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资料放桌上了,记得看。”
  程诉在这间办公室已经停留得够久了,她还有其他工作。
  “等等。”
  他顺着镯子拉上程诉的手。
  “和晟启的合同不是已经搞定了吗,那今天给你提前下班,我带你去吃饭犒劳一下,日料?西餐?你想吃什么?”
  祁知礼觉得他这个老板还算是人性化的,给她放假,带她吃饭。
  其实更想要程诉在除工作外,和他还有接触。
  程诉更皱了眉,抬头看他。
  先不说程诉想不想和祁知礼一起吃饭,但今天确实没那个机会。
  “你是不是忘了今晚要和沈局长吃饭,项目的审批必须在这周内拿到,所以吃不了日料,也吃不了西餐,今晚吃中餐。”
  祁知礼确实是忘了这一茬。
  “必须今天去?”
  “已经周四了,祁总。”
  也就是说明天必须去给文件盖章,今晚的饭局不能推。
  “你陪我去?”
  “嗯。”
  不然呢,还能有谁。
  哦,跟程诉吃饭变成了跟程诉一起和别人一起吃饭。
  祁知礼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程诉还在,可不止她在。
  程诉抽走被祁知礼拉着的手,总觉得过了那天早晨之后的祁知礼越来越奇怪,也越来越放肆,说的话做的事逐渐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语的亲密。
  她感觉敏锐,能察觉到祁知礼细节中的微弱变化,之前和她接触虽然也不乏这样的举动,但基本出自玩笑心理,下手也没轻没重。
  现在不一样了,好像多了点什么,向她投来的目光里温度都比从前更高了,他还是那样拉她的手,但就是不一样了。
  而她,居然就快要习惯了。她也在想,是她抵挡不住他的那些举动,还是她已经不排斥他莫名的靠近了呢?
  她也变奇怪了。
  下午忙完,程诉和祁知礼一起出发去饭局。
  地库里停的不是他原来那辆招摇的红色柯尼塞格,换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怎么换车了?”
  程诉还记得她之前好几次被祁知礼塞进副驾的场景。
  只要是祁知礼自己开车,程诉就会坐副驾,今天也是。
  之前那辆车是祁知礼自己平常开着玩儿,开出去谈生意终归不太合适,这才忍痛换掉。
  “等等,停一下。”
  程诉在路边下车,进了旁边一家药店,又很快出来。
  “买了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她回来时手上什么也没拿,大概是把东西放包里了。
  “没有不舒服,开车吧,要迟到了。”
  和沈局长约的六点,现在已经五点半,以京城晚高峰的交通,不一定能准时到。
  最后真的没准时到。
  沈局长已经在包厢等了一会儿了,倒没生气,只让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沈叔叔,好久不见。”
  祁知礼知道来迟了,先一步上去打招呼。
  “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大人了,还是没点时间观念。”
  “是我的错,我向沈叔叔请罪。”
  沈周良和凌修远同过事,凌修远被调走高升后,沈周良多受其照拂,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上,祁知礼按辈分叫他一声叔叔。
  “行了,我哪能跟你这个小孩儿计较啊。”
  俨然一幅长辈语气,卖的是凌修远的面子。
  “这位是……”
  沈周良指着祁知礼旁边一直安静的程诉。
  “是程小姐吧。”
  没等祁知礼介绍,沈周良先问出来了。
  “上次生日宴我小侄女没跟程小姐说上话还觉得遗憾呢。”
  沈周良的小侄女,是傅家那位小千金,可程诉并不认识傅家的人,傅千金又怎么会想主动和她攀谈,今天还借沈周良的口说出这事儿。
  “我小侄女说你和贺延关系熟,他们俩年底订婚,请你一定要出席。”
  原来是贺家要和傅家联姻了。
  难怪沈周良的秘书请程诉今天一定要陪祁知礼一块儿,感情是为傅千金提醒程诉,和贺延时间保持距离。
  生日宴上那一面,好像很多人都误会了。
  贺延心心念念七八年的白月光可不是程诉,她才不为明月背这个锅。
  “傅小姐盛情不敢推辞,我到时一定备份大礼来恭贺贺先生和傅小姐。”
  程诉话里很有分寸,连对贺延的称呼都换得更生疏了。
  话说得完美,可程诉的表情却不太完美,旁人看不出端倪,和她相处久了的祁知礼却看得出。
  她眉眼之间似乎露出了些遗憾的神态。
