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224节

  ——然而,宋从心照了那么多年的镜子,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长相。虽然年长了些,但这分明是没有伐经洗髓、重锻根骨前的自己。
  眼下,宋从心坐着,女子站着,两人沉默对峙了许久。好一会儿后,温和的女子突然敛去笑容,像是被剥离了假面般,流露出点点局促的表情。
  她轻咳,小声嗫嚅:“……奇变偶不变?”
  宋从心:“……符号看象限?”
  “我去!”女子端庄优雅的面具瞬间端不住了,她一个后仰倒回椅子上,猛拍了一下扶手,“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但差别太大了实在不敢认。我还想着你会不是原本的那个‘我’,不然怎么生得一副生人不近、高岭之花的模样?不是,姐妹,你这是遭了啥?修仙修着修着就没人性了?”
  对方的言辞十分混乱,但宋从心却能明白她的意思。她沉寂多年的心湖同样惊涛骇浪,不得不用力抿唇,道:“先不说这个,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怎么说呢,实在有些复杂,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女子用力揉了揉眉心,又道,“我本来是在这里等彼世的有缘人的,但没想到这有缘人竟然是我自个儿……?不对,这不是巧合,里面肯定有问题……”
  女子又锤了一下扶手,扬声道:“天书,我知道你在听,你给我出来!”
  “……”
  房间内静悄悄的,除了风声、柴火燃烧声,没有
  任何其他的回应。
  眼见着女子要恼羞成怒了,宋从心连忙转移话题:“你知道天书?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天书的空境内?我记得——”
  宋从心话语一顿,她拧眉,不太确定道:“……我记得,我应该已经死了。”
  宋从心想起了一切,想起自己在骨君神国中的见闻以及遭遇。她没想到冥神骨君居然有这等蒙蔽意识的权能,要知道她是分神期修士,寻常外道篡改天机的秘法对分神期修士都不起作用。或许正如女丑所说的那般,神祇的位格赋予了冥神更宽阔深厚的意识海,祂已经一定程度上接触并解析了一部分源自神舟之外的诡秘。
  宋从心直面了冥神骨君残留的“影子”,为证己道而对神祇发起了挑战,最终不敌落败。其实战斗到后来,宋从心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基本全凭本能抵死顽抗。而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见姜佑朝自己走来,抬起的指尖凝聚着一点黑芒——她在玄衣使姜严佩戴的斩执刀上感受过相似的力量,森然而又冰冷,那是“死亡”。
  对于这个结果,宋从心虽心有不甘,但也在预料之内。她与姜佑之间是立场之别、道统之争,无关是非,不死不休。
  换做是她,宋从心也不会心慈手软。
  “确实如此。”女子颔首,肯定了宋从心的猜测,“毕竟抵达这里的条件之一,便是发现世界的真相并接触到虚空——这本身就只有飞升之人才能做到。不过据我了解,与外道牵扯过深之人或许会提前推开诡秘的大门,如此便也有一定机缘抵达此处。只是这样一来,这位有缘人多半是处于命悬一线的境地,因为虚空的污染不是谁都能承受得来的。被天书标记,愿意为神舟奔波,深入探索外道的秘密,并接触虚空——这样苛刻的条件。咳,我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宋从心愣愣地望着女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女子浅笑,道,“我是彼世之人,用我们能理解的话来说,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不过同位体之间的经历选择不同,便可能产生微妙的差别。在我的世界中,我是无极道门二十七代掌门人,仪典长老清仪道人座下弟子,俗名宋从心,道号清平。”
  “……”宋从心沉默,心中缓慢咀嚼消化着对方透露的信息。好半晌,才道:“我是无极道门二十一代掌门人,前任掌教明尘上仙座下首徒,道号拂雪。”
  宋从心的目光一直落在眼前人的脸上,她注意到自己说道“明尘首徒”时,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宋从心话音刚落,突然,她身上焕发出一阵朦胧温暖的晖光。无数墨字从她身体中奔涌而出,她的过往如白驹过隙般飞逝而过,上演着离合悲欢。最终,这些金光闪烁的墨字在清平抬起的手掌上盘旋凝聚,化作一枚古朴的卷轴。
  卷轴落入清平掌中,鎏金的“拂雪”二字凭空显现,在空中泛起涟漪层层。
  宋从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清平神色不变,似是寻常,便也不动声色。
  清平握着卷轴,闭目感受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眉眼一弯,“哇”了一声。
  “你居然已经做了这么多……”清平笑了,她的笑容让宋从心感到了一丝真切的陌生,“不错,不错。太好了,局势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得多。”
