。
  谢灵瑜哼了声:“别装。”
  果不其然,下一秒萧晏行抬头看向她,有些无奈:“我觉得鸿胪寺甚好,想要在此处历练三年。”
  其实萧晏行不过入朝不过一年而已,六品的鸿胪寺丞与他而言,并不算屈就。
  在鸿胪寺历练三年,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但是眼看着如今的裴靖安,竟一飞冲天,不知为何入了圣人的眼,如今早已经是正五品的御史中丞,反而官职比萧晏行这个状元倒是先了一步。
  谢灵瑜自然是不愿让萧晏行受这样的委屈。
  “先前你大败北纥使团,力挫他们的阴谋,皇伯爷本就该赏赐你,况且你先后两次救了我,为我挡箭,这样的功劳皇伯爷必是都记在心中,只等着你再建一功,只怕便要擢升你的官职。”
  还别说,谢灵瑜如今还真的是将圣人的心思,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的。
  “殿下想让我去刑部?”萧晏行问道。
  谢灵瑜摇头:“倒也不是非要去刑部不可,只是觉得辞安你如今只当个大理寺丞,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我倒是并不觉得,圣人会让我去刑部,”萧晏行开口说道。
  谢灵瑜瞬间来了兴致,问道:“何以见得。”
  “柳郗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亦已坐了三年之久,只怕圣人会让柳郗进入刑部,”萧晏行淡然说道。
  谢灵瑜眨了眨眼睛,震惊道:“可是柳郗如今只是大理寺少卿,圣人自不会让他任刑部尚书,只怕原本刑部的一位侍郎要升上去,而空缺出来的侍郎之位,倒确实适合柳郗。”
  “而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同样也会空下来。”
  说到这里时,谢灵瑜朝着萧晏行望去,就见他轻轻点头:“我想我的位置便在这里。”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手里的白子也瞬时落下。
  “我赢了,阿瑜。”
  谢灵瑜此时再低头朝着棋盘看了过去,就见在萧晏行落子之后,自己确实是大势已去了,方才她一边下棋一边分心跟他聊天,不知不觉间竟落入了他的陷阱而不得知。
  “你……”谢灵瑜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萧晏行轻轻笑了声,提醒说道:“殿下一心二用,倒也输的不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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