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 第60节

  暂时陷入了死局啊。宋从心心想,若是能有线索自己撞上门来就好了。
  宋从心摇摇头甩掉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谁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历喝:“前面的道友请留步!”
  我靠!暴露了?!宋从心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回头,但这一回头,她便知道坏菜了。
  因为远处抱着一个包裹的少女见她回头,眼眸顿时一亮,显然她也是一时嘴欠乱喊的,没想到居然还真逮到两个真货。
  “两位道友还请伸出援手!”少女身影宛如一道血色的惊鸿,刹那便扑至了两人面前,“宣昭郡王要害我!”
  你个修士你怕什么被凡人谋害啊?虽说不能杀害凡人,但是把人甩掉还是很容……宋从心看着远处街道尽头冲出来的一大批黑甲将士,两侧街道的屋顶上还奔出十数名黑衣蒙面、手持弓弩的死士,顿时在识海中发出了惊恐的鹅叫。
  尼玛啊这个坑货啊!宋从心二话不说拽着梵缘浅便狂奔了起来,而那披着暗色斗篷、明明被追杀却还非要穿着一身惹眼红衣的少女也拔腿狂奔,紧紧地跟在她们的身后,一边灵巧地闪避飞射而来的弩箭,一边尖叫道:“道友,道友!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道友!面对一个说出‘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却还被不死心的男人死缠烂打差点被绑回去成婚的无辜少女,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住口啊!天爷我错了!我不想知道沾着狗血的线索啊!
  宋从心含泪狂奔,心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天景雅集上有过
  一面之缘、举手投足便是腥风血雨的楚夭!
  第103章
  楚夭,天景雅集街道上遇见的两男争一女狗血事件的女主角,所立之处便是腥风血雨的修罗场中心。
  一个无论身处何等情境都能我行我素、能当场把埃德加。爱伦。坡的《乌鸦:永不复生》变成《白蛇传》与《倩女幽魂》的狠角色。
  对宋从心来说,楚夭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在此情此景之下与楚夭再次相遇。
  “……那位弈秋道友呢?”
  “分了啊。”
  “……追杀你的人是谁?”
  “咸临国宣昭郡王,目前唯一还活着的宣家宗室。他因为天生不足而不良于行,不愿被人看见自己羸弱的一面所以一直坐轮椅来着。虽然长得病弱秀美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心眼就针尖儿那么大!居然追杀我一个柔弱无依的弱女子,他忘了我们曾一起渡过的美好时光了吗?!”
  “……他为什么追杀你?”
  “分了啊。”
  “……”
  “……”
  宋从心无语凝噎,梵缘浅见四下无人,索性便也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佛号。
  楚夭是真心觉得委屈,她依靠着墙壁,我见犹怜地用手帕轻拭眼角:“我爱他时他对我不屑一顾,还整天疑神疑鬼地觉得我要么是贪慕权势,要么就是想利用他。等到我燃烬了,他又对我穷追不舍,真是岂有此理,他怎能轻视我的爱?!”
  宋从心:“……”你是指望一个道士一个和尚能理解你为情所困的痛苦吗?不对,我现在确实很痛苦。
  负责问话的宋从心靠着另一边的墙壁坐下,看似从容实则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远处,梵缘浅盘腿而坐,双手合十眼眸轻闭,一副万事皆空、我已不在的模样。哪怕她此时手中无木鱼,看见她的人耳边也仿佛响起“咚咚咚”的木鱼之声。这大概就是“手中无鱼心中有鱼”的境界吧。
  此时三人已经在黑甲卫的追杀下逃离了安武城,栖息在荒郊野外的一座破落的神庙中。说是神庙,但其实里面早已被人搬空,连话本故事必备的气氛道具神像都被人连底座一起搬走。神庙距离临江很近,以修士敏锐的五感,夜晚甚至还能捕捉到潺潺的水声。
  缓了一会儿,宋从心继续问道:“若当真不愿纠缠,为何不尽快离开此地?”