  宋从心看着她的笑容,微微有些出神。为了维持正道魁首的包袱,宋从心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她能在清平身上感受到熟悉的内核,但在细节上,她们之间又确实有明显的不同。宋从心咀嚼着这份陌生,却对清平的身份有了一些实感。这样看来,眼前人确实像走上了另一条路上、拥有别样人生的自己了。
  清平翻阅着拂雪的人生,她一边看一边笑。笑着笑着,却突然落下泪来。
  清平落泪是毫无征兆、安静无声的。她唇角的笑弧甚至都没有变过,但眼泪已夺眶而出。
  “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提前知道灾难将至……”她深吸一口气,吐字像闷在胸腔里,“或许,或许……”
  清平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心中的千般遗憾,万般奈何,最终只化为两个“或许”。
  宋从心看着清平,再一次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就像灵希对她倾诉往事、揭露自己过去的冰山一角时,她无力将情绪付诸苍白的言语,如今也是一样的。
  然而,不等宋从心搜肠刮肚地斟酌出安慰的言辞,清平便摇了摇头,道:“也罢,想这些对走在前面的人来说可真是失礼。”
  清平抬头,对宋从心笑了笑。那些悲恸与伤怀就像晴空下的阴霾,不能在她的眼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让我想想,我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清平合掌,那枚镌刻着拂雪名姓的卷轴便消失在她的掌心。
  “先从我自身的经历说起吧,毕竟我已经翻阅了你的一生。公平起见,我也应该将自己的故事说予你听。”清平说着,却忽而莞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怀念的事情,“啊,抱歉。我的友人很在乎这点,总是把类似的话挂在嘴边。相处时间久了,我也沾上了他的口癖。”
  宋从心听了这话,心底有些微妙,她有一个猜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清平手指敲了敲扶手,一张圆木桌出现在两人中间,她敲了敲桌面,又出现两杯氤氲热气的茶水。她抬手,示意宋从心喝茶。两人有太多话要说,无论彼世还是此世,都注定这不会是一个轻易结束的话题。
  清平开始讲述彼世的故事,正如宋从心从《倾恋》驳杂纷乱的信息流中理出来的线索一样,彼世遍地皆是意难平。清平和最初的宋从心一样,只是无极道门内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她有天赋,但不拔尖;有济世之心,但无毅力。她在无极道门一众前辈的照拂下,怡然自得地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卡着内门最后的时限拜入了内门,在拾捡仪式上接过了清仪道人递来的桃枝,成为了仪典长老座下的入室弟子。
  “……后来,神舟各地魔患丛生,内门弟子死伤惨重。在其位谋其职,我在后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直到我成为仪典长老,直到我成为……掌门。”
  清平没有说得太清楚,但宋从心不难想象彼世的惨况——新生一代的弟子接连战死,这天地间的炉火甚至烧到大能的身上。清平一个既无功绩、本身也不拔尖冒头的内门弟子是如何成为内门八大长老乃至掌门的?那自然是因为走在她前头的人,都不在了。
  与此世不同,彼世的权位更迭不是日月新天,而是黑暗中不断填入的柴薪。
  明尘上仙与清平之间,足足隔着六位掌门。
  第二十六代掌门在位甚至只有三年,清平忘不了那位道号“临碣”的师兄让她离山、自己与其他弟子死守宗门时,轻拍她肩膀宣布由她继任掌教之位的模样。
  清平不去想那些太过遥远的事,也不去思考自己究竟能走多远。她只是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再回首时便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站在了队伍的最前方,成了为众生引路的持旗者。她不能胆怯,不能退缩,因为她身后是更多比她还要茫然、比她还要稚嫩的脸。
  “我带着残余的年轻弟子离开了九宸山,隐姓埋名,游说各方。神舟境况逐渐恶化,大地灾厄丛生。我与明月楼达成了合作,在各地建立了幸存者堡垒与日落城。”
  虽然清平轻描淡写,对这其中的坎坷一笔带过。但她做成这些,中间却间隔着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光。
  “在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的世界里,人族唯一所求的只有存续。其余更多的,都不过是空想以及奢望。而当年神舟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同门与先辈都经历了什么?也都是我后来在漫长的时光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你已经与灵希相遇,见证了虚空的诡秘,那你大抵也能推断出,彼世究竟走向了何种结局。”
  宋从心端着茶杯,没喝,只是任由热气模糊了自己的眉眼:“……彼世,成为了长乐神殿?”
