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这两个弟弟各有书童,因为许念松的缘故,大哥买的书童改名叫阿杨,杨树的意思,苏三郎的书童,就是教他的师傅捡到的孩子,到苏家给苏三郎做小厮后,改名叫阿榆,榆树的意思,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沉默寡言被他师傅称为榆木,幸好人虽寡言,但不是真的榆木脑袋,要不然……哈哈,可就不妙了。
到了餐厅,家人都在,就等苏若锦了,她笑道,“别等我,你们先吃啊!”
程迎珍道,“大家都是刚到。”说罢,转头,“阿松娘,开饭吧。”
“好。”
书同是苏家对外管事,她妻子鲁大妮自从有了孩子后也不回鲁家经营烧烤摊了,就在苏家操持家务,相当于苏家内院管事嬷嬷。
这不,又怀孕了,也只能在家里,没办法出去做生意之类的事。
苏若锦发现他爹今天兴致不高,程迎珍给他摆好碗筷后,他顺手给妻子也把筷子摆好,但是没摆碗,这是脑子在考虑别的事,本能下意识惯常动作变得不连惯。
“爹,公务不顺?”
苏言礼被女儿叫的醒过神,“没有。”
女儿的话提醒了程迎珍,她靠的最近,瞄了眼脸色倦怠的夫君,温柔细语:“先吃饭。”
“嗯。”苏言礼抬头,“没什么,阿锦,别乱猜。”说罢,整理心情,恢复常态,与家人一起吃饭。
苏安之去年回平江府祖籍考完秀才后就进了国子监,现在每天回来吃晚,一家人终于齐齐整整。
他望了眼明显不相信的妹妹,示意她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还是妹妹一贯的口头禅。
苏若锦便按下心思,安安心心吃饭。
苏三郎练武,又是长身体之时,一桌人,就他吃的最香狼吞虎咽,程迎珍连夫君也不照顾,连忙拿巾子给他擦额头的汗,“慢点,没人跟你抢。”
苏三郎嘴包着饭,边吃边说,“娘,我知道,就是饿。”
“你这孩子。”程迎珍摇摇头,心想,要是六、七年前,像这样吃,估计家都能被这小子吃穷。
吃过晚饭,苏家人移到暖阁消食,鲁大妮让丫头们收拾桌子,重新开一桌仆人们吃。
李秀竹发现,吉妈妈永远都在夫人的暖阁里吃饭,从不出来,天天为主家做衣裳,好像有做不完的衣裳,真奇怪。
暖阁窗开着,晚风吹进来,带来丝丝凉意,让人舒爽了不少。
苏言礼躺在摇椅里,闭着眼说道,“今年的天这么热,估计有不少地方会干旱,阿锦,多备些粮食。”
是啊,往年七月份才热的难受,今年六月就热的不行,苏若锦已经意识到了。
“爹,你听到什么了吗?”
“我听出巡的官员回来说,北边,从五月底开始到现在,一滴雨都没下过。”
去年是南方涝灾,没想到轮到北方旱灾了,大胤朝这几年还真不太平。
苏若锦这三年,铺子赚的钱除了买了两个院子,铺子什么的一个都没买,但她买了二三十亩地,种了不少铺子内需要的粮食、豆类等作经济作物。
一方面是为减低铺子运营成本,另一方也是为天灾准备的。
如果北边真的大旱,到时粮食肯定会涨价,生意就难做了。
苏若锦觉得他爹不是愁这个,坐到他身边,帮他捏胳膊,“爹,这个力度怎么样?”
苏言礼睁开眼,“我不累。”
“那是心累?”
苏言礼:……
苏若锦笑眯眯道,“那我猜猜爹为何心累?”
第191章 平调 摆平
苏家有女初长成,苏言礼展颜温和一笑,“看看我家的小棉祅猜的对不对。”
苏若锦会心一笑,指向腻在娘亲身边的小妹,天黑,小孩子闹觉,苏小妹在娘怀里拱啊拱,要睡觉,程迎珍正哄着,伸手摘掉女儿头上新买的珠花。
“看到了吗?爹,今天出去新买的珠花。”
苏言礼笑容依旧,耐心的听女儿说,她想说的绝对不是小女儿们喜欢的珠花。
“在买这对珠花时遇到了武侯府家的嫡女——罗芳菲……”
果然,苏言礼眼眸蓦的一紧。
注意到爹神情变化,苏若锦叹口气,“如果是一般小娘子,遇到对方故意挑衅,会生气难过,甚至可能会斗气买高价珠宝……”
“但我家阿锦没有,还从武侯家小娘子嚣张跋扈的态度背后看到了天家儿子们的斗争情况,是吧?”