  宋从心这话其实是在问楚夭为何不御剑离去,谁知楚夭竟抱紧了自己怀中的包袱,委屈道:“因为我不能舍弃自己现在这个凡人的身份,李郎还等着我去救。暴露身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且我不是正统的修士,我动手后……就会陷入很长的虚弱期。”
  宋从心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楚夭恐怕是以武入道。这一类的修士本身有修真的天资,但年幼时并没有被挖掘出潜能。这一类人或许会因为根骨不凡而走上武学之路,自行领悟了纳炁的方法或是有了别的什么机缘。在筑基步入旋照期后,他们便成为了散修。
  散修没有正统的传承与师门的指导,因此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异常的“偏科”。比如楚夭,她就不会仙门最基本的御气术。
  不过“李郎”又是谁?宋从心面无表情地想着。
  “李郎是咸临国的尚方令,全名‘李开平’。”好在楚夭也知道眼前两人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虽然沾满了狗血,但她倒是知无不言,“李郎原在宫中司掌器物制造与拟写圣旨。他是宣怀王的近侍,但先前不知何故突然被宣怀王剥夺官职,下了大狱,说是要秋后问斩。我去救他,他却不肯跟我走,只交给我一个东西,说让我一定要把这个东西给带出宫去……”
  宋从心听到宣怀王之名,心里重重一沉:“咸临帝都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楚夭摇了摇头:“我不大清楚,但是只知道京城气氛很凝重,以仁善为名的宣怀王不知什么缘故手段突然变得极其酷烈。除了李郎外,朝堂大半的文官都被下了大狱。宣怀王明令禁止民间妄议朝政,一经发现皆判大不敬之罪。而那些文官之所以被下狱,似乎是因为诗文字句有什么不妥……这个我不太懂,但李郎说过,‘苛文政,灭言路,国之危欸’。”
  宋从心仔细地询问,发现被下狱的文官大多都是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一部分是世家子弟,不过因为这十年间各大世家本就遭遇了重创,大多都沉寂了下来。禁止平民百姓妄议朝政到并非不能理解,无非便是封建统治者的“愚民”、“疲民”、“虐民”一类的政策。但连文官都“苛文政,灭言路”,这是要大兴文字狱的节奏?
  宋从心冷声道:“仙凡有明确规定,君王不得阻止子民开悟。如今的凡尘,想来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
  “有这种规定?”楚夭诧异道,她来自凡尘,不通仙家之事,但却清楚凡间之事,她想了想,道,“‘开悟’这事情太笼统了,怎样算开悟?拥有自己明确的思想便算得上开悟。但在凡尘,平民百姓整日劳作,赋税极重,苦读十年书却因出身之故只能成为商贾的文房先生或开一家私塾。而且对于朝堂而言,百姓‘拥有自己的思想’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嗯……你知道宣白凤公主的重罪之一便是让百姓识字吗?”
  宋从心愣怔了一瞬,随即面色微变,她听懂了楚夭的言下之意,也明白了贵族究竟是如何钻《天景百条》的空子的——贵族阶级不阻止百姓开悟,贵族阶级只是加大赋税,拔高纸张价格,挤兑平民出身的文人,毁掉他们的晋升之路……久而久之,就连平民自己都生出了“读书无用”的想法。因为你书读得再好也无法寻真问道,最终还是要进入凡间官场,而若是无法养活自己,平民又为什么要倾尽一家之力去供一人读书呢?
  对于贵族阶级来说,他们触犯《天景百条》了吗?没有。赋税是治理国家的重要政策,纸张造价是市场所需,与平民出身的官人相争是立场之别。科举是君王为了培养只拥护帝王的政治团体,天生便和世家出身的官员相斥,打压政敌而已,天道还能为此一道雷劈下来不成?
