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唐宁怔了怔,又想起那天他母亲上门,她因为过分紧张而做出的莽撞事,小脸一红。
她诚恳的点头,确实容易被看穿,但我会克服的。
李砚知不赞同的摇头,不要强迫自己去克服短时间内做不到的事,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我们不如换一个思路。
什么思路?唐宁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看向他,目光炯炯。
李砚知说:先从拉近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开始,比如改一下彼此的称呼。
改称呼?唐宁一脸懵然。
还记得上次你当着兰姨和表姨妈怎么跟我打电话的吗?他循循善诱着。
唐宁想了想回答:为了让她们相信我们是真情侣,我叫你砚知。
那我向他们表达对你的爱意时,又是怎么称呼你的呢?
你叫我
唐宁莫名羞耻,宝贝那个称呼对于他们这种协议关系,太亲昵了,她说不出口。
李砚知当然知道她说不出口,所以他说了,宝贝。
亲昵的字眼,加上磁沉温和的嗓音,像薄荷糖掉进苏打水里,激起无数跳动的小气泡,簌簌往人耳蜗里钻。
唐宁当即就红了耳尖,双颊也微微发烫。
她们能那么快就认定我们的情侣关系,亲昵的称呼帮了大忙,你不觉得吗?
唐宁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与其克服见我爸妈的紧张焦虑,不如先适应你对我的称呼,从我们俩私下相处开始,你先喊我一声适应一下。
李砚知温声鼓励她,当习惯成自然,谁来试探都无济于事,对吧宁宝?
唐宁又给他叫得浑身不自在,这下连脖子也红了。
你以后也要带我去见伯母,总不能在两位姨妈面前叫了宁宝,在真正的岳母面前叫你唐宁吧?我们都得慢慢适应才行呢,而且,长辈的眼睛洞若观火,真假一看便知,信任一旦出现危机,任凭我们如何弥补也无济于事。
唐宁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忙不迭应道:你说的没错,只是改个称呼而已,习惯了真的可以省不少麻烦,而且一开始就给家人造成我们相爱的感觉,他们也不会老想着试探,我也不必因为心虚时刻戒备着。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从这一分钟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叫我砚知,先试试看。
他又露出那个期盼又温柔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唇角噙着浅浅笑意,是鼓励也是蛊惑。
唐宁轻咬下唇,小脸一点点覆上薄薄的红,双手局促的交握在一起,踌躇着,嗫喏着。
李砚知也不催她,耐心十足的等着,眼底是她无法忽视的温柔宠溺之色。
唐宁有些招架不住,明知是为了掩人耳目,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跳加速。
为了早点从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里抽离,她终于放开了被她咬出小小齿印的唇瓣,硬着头皮艰难叫了声:砚知。
声音虽小,却如落入他心湖的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徐徐扩散开,盈满整个胸腔。
李砚知看向她带着齿印的唇瓣,哑声道:太小声了,听起来像在害怕,再来一次。
砚知。这回她特意加大了音量,竭力敛去那种不习惯又别扭的感觉。
嗯,有进步,但还有点生涩。
砚知。她叫得更顺口也更自然了一些。
李砚知笑了起来,她怎么这么乖,好,今天先到这
里,晚上我回去会再考你,希望到时候你能更自在些。
嗯嗯,我尽量。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别给自己压力,慢慢来,你已经很棒了,要相信自己。
好。唐宁感激道,谢谢你砚知。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耐心细致的鼓励她、引导她,她觉得李砚知真的好好,辜负他的期望真的很有罪恶感。
谢我什么?李砚知好奇道。
很多,多到数都数不过来。她应得直白诚恳,眉眼弯弯,亮亮的眼眸像被谁撒了一把星星。
李砚知笑出了声,数不过那就不数了。
唐宁也笑,忽然觉得俩人的对话好莫名其妙,还有点幼稚,不过她即将面见协议公婆的紧张心情完全被消除了。