苏若锦点头,“一个外戚家的小娘子身边围了四五家拍马屁的,可想而知齐王现在的风头。”
魏王有实权,他的权力在上层,目前没人撼动,燕王其实根本无意争斗,但他既是皇子,已不是他想不斗就不斗的了,齐王利用二人之间的矛盾,一边走宗族路子,又拉拢七品至五品之间的官员,这段时间攀附者众多,一时风头直逼魏王。
苏言礼叹气,他还是想在国子监里做个教书育人的夫子,根本不适合太常寺里的勾心斗角,真是心累,捏捏眉角。
“今天少卿大人找我,要把我调至太乐署,成为太乐令,掌管礼乐、教坊等事宜。”
苏若锦一惊,他以为爹在衙门内受人排挤,没想到调部门,还是他最不喜欢的教司坊,要知道,程保泰曾是教司坊乐正,而且三年前,程家嫡长女亲自为弟弟奔走,被苏言礼父女俩给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现在居然让他直接成为太乐令,怎么想怎么违和。
“那爹答应了吗?”
“我当然不想答应。”苏言礼发愁,“可看少卿大人的语气,是非要把我调到太乐署不可。”
苏若锦皱眉,怪不得他爹愁,这种差事遇到国事礼乐,那就是大胤朝的体面、容不得半点马虎,要是出一点差错,说进牢监就要进牢监的;可是私下里,这些声乐就是为权贵服务的,要左右逢源,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权贵,成为阶下囚。
总之,没有长袖善舞的本事,这个差事根本没法胜任。
“要不爹去找范大人,请他出面……”
范大人这三年仍旧是吏部左侍郎,一动未动,几位皇子斗得厉害,他低调的很,什么事能避则避,太常寺内不涉及官职升降的平调,作为太常寺长官,可以不通过吏部,进行调动。”
苏言礼摇头,“他们进行平调,就是避开吏部,不让范大人插手。”
那可怎么办?
不知为何,父女俩同时想到了赵澜。
苏言礼想让学生帮忙,到是情有可原,教了几年,作为师生关系,怎么说都有情分,可苏若锦这个平时避着人家小郡王的小娘子,用时才想到人家,也太不地道了。
苏若锦还真不好意在爹面前说起,即使这人是亲爹,她也不好意思。
“要不,爹你就以不懂太乐署衙之事为由不接手。”
与女儿说说,苏言礼不那么愁了,不管怎么说,少卿大人现在还没一口定死,就有转圜的余地,他确实不适合太乐署令之职,如果少卿大人非要他上任怎么办?
回到房中,苏若锦一直不放心他爹,知道他爹今夜肯定无眠了。
自从调入太常寺,虽然升官又还管文化教育这块,但苏家人并没有太高兴,总觉得这官升得不踏实,所以这三年以来,苏言礼紧张勤奋、小心谨慎,既不出头也不马虎了事,尽心尽力的把本职之事做好。
可是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让一个不善周旋之人担任长袖善舞之事,本身就是为难人。
为什么要为难苏言礼,其实苏若锦心里亮的很,就是齐王嫌她爹没有投名状,没站队,给他穿小鞋。
坐到书桌前,对着油灯,苏若锦拿出了吃饭前写给赵澜的信,要重新写吗?
她看着跳跃的油灯,愣了很久。
春晓与秋月二人相视一眼,一个默默的去磨墨,一个上前剪了灯芯。
油灯猛然间亮堂了很多,惊醒了苏若锦,说道:“秋月姐姐,不要磨了。”
“不要加点内容吗?”
“都写好了,没什么可加了。”
春晓与秋月惊讶的相视一眼,暖阁里,苏大人的话并没有避着人,她们进去伺候二娘子时听到了。
“二娘子不要小郡王帮忙吗?”
“找他帮了呀?”苏若锦笑笑:“帮我捎干草回来。”
“那大人……”
苏若锦沉默片刻,忽然释然一般,“我爹不过是个小京官,他们知道他有几斤几两,要是我写了,可能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秋月抿嘴,“可如果不写,大人调去太乐署怎么办?”
说实话,苏若锦也不知道,但她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深吸一口气,“天色不早了,我们睡吧。”
小女儿早就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了,苏言礼搂着妻子,神情温和,“最近这段时间,我差事上有些不顺,你不要担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程迎珍伸手攀搂着夫君脖子,“要是干的不顺,咱们就辞官去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