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穿着藏青色三件套西装,领带换成了领结,头发往后抓出简单的纹理,优雅中透出一点点不羁的潇洒,含笑看她时,深邃眼眸像是一汪深潭,让人情不自禁想踏入,哪怕深陷也在所不惜。
而他单膝跪地的样子,更是像极了求婚,唐宁光是看他一眼,心跳就完全不受控的在胸腔作乱。
脑中不合时宜的映出四个字--美色惑人。
宁宝,再磨蹭的话,我们该迟到了。
缱绻的声音似暖风过境,勾勾缠缠的往她耳蜗深处钻,让她的心跳越发不受控起来。
最终她只能缴械投降,乖乖的伸出脚,任由他的大掌抚上脚踝,轻柔的握住,珍而重之的帮她穿上鞋子。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宛如量身定制。
他唇角噙着笑,心里想的是,穿上水晶鞋,就是他的公主了。
*
坐上去往宴会地点的车子后,唐宁全程都看着窗外,耳朵和脖颈溢出来的绯红就没有消减过。
她只要一想到李砚知刚刚为她做的那些事,心脏就没来由的狂跳不止。
按理说,他们身在外地,又是因公出席宴会,遇到家人和朋友的概率几乎为零,没必要再秉持着之前约定的,私下也要很亲昵的规矩。
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对她的昵称信手拈来,越叫越熟稔,越叫越让她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真的有感而发。
她不想对号入座的以为他真的在假戏真做,但现实却一而再的给她误导,难辨真假。
她无数次想开口问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可话到嘴边又实在难以出口。
万一不是呢,万一他真的只是出于严谨的行事准则,让他做什么就要像什么呢?
那她不是自作多情了?
没准还会被他误以为她好像希望他们之间真有点什么似的。
毕竟在这段合作的关系里,从哪方面看,她都比较像假戏真做的那一方。
因为他太过优秀,对他生出妄念在情理之中,而她如此平凡,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吸引他呢?
想到这点,唐宁释然了,她不该那么想他的,他的敬业不也是建立在她敬业的基础上吗?
每次觉察他对自己有超出合作之外的好时,她都会暗搓搓的提醒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再无其他。
她相信他听得懂她的暗示,他是为了配合她才这么尽心尽力的。
唐宁自我安抚时,李砚知也在默默反省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火,惹她怀疑了。
他发觉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不如从前,总会情不自禁的暴露自己的心思,唐宁本就敏感,真要被她发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悄咪咪用余光观察她,她现在的坐姿就差贴门板上了,一看就是他刚刚的行为吓着她,起疑了。
他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正色道:刚刚那家店我母亲经常光顾,我怕店员提及才故作亲昵的,我没提前跟你说,也是怕你紧张,反倒演不真实,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唐宁肉眼可见的身体一僵,紧接着,眉眼间的愁绪立马一扫而空。
瞧,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的小动作全都映在车窗上,李砚知清楚的看到了,好笑之余又有点心酸,藏不住事的她未免太可爱,但她的如释重负也属实让他很无奈。
母亲说得没错,他必须让她站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她才会有接受他爱意的底气,要不然,她会一直自卑,而他也会一直毫无进展。
唐宁忙不迭回头摆手,没有,我这会儿的紧张是因为第一次参加宴会,怕自己做不好,和刚才的事无关,你说过的,我们私下也要很亲昵,才能骗过双方的父母,我都记着呢。
每次觉察他的心思,她都会搬出合作条约强调并提醒他,以此来划清他们之间的界限。
李砚知心下失落,面上却不能有半点表现,继续宽慰她道:一切有我,你待会儿听我指令行事。
他看着她,眼底除了安抚还有让人信服的笃定与自信,任何的慌乱都能被抚平。
