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未婚夫他诈尸了 第99节
白楹固执、重复问道:“为什么?”
剑修右手微微一蜷,声音极轻:“……会丢了性命。”
他终于抬起头,一双凤眼望进白楹眼中,“我怕你和我一起进入孽火狱,会和我一起丢了性命。”
“……丢了性命?”
白楹将晏缙的话重复一遍,喃喃道:“……原来你不告诉我,是害怕我一起进去孽火狱丢了性命?”
奇怪,明明百年前的事情得到了答案,她心头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难道在百年前的晏缙眼中,自己是那种知道他进入孽火狱后就会不闻不问的人?
还是晏缙觉得他将婚约书还给她,说一句“再无干系”,就可以在他进入孽火狱后,让自己绝了下孽火狱的心思?
白楹想将这些问题通通问出口,但张嘴的那一颗,她忽然觉得疲惫,问出来有什么用,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晏缙还活着,没过多久相修永就能死,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了。
白楹疲惫地闭上双眼。
其实她也曾见过孽火狱中的情景。
*
百年前。
清鹤左手拿着一根长针,狠狠朝着右手握住的一只稻草人扎去。她手中的稻草人前面贴着一张白纸,纸上写有“晏缙”二字。
“负心汉!”她一边咬着牙,一边念念有词:“竟敢如此对我家小姐!还为什么神女去了孽火狱……”
此时是十一月中旬,自她家小姐离开怀剑派、回到白家之后已经过了三个多月——
白楹回白家的那一天,清鹤是眼睁睁看见她家小姐双眼无光、魂不守舍,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房内的模样。
“小姐……”
清鹤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她走到白楹身旁蹲下,仰着头问道:“小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才七月下旬,您怎么就回白家了?”
清鹤越发担忧:“您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如果心里不好受,可以把烦心事说过我听,我一定帮您想法子……”
可好一会儿过去,白楹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地面一动未动。
清鹤只得起身走向床边,可刚走几步,她就听见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清鹤。”
那声音又轻又带着一丝沙哑。
清鹤忙放下手中的新床褥,转身看向白楹:“我在,小姐……”
白楹慢慢抬起眼眸,迟缓地看向清鹤,她眼睫颤抖,声音却平静沙哑:“清鹤,我不明白。”
“小姐……”清鹤忙弓身扶住白楹的肩膀,内心担忧更甚,“您不明白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楹声音依旧平静,只是越发沙哑:“我不明白,晏缙为什么要为了神女凝之进入孽火狱……”
白楹双眼虽然是看着清鹤,但却似乎又是在透过清鹤看着另外的人,“他为何要为了神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当时清鹤又惊又慌,急得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开始颠三倒四地安慰白楹。
后来清鹤才知道,小姐的未婚夫晏缙为了救旁的人,豁出命下了孽火狱,现在还是生死未知——而晏缙要救的人,便是神都三位神女之一的凝之。
知晓所有消息后的清鹤,当夜气得连眼都没合上,不知道为何当初来白家的晏缙看上去青年俊才的模样,却转头做出这样的事……
明明是他愿意与小姐订婚,况且白家也从未嫌弃过他家世单薄,更在他师父江北辛坏了剿灭魔神之魂的大事后都未曾提起解除婚约。
现在却不顾小姐颜面,为了神女去孽火狱中赴死。
既然如此,何必在几年前还与小姐订婚?若是现在这件事被天下人所知,小姐的未婚夫为了救别的女人死在了孽火狱中……
清鹤眼里含着一泡泪,起身就用稻草做了个小人,开始用长针狠狠扎着稻草人。
此后,只要她有空,便会扎一扎稻草人,把对负心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稻草人上面。
但三个多月过去,直到十一月,白楹还是那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气得清鹤又拿出稻草人。扎完之后,果然觉得舒坦多了。
清鹤忙端起热茶走向白楹屋内,却在廊下看见白楹正从屋内走出。
“小姐。”清鹤忙说道:“给您泡的茶刚好了,您这是要出去吗?”
白楹穿着一身利落的青衣,朝着清鹤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浅淡并不真切,“对,家主找我,茶先不喝了。”
清鹤忙点头,“那我等您回来再给您泡一壶。”
看着白楹走出院子,清鹤只得将茶壶端回去,转身拿起功法书看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天色暗了下来,于是清鹤收起功法书,准备扫一扫院中的枯叶。她刚拿起扫帚走到院内,就看见院外刚刚站定的一个人——
那个人身形高瘦,一身华贵的白衣,一双细长的眼高深莫测、又颇具威严。
清鹤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唤道:“家、家主!”
白鸿淮微微颔首,问道:“你小姐呢?”
清鹤有些茫然,她眨了眨眼,答道:“小姐在两个时辰之前,说您找她,就出去了。”
白鸿淮脸色一变,转身而去。
他也是昨日才得知消息,难道……白楹也知晓了?
