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谢楚云说的振振有词,“你和小槿调查这么久都没结果,背后的复杂不用我再跟你细数了吧?”
  “可月月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这孩子没了爸妈挺可怜的,我们能多出一份力就多点吧。”
  苏锐锋有些为难。
  可谢楚云不依不挠,“她是可怜,咱妗禾就不可怜了吗?”
  她使出杀手锏,抓住苏锐锋对苏妗禾的愧疚,“自从她住进来,妗禾所有的东西都要分她一份,玩具礼物就算了,我有钱我给她买无所谓,现在连爸都开始偏袒她,妗禾才是苏家的骨肉,你让妗禾怎么想?你是妗禾的爸爸,难道你没发现这几年妗禾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和苏梨月斤斤计较了吗?她以前多乖的一个孩子,从不会这样。”
  苏锐锋自认愧对苏妗禾,踌躇了片刻,叹了口气,“算了,不查就不查吧,没准过两年她自己也会忘记的。”
  “要不是我使绊子,真让小槿查出什么,我们苏家就被那丫头害惨了!”
  苏梨月怔站在那,已经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才走出的房间。
  安静了几分钟的书房又传来声音,苏梨月以为他们还在聊爸妈的死因便竖起了耳朵听——
  “老公我们好久没在书房了。”
  “别…你怎么……”
  “我今天穿了你最喜欢的办公室制服,好看吗?”
  “唔……”
  缱绻缭人的音节随着光源挤出来,苏梨月没去听女人的声音有多此起彼伏跑下了楼。
  原来她坚持了十年的事情可以被人随意一句话说断就断。
  苏梨月心间哽住,仿佛堆积了成千上万的小石子压的她喘不上气,她突然觉得苏府就像一根细绳,对她看似友好,但其实每天都捆绑着她喉咙,让她呼吸不了。
  苏梨月鼻腔发酸,越来越觉得苏府压抑,强忍着泪水冲进雨帘跑出苏府。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想要逃离苏府,没了高墙的压抑,苏梨月重获新生似得站在雨中,任由冰凉的雨水砸在脸上、手上。
  十年前,爸爸负责的项目工程地有人坠落身亡,因为项目负责人的受贿瞒报,导致坠落的人没及时就医而死亡,爸爸被所有人谴责。
  苏梨月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很灿烂,爸爸说去找负责人谈谈,结果却发生意外死在坍塌的建筑物里。
  大家都说是现世报,爸爸罪有应得。
  妈妈不相信爸爸会做出这样的事,不停找律师辩护搜集证据,可始终没人相信她,整日郁郁寡欢下,妈妈患上抑郁症,才会在家放了火抱着她跟她说一起去找爸爸。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认为爸爸该死,都以为安家无后,可只有她一人坚持为爸爸洗白,原以为谢楚云待她再不好,她也可以为了调查而过下去,可今晚她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来调查都是没结果,原来是怕惹火上身暗中做手脚。
  苏城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呼啸的夜风夹杂着刺骨的雨水裹挟着苏梨月,她穿着单薄但又好像感觉不到寒凉。
  她双手捂着脸蹲下去,单薄的脊背忽的猛烈抽搐,哽咽声在雨声中显得细微弱小。
  “爸妈,我该怎么办……”
  黑沉沉的天空乌云翻滚,大雨倾盆而下很快就在地面堆积起
  处处坑洼。
  苏梨月不知道在雨中哭了多久,忽的从头顶砸下来的雨水戛然,她才停住了抽噎声,抬头看去,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撑了把黑色长骨伞站在她身旁。
  苏梨月记得他,爷爷生日那天帮傅砚辞开车门的人,好像是傅砚辞的管家。
  她眨眨眼,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为一体,视线变清晰一些,苏梨月看见他身后停了一辆挂着三地牌的黑色宾利,车子停在黑夜中,像是蛰伏的野兽。
  她不知道傅砚辞在不在车里,也不知道这位管家是自主意识还是受人之命下来给她送伞。
  晃神之际,苏梨月听见撑伞的男人开了口,磁沉的嗓音伴着年迈的浑厚,“苏小姐,少爷的意思是请您先上车避雨。”
  第6章
  车门关上,将风声和雨声隔绝,连带方才糟糕的情绪都一并丢在了车外。
  因为坐在傅砚辞身边,苏梨月根本没多余心思想其他的。
  他每回出现气场都强的可怕,傅砚辞靠着椅背,看似松散的姿势脊背却是直直的,闭目养神时没有摘眼镜。
  苏梨月刚哭过,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又怕会惹傅砚辞不开心,于是小心翼翼看过去,发现男人眉间有一道轻微的褶皱,不悦的意思溢于言表。
  长时间寄人篱下的苏梨月从小就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自然明白傅砚辞的不悦是因为她。
  他的这辆车价值不菲,是限量款,昂贵的真皮座椅现在被她浑身湿漉漉弄脏了。
  苏梨月坐立不安,尽可能坐最少的位置,仅用一双腿支撑身体,斟酌过后,朝驾驶位的翟叔开口,“您好,请问车里有毯子吗?”
