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周云官低头看了看合十的手掌,慢吞吞地收起了两只血糊糊的爪子,默默躺回了他的尊享豪华版棺椁内。
  元酒将棺椁盖子给他扣上,将棺椁直接收走,带着周云官去了特管局,让局里的人安排了一处安静隐蔽的地方,将周云官交给了钟敬海他们兄弟俩。
  至于那些被带出来的活死尸,以及那一大堆棺材……
  元酒全部塞进了特管局所有闲置的屋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处理。
  她只负责搬运,不负责善后。
  至于钟敬海他们与特管局达成了什么合作互助的协议,元酒一点都不过问,也不想知道。
  周云官是在一个月后康复的。
  周家人在他身体换回来之后,就专程来道观进香谢礼。
  元酒将钱交给了南巢,南巢很快就把钱打到了道观的账户里。
  之前赚的外快,加上这次从裂土带回来的物品,高价卖给了特管局和几个大宗门,归元观这次是赚得盆满钵满,终于摆脱了负债累累的局面。
  这一个月内,元酒外出了五次。
  见了五位多次登门造访的客户。
  解决了三起案子。
  至于剩下两个案子,鬼反正是没见到,反倒见了不少丧良心的乌龟王八。
  第629章 祝除夕
  其中一个姓詹的客户,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租的房子在鹿海市外城区,半夜经常听到鬼怪呓语,但总是听不太清。
  时间久了,小伙子被折磨得有点崩溃,到处求神拜佛,希望身边的小鬼散得干干净净。
  元酒没去之前,推测小伙子可能是真的运气背了几只没什么害人心思的小鬼。
  但等到他住宅后,她就发现了事情不太对劲。
  这位年富力壮的小哥不是撞鬼了,而是有人在他家地下挖了个地下室,他自己还不知道。
  地下室里是被诱拐的年轻人,全都被铁链锁着,一到晚上就会有特殊的客人造访……
  她把那姓詹的小哥家,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地下室的入口。
  最后他们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到隔壁两户家。
  打听过后,才发现西边那户有人租,但一直没人住。
  特管局的人和警察来了之后,拿到了特事特办的批准,申请下来了的搜查令,然后去检查了西边那个院子,在后院的灶台下,找到了个地道。
  地道比较窄,只能一人通行。
  但地下空间却大得很,足足被挖出了四室两厅。
  得亏那一带全是老式的平房,换成小楼房,八成要塌陷。
  地下室救出了七个姑娘,年龄在十七岁到三十六岁之间。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年轻的男孩子……
  这九个人中,被囚禁时间最长的,是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被囚禁了三年零两个月。
  最短的也被囚禁了六个月。
  警察接手这个案子后,元酒回头又和那姓詹的小伙子打听了一下,才了解到更多情况。
  这小伙子刚搬来半年,之前遭遇了电诈,被骗得身无分文,还遭到原来公司的辞退,靠着朋友接济和做代驾,终于攒到了房租和饭钱,但工资不高,无奈之下只能租住比较偏僻的外城区。
  大晚上总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他也想换房子。
  但房东不肯退押金……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住下去,还以为是自己八字硬。
  在他之前的住户,其实也经常在晚上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以为这房子是个凶房。
  只是他们不敢拼自己命硬,还是这房子凶,都没要押金就退租了。
  几任租客都不要押金,非要闹着退房,让房东白得了不少好处,房东对此事就乐见其成。
  哪曾想碰到个穷得只能拼命硬的角儿!
  租借詹小哥西边房子的租客很快就被警察抓到,还顺着他查出了不少经常出入地下室的嫖客,以及一个非法视频网站,两个线上赌博平台,以及一个非法药物售卖渠道……
  案子结束后,元酒打听过那九个受害者的状况,都不太好。
  主谋虽然被判了有期,但受害者却永远都不会饶恕将她们拉入地狱的罪人。
  其中有三个人都染上了无法治愈的传染病。
  这三人之中,两个重度抑郁,一个中度抑郁。
  其中那个重度抑郁的女孩子在获救后,被冷漠的亲人抛弃,被势利的男朋友背弃。
  绝望之下,趁着看护不在,跳楼了。
  元酒在太平间看到她尸体的时候,安安静静地站了许久,在太平间的角落里抓住了那只脆弱的魂魄,封住了她那段绝望的记忆,将其交给了地府来的鬼差,并分出了自己的一份功德,让鬼差与地府那边沟通,安排她尽早投胎。
  元酒刚从太平间走出来,就看到了走廊里倚墙等待的雍长殊。
  雍长殊朝她晃了下手:“回去吗?”