第96章她曾去过
白楹站在山峰之顶,遥遥地看着山谷下方的孽火狱。即使隔得极远,她好似也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灼热气息。
孽火狱留在地面的裂口足有千尺——从巨大的缝隙中,就可以窥见其下方的一部分火海岩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再过一个月,孽火狱的裂口就会重新合上,使得内里的那一片火海深渊完全与世隔绝。
直至下一个百年之后,才会重新打开。
白楹转动眼眸,想起昨日去找白鸿淮的时候,听见几名白家人低声交谈——
即使他们遮遮掩掩,白楹仍然听清了一句“剑是从孽火狱中出来了,但人好像没出来”。
即使话中并未提及姓名,但白楹却知道是谁。
几个时辰前,白楹将一用于偷听的小玩意送至山下的师廆山弟子中修为薄弱的几位弟子身旁,便陆陆续续听清了这几日大概发生的事情——
在十一月初的时候,晏缙的佩剑带着燎岩花冲出了孽火狱,当场落在了神女凝之的面前。
燎岩花上面的阵法禁制,是由神女解开的……可见,那朵罕世所见的燎岩花,确实是晏缙要给神女凝之的。
虽然佩剑飞出来了,人却始终见不到踪影。
神女凝之收到了那朵燎岩花后也从未离开,而是一直在孽火狱附近等候着。
但直到昨日,神女凝之身上寒骨症又发作,四名神都的女修才匆匆带着已经昏迷的凝之离开孽火狱。
神女凝之发作的寒骨症显然是有救了……但晏缙还活着吗?
面无表情的白楹定定望着那一道裂口,她将身后负着的沃凌剑取下,拿到手中。
可片刻后,白楹又将手中的沃凌剑放回腰间的乾坤袋中——
纵使她在各种巧合之下进入怀剑派,甚至学了快十年的剑法……但她本就不是用剑的那一块料,也注定不会成为剑修。
她是白家人,生来就该用血脉中带有的仙兽力量,使用白家异火。
白楹抬手掐诀,施用法术。
她身形一颤,瞬间化为一只白色小鸟——就像一只随处可见的普通白鸟,只有尾羽处带着一抹极淡的青色。
她俯身朝下飞去。
*
此时正是十二月月底,还差一日多,孽火狱的裂口便要闭合。
因此守卫孽火狱的师廆山弟子中,早有一半人在几日前就离开了,而剩下的一半人便会在明日离开。
仍然留在孽火狱附近的师廆山弟子一个个翘首以待,恨不得立刻到明日离开的时候。
在半年之前他们得知自己被选去守卫孽火狱之时,还是十分好奇雀跃的。可半年的时光下来,一复一日地盯着孽火狱那只能窥见火海岩浆的裂口后,众人早已经待不住。
在这半年内,除了迷路飞至附近的几位修士之外,这群师廆山弟子也就只见过一个冲入孽火狱的弟子。
正是因为这位怀剑派弟子,才让他们不至于太过于无聊,甚至还听了许多八卦——
师廆山弟子甲说得头头是道:“原来那名怀剑派弟子是有未婚妻的,未婚妻还是仙兽血脉白家前家主之女……但两人肯定没什么感情。”
“你傻啊,没感情这两人能订婚吗……原就是不相干的两人。”师廆山弟子乙挺无语的。
弟子甲对
弟子乙怒目相视,可还没等他说话,弟子丙抢先说道:“要我说,晏缙此人肯定是看上白家小姐父亲曾是家主,但白家家主易位之后,这弟子肯定又攀上了神女……”
师廆山弟子乙更无语:“他攀高枝,至于还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吗?”
弟子甲、弟子丙均对弟子乙怒目相视。
弟子乙摇了摇头,以故作沧桑的口吻说道:“要我说,这只不过是——”
他的一双眼闪着戏谑的光,“为了真正心悦的女子付出性命。”
弟子甲、弟子丙纷纷开口:“祝易玉,你在放屁!”
……
十二月的最后一日,整个孽火狱所在的山谷开始颤动。
那颤动原本极为轻微,可后来逐渐变得剧烈,带着整个连绵的山脉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师廆山弟子们甚至能用肉眼瞧见孽火狱那一条长约千尺的裂缝在逐渐靠拢,从两端开始闭合。
师廆山弟子忙问道:“师兄!再过一会儿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快了。”师廆山大弟子凝神看着眼前逐渐移动的裂谷,“再等几个时辰。”
直到夕阳落下,橘红的天边逐渐变暗之时,孽火狱裂口已经变得极为狭小,宽处只有四、五十尺,长处也只有百尺左右。
这半年的守卫日子总算结束了——
师廆山大弟子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刚想转身对着众弟子说可以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