  翟叔把车内暖气调高了些,询问:“苏小姐是冷吗?”
  “不是……”
  苏梨月想说用毯子垫着以免弄脏了车子,可抿了抿唇还没说出口,身旁的男人出声了。
  “已经脏了。”
  或是从苏府离开后的情绪太过紧绷,苏梨月听见平冷的声音觉得他生气了,低着头连连道歉,因为刚哭过,声音还带着浓郁的哽咽。
  “对不起三叔,我不是故意要弄脏您车子的,实在对不起……”
  傅砚辞刚从应酬脱身碰巧在街上看到落魄的苏梨月,他本想顺路送她回苏府,谁知姑娘因为他的一句话哭着道歉。
  傅砚辞颇无奈,冷硬的语气却又带了丝烦躁,“哭什么?”
  苏梨月就像一块海绵被丢进水里,让她怎么都呼吸不上气,不管在苏府还是在傅砚辞的车上,她都觉得压抑又沉闷,下意识想要逃避。
  她知道傅砚辞是个不好惹的,索性躲为上计,深吸了口气,把哽咽的声音压下,才说:“非常抱歉把您的车弄脏,我先下车,不打扰三叔了。”
  说罢苏梨月转头就准备开车门下去,她的指尖还没触上开门按钮,另一手的手腕被一直温热的掌心握住,和在南山府会所一样,仅一秒他又松开,紧接着一张干净的毛毯落在她腿上。
  “送你回家。”
  ‘回家’二字自从十岁过后,对苏梨月来说是噩梦般的存在。
  从小到大回家就意味着要遭受苏妗禾的欺负和谢楚云的谩骂,现如今苏家对她来说是个囚笼,困住她调查线索的地方。
  所以当听见傅砚辞说要送她回家时,苏梨月吓得紧抓他的双手恳求道,“我不要回家,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
  姑娘长又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傅砚辞分不清是她的泪水还是雨水,她生的很白,全身上下都沾了冰凉的雨水,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可怜的让人不舍得凶。
  傅砚辞眉头微蹙,语气放轻了许多,“为什么。”
  苏梨月把头压的低低的,吸了下鼻子,楚楚可怜地说:“她们都欺负我,我不想回去。”
  她不想说缘由,傅砚辞也没多问。
  车厢里随着两人的沉默静的落针可闻,车里萦绕着一股沁人的熏香,不是香水的香精成分,而是天然而成的木质香,更像是衣服在晾晒后被专门用熏香染过的气味,涌入苏梨月鼻腔让她不由得静下心来。
  苏梨月沉浮的思绪渐渐稳定,她才闻见木质香中夹杂了隐隐的酒香气,都是从傅砚辞身上传出的。
  她偷偷看他,傅砚辞正在闭眼假寐,身上穿着一贯的黑沉西服,与金色边框的眼镜相衬,整个人映着浑然天成的矜贵。
  苏梨月猜测他应该是从酒会离开就遇到了在淋雨的她,或许是出于爷爷的面子他才让她上车避雨,她没想太多,下车后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傅砚辞双手抄兜看着镜面倒映的姑娘,唇角轻扯了下。
  倒是相信他。
  “叮——”
  电梯抵达凯瑞酒店顶层,苏梨月跟在傅砚辞身后,脑袋低垂着,没留意前方的男人停下的脚步,一头撞上傅砚辞结实的背部。
  “啊…”
  苏梨月惊呼的声音刚发出,在对上傅砚辞侧看过来的目光时立马止住。
  看着傅砚辞输入密码走进顶层套房,苏梨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后知后觉才问,“你带我来酒店干什么?”
  宽敞的套房外厅布局简约却不失格调,英伦古典风格看似与苏城格格不入,设计师却从中巧妙融入中国传统元素,二者相辅相成,把优雅精致展现的淋漓尽致。
  傅砚辞站在那,双手掐腰看过来,“不是你说不想回家?”
  他没给苏梨月说话的机会,修长的手指着客房,“今晚睡那,明天翟叔再送你回去。”
  ……
  这晚的苏梨月就像雾天迷失方向的船舶,她在雾里不知该怎么办,维持她活下去的希望就是为了能证明爸爸清白查清真相,这件事过去太久查起来困难,她以为自己只要坚持,努力就好了,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努力的背后却是有人恶意阻止。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