  祁知礼想,她不是和贺延没关系吗?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程诉的确在遗憾,不是在为贺延订婚这件事遗憾,而是在觉得,明月好像的确没说错,贺延这样家世的人,婚姻确实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她遗憾明月和贺延多年感情终究不抵命运,却也庆幸明月清醒认知,不至沉沦。
  “那我就敬程小姐一杯,替我侄女谢程小姐肯赏光。”
  请新郎的“前女友”出席人家的订婚宴,确实要用“赏光”二字,偏人家还毫不在意的答应了。
  沈周良听得出程诉话里的意思,心里给程诉打上了一个清醒通透的标签。
  肯清醒果断的放弃贺延这样家世显赫又能力出众的人,全京城恐怕都很难找吧。
  明月是一个,程诉或许也是一个。
  沈周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向程诉。
  这顿饭喝的是五十多度的陈酿白酒,以程诉的酒量恐怕一杯都撑不过。
  但祁知礼却眼见程诉若无其事的举了杯子。
  虽然沈周良敬她这杯酒她该喝,但是她对自己酒量没点儿数吗,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玻璃小酒杯被程诉举起,又被祁知礼拦下。
  程诉呆愣在旁边,连沈周良都看过来了。
  “她不能喝酒,这杯酒算我替她回敬沈叔叔吧。”
  没等程诉和沈周良反应过来,祁知礼就已经喝了,辣喉咙的酒液让他眉头轻皱。
  “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
  祁四少往常可是京城少爷中最不解风情的人,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往他身边放人,但没成功过,绝情到快被人怀疑性取向了。
  这可是头一回他对一个女人这么在乎,还替她挡酒,沈周良觉得稀奇。
  他刚还在想程诉为什么爽快的祝福贺延订婚,原来她和祁知礼的关系才不简单,他听说程诉是凌淑慎从英国派回来的,这两人难道还有前缘,凌淑慎又知不知道她儿子对这个助理感情不纯。
  这一团关系,还真乱。
  程诉看沈周良的神情一再变化,看她的眼神也不简单,大概是又搞出一场误会了,她忘了告诉祁知礼,她今天是能喝酒的。
  祁知礼倒没察觉到这一层,还笑着回沈周良的话。
  “哪里啊,我一直都这样怜香惜玉的。”
  沈周良听他胡扯。
  “今天找我是为新项目的事儿吧?”
  “我初来华悦,新项目的事还要请沈叔叔多关照我。”
  生意场上那些交谈往来,祁知礼没做过,但多少年耳濡目染却也学出来了,程诉记得自己刚工作那会儿,很多东西不懂,都是凌淑慎手把手教的,还不如祁知礼现在熟练。
  “我和你舅舅,和你父亲,那是什么关系,这些事都好办。”
  沈周良能做到今天
  的位置,受了祁致尧和凌修远多少恩惠,他自己最清楚了,祁知礼如今找上他,他岂有不帮的道理,他日后还得仰仗凌修远再往上升一升。
  “那就多谢沈叔叔了,我再敬你一杯。”
  沈周良爱酒,程诉不能喝,自然只能祁知礼作陪,酒过三巡,两人都有点微醺,沈周良的话题逐渐往其他方向去了。
  “你父亲当时也是在华悦,他做第一个项目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当年沈周良在监管局职位还不高,祁致尧在祁氏一步一步往上走的时候,沈周良也步步高升。
  “哪能想到你也同你父亲当年一样在华悦,你们这次的项目我也看了,做得比你父亲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他拍着祁知礼的肩膀笑谈。
  聊起祁致尧,沈周良的话很多,人到中年,到他这个位置上,更容易回忆起年轻时的人和事。
  而正当年轻的祁知礼却不怎么接,倒是酒越喝越多。
  进华悦后他频频听见他父亲的名字,就算旁人不提起,他自己也会想起。
  想起他祁致尧当年在华悦该是怎么一个样子,又想起十几年前他是怎么死的,而他在华悦会不会也会步祁致尧的后尘。
  他生出一种又怕又恨的感觉。
  白酒劲大,祁知礼喝得不舒服,去了卫生间。
  程诉在桌上,沈周良已经醉了,他秘书来把人扶走了,神志不清间还让程诉一定要来订婚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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