  元酒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从医院出来后,雍长殊往她手里塞了一杯温热的奶茶。
  “不用想那么多,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
  元酒看着草坪旁的椅子,直接在长椅上坐下,仰头眯着眼睛,声音轻缓地回答道:“我不是难过。”
  “我只是在思考善和恶,生和死,这两个严肃的问题。”
  雍长殊在她身边坐下,靠在椅背上,平静地望着对面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思考了那么久,有结果吗?”
  元酒摇了摇头:“没想明白。”
  “人性善恶这个问题,思考起来可比生死复杂太多了。”
  “生和死的界线清清楚楚,但善和恶的边界却很微妙。”
  雍长殊笑了笑,左手盖在她头顶,轻轻揉着她细软的头发:“以后会想明白的。”
  元酒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划分不了善和恶的分界线。”
  “好在我也不需要研究人性本善还是本恶这种亘古难题。”
  雍长殊侧目看着她娇俏的侧颜,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因为他和她一样,活得越久,和人类接触得越多,就越能感受到人性的复杂多变。
  他们能做的,唯有坚守本心而已。
  ……
  元酒接了好几个出外勤的求助,中间也没有回道观,一路有雍长殊随行,直到大半个月后才慢悠悠地浪回了北海市。
  两人回到归元观时,道观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只有南巢抱着个大扫帚在扫叶子。
  元酒看到南巢,瞬间眼睛亮起来,快步走进院子里,笑着道:“南南你啥时候回来的?”
  南巢听到声音,回头看见元酒,愣了好几秒,才幽怨道:“师父你还记得我啊?”
  上次她从巨斗市回来,他还在学校,她愣是连个电话都不给他打。
  南巢怀疑他的好师父已经彻底不记得还有个徒弟了。
  元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礼盒:“礼物。”
  这次出差,顺便旅游了一圈。
  她是个雨露均沾的人,给观里所有人都带了伴手礼。
  南巢将扫帚靠墙放好,双手接过礼盒,恭顺地说道:“师祖他们出门了,前天走的。”
  元酒一脸茫然:“去哪儿了?”
  南巢叹气道:“去西北旅游了,西北已经下雪,他们前两天在手机上刷小视频,看到了旅游推荐,然后和我们说了一声,当天晚上就出发了。”
  “坐飞机?”元酒问。
  南巢思考了一会儿,迟疑道:“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们带着陵祈,陵祈身份证还没办下来呢。”
  元酒坐在树下的石坛上,双腿盘着,单手托腮作沉思状:“不是,陵祈不好好在后山水潭那边待着,跟他们一起跑啥啊?”
  “还有特管局那边办事效率是不是太差了点,这都多久了,身份证还没办下来?”
  南巢见元酒一个问题接着一个,看着好像并不需要他回答的样子,所以他老老实实地闭上嘴,无辜地眨了眨眼。
  元酒扭头看他时,就发现他这个模样,顿时无语道:“算了,没指望你回答。你玩儿去吧。”
  南巢没动,顿了几秒,小心翼翼道:“师父,我们下周学校运动会,你去吗?”
  元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邀请自己,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尖:“你在邀请我?”
  南巢小鸡啄米似的飞快点头。
  元酒道:“别人的家长会去吗?”
  南巢:“很多同学都是外地的,家长并不方便去学校。”
  “但运动会那两天,学校允许社会人士登记入内,我们也可以带家长进,只要提前报备就行。”
  元酒朝着道观大门口看去,雍长殊抱着一盆奇花,刚好抬脚跨过门槛。
  “你觉得呢?要不要去南南的学校玩?”
  雍长殊抱着偌大的花盆怔忪了好几秒,认真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我好像有收到他们学校的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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