唐宁乖巧点头,紧张的心情有所缓解。
李砚知带她来之前就打定主意不要她应酬,俩人入场后,他就对她说:这里的热巧克力舒芙蕾很出名,你应该会喜欢。
他亲自把人带去自助餐饮区,让她饿了就吃,累了就去休息,不必管他。
唐宁瞧着满场衣着华贵的人,其中有不少是财经杂志常驻的成功人士,还有很多和公司合作过的商场巨鳄,一个个非富即贵。
她本就怕自己出错,哪敢硬往上凑,得了李砚知的指令,如蒙特赦的照做。
餐饮区里全都是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精致又昂贵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选了几个放在托盘里,去到一旁的用餐区,边吃边远远观察着李砚知那边的情况。
人群里的他依旧夺目,挺拔的身形,出众的气质,外加那张清贵英俊的脸,往人堆里一站,很容易就能锁定。
只是不同于赵西她们分析的,李砚知并未因为自己是继承人,就不会被人为难。
她看到的场景是他对在场人的敬酒,来者不拒,对那些年纪较大的人恭敬有加,甚至要主动敬酒,对方浅酌,他干杯,几轮攀谈下来,他的双颊开始泛红,和那晚醉酒的状态很像。
唐宁有些坐立难安,她好像不该这么听话的把自己摘出来,别人带去的女伴多少都要帮忙挡酒,似乎只有她远远的在一边享受美食,于公于私都有点不妥。
她放下餐具,起身朝他走去。
李砚知应酬之余,也不忘随时关注她这边的动静,她朝他走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他借着找侍者拿酒,远远的朝她摇头示意,不许她过来。
唐宁接收他的暗示后,迟疑着,看向他的眼神明显透着担心和关切。
李砚知冲她笑了笑,随即拿出电话给她发消息。
【与其担心我喝醉,不如吃饱一点,待会儿才有力气扶我回酒店。】
唐宁看完后,表情越发担忧,等她再抬头时,他又重新融入了人群,开启新一轮的应酬。
敬酒的人并未因为他的身份有所收敛,反倒在看到他来者不拒的爽快时,越发络绎不绝,一波接着一波的来。
而每当她坐不住要上前帮忙时,他总能第一时间给她讯号,不
许她过去。
唐宁不由得揣测,兴许他一开始就没想让她应酬,更像带她来品尝美食,所以才对她下达那样的指令。
心脏淌过一丝暖流之际,愧疚也越发浓郁,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关照啊。
不过没关系,他要是喝醉了,她正好能照顾他,能还一点人情算一点。
这么一想,她也不纠结了,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后,向侍者要了一份醒酒汤和粥,打算走的时候打包带回去给他吃。
等到结束的时候,李砚知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得了他的示意,她才上去搀扶。
看着她手里拎的打包盒,他笑问道:没猜错的话,里面装着醒酒汤和粥,对吗?
唐宁笑着点头,眼底露出几许心疼之色,那些人为什么一直敬你酒?
李砚知听出她语调里的嗔怪,心底暖暖的,他开始卖惨,年轻有为在很多人眼里都和轻狂挂钩,不管到哪里都会有年长的人提点你,教你做人做事的道理,那些人多半是我爸的朋友,长辈的经验之谈我必须接受,并回以真挚的感谢。
唐宁看着他无奈的笑意,心中酸楚,她有感而发道:来之前,赵西她们还说,你是集团继承人,出来应酬没人会刁难你,可我看到的却是你比一般领导被刁难的还凶,排队敬你酒的那些人,好多都不怀好意。
她气哼哼的样子,打抱不平的语气,全都是她在意自己的表现,李砚知觉得自己今晚醉的太值了。
他垂眸看着她,声线柔和,所以我没让你过来是明智之举,我酒量挺好,今晚这点量不算多。
唐宁瞧着他明显虚浮的脚步,也没反驳,只是伸手挽上他的手臂,建议道:要不先找个地方喝点醒酒汤再回去?
去海边吧,我想吹吹风再走。
宴会场所的外面就是长长的海岸线,白色沙滩在周遭璀璨的灯光下,和白天一样,墨色海面泛起的波光,是月亮洒下的清辉。
清朗的夜空中,白色的云朵映着月光,悠悠荡荡,格外的宁静悠远,在这样的月色下漫步,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唐宁建议道:要不我们走回去吧,就当醒酒了,我扶着你。
我也刚想这么说来着,又怕累着你。
李砚知巴不得俩人多点独处的机会,求之不得。
怎么会,我听了你的话,吃得饱饱的,正好消食了。唐宁拍了拍腹部,表情格外认真。
李砚知忍俊不禁,心想老婆又乖又可爱,他越来越爱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