  “不错。六宸颠倒,死生序乱。已死之物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人族被迫与不存此世之物共存。你见过灵希生不如死的痛苦,而彼世遍地都是这样的生不如死。”清平容色淡淡,抿了一口茶水,“为了人族的存续,为了绝境中的希望,在日落城建立后,我又一次回到了九宸山。我为同门收殓了尸骨,以无极道门掌教的身份,打开了剑冢禁地内历代飞升者闭死关的‘死门’。”
  “……你去见了师……明尘上仙?”宋从心一愣,问道。
  宋从心这般说着,却见清平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神情。她们本质是同一个人,是以宋从心能感觉到清平不平静的心绪。
  “你果然看了我留在天书中的‘线索’。”清平话语一转,“是的,我在剑冢内找到了抵抗虚空污染、令人族存续的法门。我以此为基石建设了日落城与各大卫星城的防护法阵,但——这不是重点。拂雪,我可以告诉你,你看见的那本书,是浮于表面的描述,但记载的却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原来《倾恋》出自你手?”宋从心呼吸一滞,“那你为何要将‘线索’伪装成这样一个故事?”
  “因为我无法将天机传向彼世。”清平摇了摇头,“你如今看到的《倾恋》,已经是我修改过上百遍,不断扭曲,不断改写,逐步试探两界底线后的成果。一旦我书写真实亦或是提到一星半点与外道相关的情报,那些文字便会被曲解成无法被人理解、甚至蕴藏着灵性污染的剧毒。”
  宋从心揉了揉眉心,觉得有点头疼:“那也不能写得这么离谱……”
  “不算离谱,毕竟都是我的世界里发生过的事。”清平勾唇一笑,“我的友人略微加以润色,但大抵走向是相似的。”
  “包括师徒恋?”宋从心匪夷所思。
  “……”清平笑容淡了,她苦笑,“我不知。因为我不曾接触过那位‘明尘唯一的弟子’,知晓她名姓时她已成为了宗门的叛徒。我只是在很多年后,借她的视角,记载并重现了当年隐藏在平和下的暗潮汹涌。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在时空的罅隙间遇见了灵希……我不愿对她痛苦的过往表以庆幸,但她于我而言,就像一个奇迹。
  “从彼世穿梭而来的灵希,眼中火光未绝,未曾对人世心死。我从她口中知晓了彼世,知道你们的世界还未走到分崩离析的地步。
  “于是,她成了我摸索过往的基石,也成为了我传递希望的火种。”
  清平垂眸,苦笑。她流不出眼泪,便也只能苦笑。
  “所以,我多么遗憾。曾经,我为何不去了解她的故事,不去与她相识?”
  清平生前,只隔着
  人群,远远见过那位掌教首徒的背影。
  她甚至,不曾对彼世的灵希道过一声“初见”。
  第356章
  清平的一生,步步皆是意难平。
  她似乎总是迟了一步,又迟了一步。所以,她才会在寿元将近时亲笔下了《倾恋》这本书。
  “文字会被扭曲,真相会被掩埋。只有将过去包装成这种我自己看了都会笑的话本,我才能借灵希之手,将这本书带往彼世。”清平敲了敲桌面,封面书着《倾世虐恋之明尘上仙的掌心花》的书籍便落在了桌上,“我落下的每一个字,都是我曾经亲眼见过、经历过的。但当它们落于纸面、却并未被天道扭曲时,我才知道自己过往的记忆是何等的浮薄可笑。那些我曾听见的、看见的,竟没有一处是真的。”
  “所以,在彼世,永留民的阴谋得逞了。”宋从心冷静地推演彼世的局势,“玄中身为三百岁内突破分神期的大能修士,在无极道门青黄不接之时确实拔尖。九婴灾变事件后,玄中在各大修真世家的支持下登上了持剑长老之位,无极道门从内部开始瓦解。诸如湛玄师兄这样掌有实权的内门弟子,在外道的布局谋算中接连身陨。长老们或是心灰意冷、或是引咎离职,玄中与修真世家的话语权日渐坐大……正所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宗门风气败坏恐怕也就十来年的岁月。”
  “是啊,连正道魁首爱上唯一的弟子这样离谱的传闻,居然都有人信了。”清平忍不住笑了,“当然,这期间其实发生了很多事,但我并不能将它们写出来。正道与外道的纠纷也并没有像书里一样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当年,玄中对掌教首徒出手的结果,是他被明尘上仙亲手废了持剑长老之位,最后不知所踪——如果不是身为分神期大能的玄中落得这个下场,师徒恋的传闻还不至于甚嚣尘上。”
  宋从心拧眉,只觉得心里一揪:“灵希呢?”
