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有禧 第98节

  了几句,起身跟着管家离开了。
  季舒楹察觉到不对劲,说了句‘失陪’也起身想要跟着离开。
  裴远之看向她,她低声道:“我跟妈妈去看看。”
  而后匆匆离开。
  跟着钟女士一路到了二楼的待客厅,钟冰琴见她跟了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等会不要乱说话,在旁边看着就行。
  季舒楹点点头。
  而后从管家和钟冰琴的对话中,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事情缘由——竟然是季茂明出轨的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
  今天是钟冰琴的生日,偏偏挑这样的日子上门,季舒楹不信对方能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就是故意添堵。
  钟冰琴自然表达了不欢迎的态度,奈何那女人硬要进来,说想跟钟冰琴好好谈谈,聊完就走。
  对方姿态放得很低,现场又有许多人,闹起来不好看,便先请到二楼一个待客房间里坐着了。
  钟女士五十大寿,季舒楹不能容忍有任何人捣乱的迹象,她想上前吩咐保安直接把女人赶出去,旁边的钟冰琴安抚性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钟冰琴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姐姐,我本意并不是想破坏你们的婚姻,茂明他也并不想跟你离婚。”
  女人约莫四十岁出头,能看得出保养得很好,清秀妩媚,楚楚动人,很能引起人保护欲的那种类型。
  “我只是在不该动心的年纪,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他跟我坦白过有家庭,想让我知难而退,茂明是个好男人,我也犹豫过,纠结过,最后想着,只要能留下一点属于我和他的骨血,就好了……”
  女人娓娓道来,从和季茂明的相识相依说到后面,声泪齐下,差点在钟冰琴面前跪下来,“这段时间,茂明也憔悴了许多,他是真心爱你的,所以,我希望姐姐你,好好再考虑一下,不要和茂明离婚……”
  季舒楹冷眼看着对方表演,大约也能猜得出来对方来此的目的。
  她之前听钟女士断断续续讲过一些,听说是开庭前的调节不太成功。
  正式开庭之前,会进行调解,但目前进行的第一次调解以失败告终,双方都不肯让步。
  钟女士这边的律师团队掌握了有力证据,如果真的追回了被转移的婚内财产,那么那个女人所拥有的一切财产,都会化为泡影,一分都拿不到。
  牵扯到利益,怪不得她隐忍蛰伏这么多年,会在今天不顾一切地上门,放低姿态。
  钟冰琴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骗过去的人,更何况,对着破坏家庭的小三,也没什么好耐心。
  等对方表演完,钟冰琴态度强硬地将其打发走。
  目送着管家送女人离开,钟冰琴侧头,就看到一旁的季舒楹,秀美微蹙沉思的模样。
  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季舒楹的头,“乖囡囡,不用管这些,你只要安心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就好了,妈妈的事哪用你操心?”
  不想让母亲担心,季舒楹‘嗯’了一声。
  一切结束时,不过下午两点钟,季舒楹被这件事影响,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迅速成长起来,以期日后万一什么时候能帮上妈妈。
  干脆销了假,又回律所继续上班了。
  律所的节奏极快,大家都在自己忙自己的,步伐匆匆,甚少有人注意到季舒楹回来了。
  陈向榆就是例外中的一个。
  惯例的包组下午茶,他给季舒楹的是对方喜欢的抹茶巴斯克和柠檬水。
  季舒楹接过,说了一声谢谢,想起什么,又道:“以后不用帮我点啦,我自己来就好。”
  婉拒的姿态。
  陈向榆只能回一句‘好’。
  他也说不清季舒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从对方今天请了半天假,回来之后,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陈向榆看向专心工作的季舒楹。
  她侧脸神情认真,鼻尖小巧挺翘,身上多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风情与成熟温柔,说不清,道不明,影影绰绰的。
  似乎……变得更迷人了。
  -
  下午三点。
  因为工作上的事,穆骁一直在打电话给裴远之。
  前面打了三个,都无人接听,只让留言,穆骁不信邪,这个工作狂还有不接电话的一天?
  打到第四个,漫长的忙音终于结束,一道清清冷冷的男声响起,“喂。”
  穆骁听到裴远之声音的那一刻,差点感动得哭了出来,“你终于接电话了,江湖救急啊兄弟。”
  “什么事?”裴远之问。
  “能不能帮我审一下这份合同,就过一下,掌掌眼,这份合同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出差错,真的,求你了爹。”
  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穆骁就差给人跪下了。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裴远之拒绝。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怎么就不是工作时间了?!”