也是在这时,她才意识到,李砚知对她的好,体现在每一个细枝末节上,这几天她的紧张他全都看在眼里,他就连安抚都这么别出心裁。
她还想说谢,但他对自己的好又哪里是一个谢字就能回馈的呢。
于是,她化感激为力量,回家吃完饭就打开电脑,继续填充知识库,务必圆满完成任务。
也许是李砚知抚平了她的不安,也许是太久没有这么全神贯注的学习过,她竟然睡着了,一睡就睡到凌晨,连李砚知回来都不知道。
李砚知今晚应酬时,有一半的时间在走神想她,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就为了确认她有没有在等他。
有人等自己的幸福,从他第一次拥有,就滋生了贪念。
私心里他希望她在等他,不管他嘴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其实就想听她说我等你。
但当他真的看到客厅亮着灯,又看到她趴在茶几上睡着时,心底又有喜悦又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心脏被填满的暖胀感。
他以前并不理解母亲口中那种知冷知热的陪伴,如今他懂了。
所谓的家,就是唐宁营造出的温馨氛围,就是有她在的地方。
他放缓动作,生怕惊扰她,换了鞋,放下外套后,他悄咪咪的朝她走近,视线从进门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她。
越走近,越能看出她醒时的状态,盘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桌上放着电脑,脑袋压在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字,都是关于见男友家人的各种攻略和小贴士,有的还特意做了标注,写着标红的背字,认真中透着几分可爱。
李砚知当然知道她这么做是想给协议公婆有个完美的第一印象,但凡唐宁和他是真结婚,她这么紧张还能说成是在意俩人的感情,在意他。
可他们是协议结婚,她的身份就变成认真工作,力求能获得合作伙伴父母信任的同事,兢兢业业。
因为等待而滋生的愉悦和温暖,顷刻间烟消云散。
李砚知自心底生出一种搬石头砸脚的无力感,还有对她过分循规蹈矩,勤勤恳恳的无奈。
从来在生意场上驰骋的精英,生平第一次生出挫败感。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如今想要纠正,必得花费更多的心思和时间,循序渐进才行。
可每每想到三年期限,以及给她的随时叫停的权限,他就想扇自己几巴掌。
和她相处之前,他觉得三年足够漫长,能顺利熬过不出岔子就是奇迹。
他自负的以为对方也会有相同的想法,为了促成合作,这才给她最大程度的权限。
和她相处之后,他觉得三年眨眼就会过完,但凡在这期间他敢别有用心,拥有超高职业操守的她立马就会解约跑路,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这才导致他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哪会让老太太出手帮忙。
时间紧任务重,必须要多方一起努力,才能稳固他现有的优势。
他在她旁边轻轻坐下,静静的看着她。
她双手放在桌上,脑袋枕着左边的手臂,另一只手还握着笔,一看就是忽然撑不住睡着的。
自从和她道明要带她见自己父母后,她每天都好像很焦虑,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其实很想叫停的,又怕他喊停后,她就再也没勇气答应,只能委屈她几天。
他中午那翻安抚的话,看似为她抚平了不安,其实她根本就没放下过,责任心太强在工作中难能可贵,但在他们俩的合作里,一点都不好。
他在心底轻啧了一声,瞥见她因为侧睡而挤成圆形的半边小脸,红扑扑的,饱满又清透,忍不住拿食指指腹轻轻戳了戳,嗔怪又怜爱。
触感和他想象的一样,柔滑细腻,像温热的果冻,指尖忽然很留恋那样的触感,忍不住又戳了戳,不过这回他没有急着收回,而是肆无忌惮又格外温柔的来回摩挲,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之意。
初春的夜晚,乍暖还寒,李砚知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多少沾染了寒气,而室内温度很暖和,乍一碰她,就在她皮肤上激起了一小层细细密密的战栗。
唐宁微微皱眉,不舒服的嘤咛出声,拿笔的手下意识抬起,就着笔杆挠了一下,吓得李砚知急急收回手,却见她只是挠了一下又原封不动的睡了过去,不由得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