  “她叛出了宗门,后来也确实站在了魔道一方,成为了魔道尊者。”清平语气平静,“但如今,你应该也明白,仙魔之战背后牵连甚广,不会因任何人的意愿有所回转。而在最后的最后,“灵希”也确实死在了“明尘上仙”的剑下,这是整个上清界公认的事实。”
  宋从心沉默,良久,才道:“如果书是你写的。那恶毒迂腐的大师姐是怎么回事?”
  “?”清平抬头,眼神困惑,“什么恶毒大师姐?”
  “就这本书里,揭发师徒不伦之恋、最后被魔尊丢下魔窟的恶毒大师姐‘宋从心’。”宋从心冷静道,“你是有什么心事吗?给自己立这么一个身份?”
  宋从心有些心绪难平。毕竟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法忘记自己第一次翻看《倾恋》时那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如今听说这本书居然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亲手写的,那书中为师徒恋一事拍板定性、在关键时刻做了一把最恶推手的人必然不是彼世自己。但这样一来,她这些年来的担惊受怕又算什么?算她自己吓自己?
  然而,清平的反应却出乎宋从心的意料。只见她莫名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写恶毒大师姐啊,倒泼师徒恋脏水的不是玄中提拔的弟子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书籍翻看了起来。此地是清平的传道秘境,她只需神识一扫,便将《倾恋》一书翻阅完毕。那双温和如水的眼眸,瞬间可怕了起来。
  “天书。”清平合上书籍,食指轻叩桌面,心平气和道,“出来。”
  与先前半带玩笑的嬉闹不同,清平此时虽是笑着,宋从心却有种莫名的压力。这样敛而不发、一个眼神便能让周遭噤若寒蝉的威慑力,宋从心只在盛怒的清仪道人身上见过。要知道清仪道人平日里看着心素如简、淡入春风,但真正发起火来时连明尘与明德两位上仙都得暂避锋芒,就更不提其他长老了。
  房间内又一次陷入了死寂,但这次在短短三个吐息之后,烛火突然有一瞬的明灭。
  宋从心抬头,只见屋内亮起了星星点点的萤火。金色的光粒似星辰剥落的碎屑,打着卷地盘旋凝聚,在地上缓缓堆砌出一道虚幻的人影。
  人影逐渐凝实,幻化出眉眼围观。祂从金光中走出,神色冷淡,广袖长衣。纵使不言,亦有形韵。
  “……”然而,在看清那道人影的瞬间,宋从心像是被人夺走了声带一般,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清平,她似是习以为常般地伸手拧住了对方的小脸。祂皱眉,神情略有不满地后仰。于是清平两只手都捏了上去,固定住祂的脑袋,不让祂退避。
  清平捏着眼前人的脸蛋,面上似笑非笑,语气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天书,说,是不是你捣的鬼?”
  身量矮小、化形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天书扒拉着清平蹂躏祂脸蛋的手,语气冷然:“哼,我观察了她许久,实是个惫懒怠惰的性子。我若不给她添一把火,她能那么快振作起来,为自己、为天下筹谋以后?以你的性子,如若不是与自身的命轨相系,恐怕更倾向于偷偷将情报泄漏给其他人,自己就作壁上观当个闲散人吧。”
  “……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呢?”清平嘴角一滞,但神色仍有不忿,“而且我是让你去彼世寻找有大机缘、大毅力在身的气运之子。如果不是灵希自顾不暇,你其实认她为主也没问题的。上清界天骄众多,你怎么就偏偏找上我?而且你就这么恨我?非得给我安排一个不得好死的丑角?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天书。”
  天书拍掉了清平的手,顶着两坨腮红,很是不满地撩了撩眼皮。宋从心莫名觉得,若祂还是本体,此时恐怕书页已经抽上去了。
  “……”清平和天书插科打诨了好一会儿,宋从心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指着天书的人形,道,“祂、祂……”
  “咳。”清平伸手环住天书的两腋,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天书虽满脸不耐,但终究还是没有拒绝。祂耷拉着眉眼,四肢低垂,像一只被人强行锁住的液体猫。
  “你既然是彼世的我,那取名的癖好大抵也是相同的。如你所见,这是天书——本体是天阶缄物,名‘天物万藏’。”清平毫不客气地戳了戳天书的脸蛋,“这张脸很神奇吧?第一次见的时候我都惊了。要不是这张淬了毒的小嘴和猫狗路过都要挨一脚的烂脾气,我都以为是那位兵解重来了。”
  宋从心表情一片空白,唇舌组织不了任何的语言。她看着清平对着那张脸又戳又揉,心想你怎么敢的?那可是天道之下第一人的脸啊!
  没错。与宋从心相伴数十年之久的天书,居然与明尘上仙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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