  若是出了贤明的君王,懂得打压世家的力量提拔另一个群体也便罢了。然而一个皇朝但凡出了一个昏君,再好的政策也会付之一炬。
  封建时代搞愚民政策的原因是为了君王治世的安稳,曾有一句俗语“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女不看西厢,男不看红楼”,其意就是“少时不可生意气,老来不许有野心,女人不可逐爱情,男人不许忘功名”。对君王而言,思想的控制便代表着社会的稳定。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便是愚民政策的拥护者,他曾在《理想国》一书中提到“高贵谎言”,即让子民们相信“上苍在铸造统治者时掺入了黄金,铸造佐政者时掺杂了白银,铸造平民时则融入了铜和铁”,而后他又强调了“铜铁当道,国破家亡”。
  能改变这种局面的方法唯有子民开悟,在宋从心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知识并不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当统治与管理阶级的一切政策都无法蒙蔽百姓的眼睛,当更多的人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当人们能用知识走出属于自己的天地,一个相对健康的社会群体结构才会成型。
  虽然其中依旧有许多需要面对与解决的问题,但比起封建制度下单方面的剥削与一国兴衰尽系于君王之身的波折,至少民众还能发出声音。
  “但是宣怀王应该知道,他若直白地以‘不许百姓识字’给宣白凤定罪,他便已经违反了仙凡条例。”
  千年前人皇曾经说过:“知识是好的,所以我的子民都应该学。”
  因此凡尘绝无可能明令禁止平民百姓学习文字。
  “当然没有说得那么直白。”楚夭点点头,肯定了宋从心的推断,“国师当时的
  说法是‘授道无知之民而不遏之,如递刀为盗国’……大概就是‘白凤公主让刁民学习了文字而兴外道,这是祸国之举’这个意思。”
  宋从心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个世界的文字的确有灵性,但这个国师绝对是在强词夺理。
  “也就是说,咸临国师将‘文字’视作一种‘道’?”一直阖目静坐的梵缘浅忽而睁眼,道。
  “是这个意思。”楚夭点了点头,“所以这些年来,咸临国才会突然在‘文字’上如此苛刻。但因为此举是为了打击外道,杜绝容易被外道蛊惑的平民去接触外道的教义与知识,所以大众也不能肯定国师这么做就是错的。”
  宋从心与梵缘浅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开口,但宋从心基本可以确定了,咸临国的变故果真与外道有关。除了涉及缄物与外道,寻常人又怎会对“文字”如此敏感?有一些外道的典籍的确是会在阅读的过程中污染人的灵魂,但国师偷换了概念,人类并不是“读懂了外道书籍”而疯魔,恰恰相反,大多数人是“读不懂书籍”才疯魔。因为那知识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范围,好比一只蚂蚁要去理解微积分。
  外道的知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毒药,观测越多越容易失控,哪怕修士也不例外。修士神魂强大,灵台清明,他们可以比常人知道得更多,因为他们不会被轻易污染。也就是说,提高认知水准,灵魂才会相对稳固。
  而外道想要污染灵魂,手段可不仅仅只是文字。他们下手的主要人群,也都是不识字的流民百姓,所谓的限制知识流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而绝了凡人唯一一个可以抵御外道污染的路。
  “我们正在调查咸临国的异样。”宋从心没有提消失的城池,只是半跪于地,认真地凝望着楚夭的眼睛,“你说李开平主要负责司掌内务器物制造以及拟写圣旨,恐怕他被贬的原因便是‘文字’。如果你不介意,能让我们看看他让你带离皇宫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楚夭居然满脸都是松了一口气的庆幸,但随即又丧气道,“其实我不太懂这些,他让我把东西带出来也没告诉我之后该怎么做。唉,难道是我长得很靠谱,让他忘了我脑子不太灵光吗?”
  宋从心:“……”啊这。
  “不过,那东西我感觉可能是什么暗号,除了知道这暗号规律的人,否则其他人都看不懂。”楚夭解下包袱,当着宋从心与梵缘浅的面将之拆开,那厚大的包袱一层层地褪下后,里面竟包裹着一张棕黑色的、纹理有些斑驳的皮革。
  楚夭捧着布料将皮革递给宋从心,宋从心将之拿起,却在看见天书注解的瞬间头皮发炸,汗毛倒竖。
  【咸临国辅国大将军将珍贵的情报纹在自己的背上,命副官将其剥离,鞣制。】
  【尚方令用水和面粉将其贴在自己的背上,从后宫盗取了脂粉,抹平了痕迹。】
  【谨小慎微的尚方令写错了圣旨,被判处斩首之刑。】
  【尚方令将此物交予了一位神秘的少女。】
  【他们沉默而心照不宣,将这封写给宣白凤公主的信,带离了帝京。】
  第104章
  省略掉宋从心崩溃的心情,首先,她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咸临皇宫的确发生了什么,甚至可能已经被人彻底封锁,致使尚方令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将情报带离皇宫。
  第二,将书信“带离帝都”就是这些人最终的目的。也就是说,传递情报的人在皇宫外头也有人接应,毕竟李开平既然能以写错圣旨的方式把自己送入监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离开内廷监狱的唯一契机便是死期。而楚夭找上他,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李开平知道你是修士而且这么能跑吗?”宋从心预估了一下安武城到帝都的距离,深沉道。
  “不知道啊,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身手平平的侠女来着。”楚夭乖巧且耿直道,“不过我能潜进内廷监狱看他,他应该知道我身手不错。拿到这东西后我怕有人来抢,所以我立刻离开了帝京。”
  “……”宋从心无语凝噎,“那你可能跟接应李开平的人错过了,毕竟他不知道你是修士。他本来是没想把你牵连进来的,你离开皇宫后应该很快会有人找上门来把东西带走。”李开平自己应该是准备在斩首之日前往刑场时将情报传出去,楚夭的到来是个意外,她擅闯刑狱,李开平想为她摆脱干系都不行。再加上李开平担心情报会在监狱中泄露,于是便将错就错托楚夭将情报送出宫去。
  因此,李开平根本没交代楚夭后续的事情,因为接应他的人自然会找上楚夭。这个人知道楚夭和李开平之间的关系,但李开平和那个接应的人恐怕都没想到楚夭是修士。虽然不能暴露身份,但修士一日千里还是轻而易举的……
  楚夭一愣,随即大惊失色:“草?!那我再回去?”