  穆骁抓狂。
  “今天带薪请假,婚假。”
  “什么婚假?”穆骁震惊,“你之前不是还在备婚阶段吗!!”
  这进度也太快了,比坐火箭还坐火箭。
  “今天领证,请了婚假。”
  裴远之说。
  “领证也能请假?你们老板真好,哦不对,你也算老板,恭喜恭喜,领证快乐!”
  这样的喜事,穆骁很会抓住机会,立马道:“今天领证,这么大的事不庆祝一下?”
  裴远之没说话。
  穆骁猜到对方现在心情尚佳,趁热打铁:“今晚聚一聚,让兄弟们祝福一下你领证的事,沾沾喜气呗!我虽然是单身汉,但也有想要脱单的心啊,还能顺便带嫂子来见见兄弟们,公开介绍一下,你说是不是?”
  许多事都是在酒局上谈成的,到时候酒一喝,一聚,裴远之心情一好,他想拜托的事,不就轻而易举达成了?
  考虑了几秒,裴远之还是冰冷地拒绝了他:“下周可以,今天不行。”
  穆骁不甘:“为什么?”
  “明天要出差,飞美国,晚上聚会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穆骁:“……”
  他彻底无语了。
  活爹,这是真的活爹,谁家好人今天领证,只用一天的婚假,第二天就飞到国外出差?
  领了证,不多休几天婚假吗?不休年假吗?不度蜜月吗?
  这是真正的工作狂,跟裴远之相比,他甘拜下风。
  出差的事,晚上回家时,裴远之也跟季舒楹说了。
  一回生,二回熟,何况律师这行业就是这样,经常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出差,季舒楹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说知道了。
  走之前,裴远之交代家中保姆,好好照顾太太,也叮嘱过廖音多加留意。
  即便如此,没想到第二天季舒楹就出了问题。
  一开始是晚上起夜上厕所,图方便没有披外套,季舒楹直接穿着单薄的夏季睡衣去了,第二天早上起床,她便发现自己开口说话时声音有一点哑。
  季舒楹没当回事,偏偏她隔壁工位的女生也感冒了,咳了一上午,坚守在岗位上,于是……
  下午,季舒楹发现自己也开始喉咙痛、鼻塞、流鼻涕。
  发现不舒服后的第一时间,廖音就送她去了医院。
  裴远之在跨洋航线上,他这次的出差,是临时通知的,要去美国ks总部,既见背后真正的创始人,也要代表ks去会面一位大客户,标额大得吓人。
  相当于一次来自创始人的‘考验’。
  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裴远之刚落地,手机开机,就收到了廖音发来的消息,以及数个未接电话。
  纽约时
  间,凌晨一点。
  jfk国际机场,6号航站楼。
  作为纽约最繁忙的机场,凌晨时分,肯尼迪机场内仍是灯火通明,人流匆匆,不远处的黑色夜幕中,时不时的有飞机起飞降落,一闪一闪的灯在天空中缩小,最终成为星星一般渺小微弱的亮点。
  经历了在空中飞行长达十四个小时漫长旅程的旅客们,都面露倦容,神色倦怠。
  助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跨洋旅程实在磨人,再看向旁边,饶是精力充沛如裴律,眼下也淡淡乌青。
  电话紧接着响起。
  裴远之接了电话,听完廖音说的话,眉头微折。
  -
  有人说生病时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哪怕是平日里再坚强的人,也不例外。
  孕期,医院不好用药,只给了季舒楹多喝水、吃点维生素c的建议,让廖音带人先回家观察观察,如果两天没有好转、或者病情加重实在扛不住了,再来医院考虑用药。
  说白了,就两个字——硬抗。
  季舒楹从小到大生过的病不多,她娇气,几乎每次生病都闹得人仰马翻,更别提孕期生病。
  折腾了一趟,又从医院回到家,季舒楹上了床,喝了碗张姨煮的柠檬水,廖音细心地将被角全掖紧,钟冰琴听说消息也立马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半哄半骗地耐心陪着季舒楹,直到对方睡着。
  见她睡着了,长辈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退出卧室,动作很轻,关上了灯。
  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床下的夜灯散发着模糊的光晕。
  静谧的夜,白天里偌大的卧室,却在此刻变得无比孤单,甚至有几分冷清。
  刚刚习惯了两个人的大床,此刻,身旁的床位冰冷,连余温也未落下。
  季舒楹躺在床上,闭着眼,眼睫轻轻颤着,似振翅的蝶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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