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有禧 第110节

  第57章 7“早安吻”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原本两颗不同频率跳动的心脏,仿佛在一点点,一点点地同频。
  直至共振。
  不知不觉中,季舒楹渐渐止住了眼泪,以另类的方式。
  裴远之也松开了她。
  季舒楹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把裴远之的衣领口打湿,稍微一碰,都是湿漉漉的。
  “你是水做的么?掉这么多眼泪。”裴远之用手背轻蹭着她滚烫的耳垂尖,嗓音仍带着薄醉的喑哑。
  不似责备,更似漫不经心的调情。
  “……我才不是。”
  季舒楹握着他的手腕,将其从自己的耳尖上挪开,下巴微抬着,骄傲的姿态,“只是今天喝水喝太多了。”
  绝对不承认,她在裴远之怀里哭得稀里哗啦这样。
  一定是孕激素影响。
  一定是这样。
  裴远之唇角微勾,很淡的弧度,却没有揭穿季舒楹拙劣的借口。
  季舒楹深深呼吸,吐气,原本因为流眼泪而起伏的胸膛也逐渐平缓下了,心跳声平复着,渐渐回到了平时的有力节奏。
  静谧昏暗的卧室。
  她听到自己有些清浅的呼吸声,还有裴远之的沉沉呼吸。
  没有人再开口,她也没说话。
  裴远之只是牵着她的右手,将她的整只小手包裹在大掌里,揉捏着,无声地温存着,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刻。
  窗外月光溶溶,树影飘曳。
  眼前男人的高大身影,似乎可以容纳一切负面情绪,抵挡一切狂风暴雨。
  不知为何,季舒楹想起了一些遥远的往事。
  尽管这些往事已经在记忆里褪色,被更多五彩斑斓的记忆所覆盖,但从记忆长河里赤着脚拾起来时,还是会被碎石烂贝壳尖锐的棱角,所扎伤。
  “你还记得之前吗……知道我为什么讨厌雷雨天气吗?”
  季舒楹的声音很轻,恍若羽毛,漂浮不定地在空气中,摇摇晃晃。
  “嗯?”
  裴远之垂眼,喉结轻轻滑动了下,倾听的姿态。
  “我讨厌雷雨天,是因为小学六年级的暑假,我不小心翻到爸爸书房里,跟……那个女人的聊天记录。”
  一轮弯月静谧,遥挂枝头。
  季舒楹仰着头,看着窗外的月光,似一汪蓝色的眼泪。
  “那个时候,我摔伤了脚,忘掉了,但潜意识里一直——”
  “我不能接受,我真的不能接受……”
  她说不下去了。
  但裴远之听懂了。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季舒楹的面颊,像是在抚平什么,“我现在知道了。”
  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知道她的恐惧从何而来。
  知道她潜意识的伤痕。
  季舒楹低低地‘嗯’了一声。
  裴远之再度将人拉入怀抱,她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他抱着她,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
  近在咫尺的亲密距离,肩与肩相靠,身体与身体相依,他嗅到怀中人身上传过来的,很好闻的淡淡香气。
  似乎是清甜果香味的沐浴露,混着肌肤的味道,似乎还有一丝身体深处的馨香,说不清,道不明,但糅杂在一起,就是莫名的勾人。
  像细细的钩子,将他的心钓起来,悬在空中,渴望,却又够不到。
  又像催情剂,抱也抱不够,只是贴着,也还不够。
  想要更用力,想要每一分
  每一秒都抱着,贴着,直到负距离。
  莫名其妙的,又开始黏糊糊的拥抱,季舒楹理智回笼,激素回调,开始秋后算账。
  “以后我生气的时候,不准和我讲道理,要先哄我。”
  她语气凶巴巴的。
  “嗯。”
  “要先照顾我的感受。”
  “好。”
  “不准再和我说晚点再聊。”
  “要看情况。”
  闻声,季舒楹倏地抬起了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说什么?”
  裴远之:“如果临时有重要……”
  季舒楹气得用被牵着的手,反手去捶他,“如果有更重要的事,譬如工作,譬如客户,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裴远之凝视着她,薄唇轻扯了一下,“嗯,你确实很讲道理。”?
  阴阳怪气她?!
  季舒楹瞪他一眼,“不听我的话拉倒。”
  “我听。”
  裴远之说着,重新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确认了一下温度,是热的,她没有着凉,“那今晚我回来睡?”
  “不行。”
  季舒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鼻音,却拒绝得干脆利落。
  她抬手,顺便摁亮了门边的灯,柔和清明的光线一刹那照亮整个卧室,驱散昏暗。
  一旁伫立着的穿衣镜里,映照出季舒楹此刻的状态,红红的鼻尖和面颊。
  她天生皮肤薄,又脆弱,此刻,耳垂和面颊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幅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我要睡觉了。”季舒楹从他的掌心里收回手,打开门,开始下逐客令。
  “睡觉?”
  裴远之没动,一眼看穿她的谎言,“你还没抹身体乳和妊娠油。”
  以前每天晚上,季舒楹睡前都会抹护肤品,保证肌肤水润以免干燥起皮,雷打不动。
  只不过有时候是她自己抹,有时候是让裴远之帮忙。
  “没抹怎么了?”季舒楹退后了一步,哼哼唧唧,“我想抹的时候就抹,不想的时候就不抹,要你管。”
  “要管。”裴远之说,“我帮你抹完再回去。”
  ……原来,男人在不要脸这方面上,也都是无师自通。
  “……我还没洗澡。”
  季舒楹低声说着,再度用手去推身前的男人,哪怕推不动,也要推,“你快出去快出去快出去。”
  语速越来越快,到后面有些恼羞成怒。
  今晚遇到了好多事,她也流了好多眼泪,经历了情绪的大起伏,从满足快乐到失控委屈,再到温存,像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身体已经有些疲倦。
  现在,季舒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下来,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点个香薰,蓝牙音响放几首歌,一边享受睡前的护肤时光,一边听歌,好好捋一捋纷乱的思绪,再放空大脑,发会儿呆。
  裴远之拗不过,只好顺着她推动的力度,退出卧室门外。
  “明天见。”
  合上门之前,裴远之站在门口,将要关上的门缝后,说。
  季舒楹轻哼一声,“谁要跟你明天见。”
  而后将门关上。
  被‘砰’的一声关在门外,裴远之也不恼,回到客房,打开灯,慢条斯理地松掉本就被刚才动作蹭乱的领带。
  领带挂回专门的领带衣架上,又从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开始解。
  安静的客房,光洁如新的穿衣镜里,映出一双狭长的眸子。
  男人身形颀长高大,黑眸清明,除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葡萄酒香气,哪里有半点醉意。
  洗澡,换衣服,擦干净头发,剃须膏的清爽薄荷味在卫生间里弥散开来。
  待裴远之睡前上床,看了眼腕表时间,也不过将将十二点。
  他平常一般工作到两点入睡,现在,距离平时的入睡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许是上床太早,裴远之久久睡不着。
  清清冷冷的客房,黑白灰的布置,衣柜里挂着他的衣服,依然是清一水的冷淡色系西装,再也没有属于她的鲜艳亮丽色彩。
  竟然有几分寂寥。
  张姨时不时地会进这间客房,拖地、擦灰,打扫得干净,以便不时的急用,因此,床单被套都是崭新的,透着高级洗涤剂的松木香味。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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