  现在回去跟自投罗网也没有多大区别,而且还可能让李开平等人的努力付之一炬。宋从心强忍着后背发毛的感觉,低头查看这张被鞣制过的人皮。经过特殊手法鞣制过的人皮在排除心理作用的情况下摸着与普通皮革无异,整体光滑平整,触感比牛皮要更加细腻。
  翻开这张人皮书,便能看见上面用鲜红的线绣上去的蝇头小字,那些符号果真如楚夭所说的一般,根本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是拥有天书的宋从心,却能从中看出一些宝贵的信息。
  【曾覆脊之书】
  【欲免文字被污染、被曲改,以人皮为底,以热血渍丝透书而成,既为灵性之书。
  妻绣夫皮,泪染血丝;覆脊而传,其温犹在;支骨书文,心传难断。
  此书曰:“志”不为篡,“实”不可改。文死谏,武死战,古今将士死敌者,不可亡于后刃。今传脊书,宣悲锣鼓,问苍天,英魂何在?】
  “志”不为篡,“实”不可改——显然,凡尘中也有人与宋从心一样,意识到了“桐冠城”的失落,铭记国门的存亡。
  他们和宋从心不一样,没有办法挽回世人被篡改的记忆,甚至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不会被那股伟力扭曲。写在白纸上的笔墨都会被篡改,他们便以人皮做书,以热血渍丝为墨,写下仅有自己才知道的“文字”,让这灵性之书覆脊而传。
  这些以极其惨烈的方式铭刻下来的“文字”被一群缄默的人共同守护着,即便是天书都无法解读出其中的机密。
  即便看不懂这些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暗号,但宋从心还是十分仔细地阅读了整张人皮书。直到在人皮书的末尾处,才看到了一句以最传统拆字法写就的暗号:[青柳醉眠川,人间痴绝处。]
  青,十二月;柳,木四;醉,酉时则止;眠川,三刻。
  至于“人间痴绝处”,宋从心就不知道应该如何解读了。但此时人间恰好便是仲冬月,既然前半句喻示的是时间与地点,那后半句可能是碰头的暗号或者某个东西以及人的代称?宋从心将人皮书递给了梵缘浅,梵缘浅看罢,摇了摇头。
  人间痴绝……宋从心在识海中忍不住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面对这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既视感,宋从心通常会选择翻书,因为她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熟悉感很可能都来自于《倾恋》这本书。梵缘浅和楚夭便看见宋从心将人皮书铺在自己的膝盖上,盘腿自顾自入了定。她们对视了一眼,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等待宋从心找出答案。
  梵缘浅从破旧的神庙中找到了一根破烂的扫帚,自顾自地扫起了地。楚夭一溜烟地钻出了漏风的木门,去外面寻找一些可燃的柴禾。虽然她们三人都是修士,无需灯火照明也无需火焰暖身,但夜晚点燃篝火,能驱逐一些夜间徘徊游荡的灵。
  宋从心在识海中翻阅《倾恋》,开篇便是女主角灵希参加无极道门的外门大比。都说读书一事常读常新,宋从心每隔一段时间再回来翻阅这本当初看得她臊眉耷眼的狗血言情小说时,都能从中发现一些曾经被她忽视过去的盲点,比如说,《倾恋》原书中参加外门大比的灵希,身份居然是苍厥门举荐上来的散修。
  宋从心冷汗直冒:“这难道是彩蛋吗?藏得太深了吧?我不知道女主角和玄中长老居然还有这种‘前缘’啊?!”
  先前宋从心并不知道玄中长老就任过苍厥门分宗的掌门,而灵希“出身二流门派苍厥门”在《倾恋》原书中也只是浅浅地提了一笔,完全是个背景板的设定,宋从心自然没有在意。但如果《倾恋》的女主角是被大反角玄中所在的分宗举荐上来的弟子……那很多事情就变得细思恐极了。
  “灵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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