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3】
  【解四谜:未完成】
  【查清宿怨:未完成】
  【还原死况:未完成】
  【重生时间:未存盘·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
  第233章
  “呵!臭小子!大病初愈也不是你在老子面前打瞌睡的原因!”
  警棍击打墙面毫无规律的咚咚声紧跟在一声嗔怪之后。
  戚檐恍如久坐后猝然站起那般,头晕目眩,眼前一霎黢黑,忽又闪出一片雪白。
  他口干舌燥,差些像狗散热一般伸出自己的舌头。
  热,太热了。
  过去盛夏酷暑体育课后,也常是一身燥。依附在皮肤表面的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凉风往身上刮,便会带起细密的小疙瘩。
  他当初总想着是否会因此生病,误了事。可如今,他心底最清晰且荒谬的念头却是——他和文侪真的能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么?
  都说病在身上能治不能治,给医生瞧了大约能有个数,可病扎在心底,便不是能轻易判断的了。
  他们会反覆梦见这些阴梦里的怪事么?
  当下是无所谓,可这无穷无尽的死亡循环来日当真不会叫他们痛不欲生么?
  血腥也好,痛楚也罢,有些东西就是亲身经历才记得深刻。
  文侪日后再看向他,是真正在看他,还是透过回忆咀嚼他阴梦里的凄惨死状呢?
  文侪对他的爱,究竟是爱,还是同情亦或可怜呢?
  狱警头儿的棍棒将要打到戚檐脑袋上的前一秒,他躲了去,赔笑说:“哥,真对不住,我这精神确实是不大好……您大人有大量,日后小弟定好好帮大哥跑腿。”
  “啧……别整得像是地痞流氓似的!”头儿将两道又粗又黑的眉毛往上略挑,凑到戚檐跟前,说,“你说要帮哥办事的吧?”
  戚檐一笑,又故作忧愁地叹出一口长气:“哥,大夫说我伤到了脑袋,特意嘱咐要我近日千万不能寻刺激,这一不当心又刺激到脑子,那小弟这辈子可真就玩完了。”
  他信口胡诌,却是面不红心不跳。
  “呃……”头儿咂巴着“饲养员”三个字,绕到了另一个狱警跟前。
  戚檐见他走远,便开始复盘上局的失败。
  那荀北不知抽了什么风,当初不还说认识了二十年么,谁想得到竟会冷不丁将他往深水池里推……
  落入水中的那刹,他确确实实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至于是所谓的“溺死鬼”还是什么,都不好说。
  总之,他不是溺死的,而是给水池里的东西咬死的,故而死况也没能还原,日后想要还原溺毙的死况,八成也不能往【深水池】那儿考虑了。
  可戚檐实在想不通,荀北是出于什么原因暴走呢?
  或许在这一世界里,那疯子仅仅是为了给他养的怪东西喂食,可在其余世界里荀北的故事线一直都很模糊。
  在第一世界的常生大楼中,荀北作为重点npc之一却严重脱离“长生”相关剧情线。
  据荀北所说,他和王虔已有多年交情,既然如此,荀北又为何在王虔的故事里却好似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呢?
  此外,荀北身上还有诸多疑点,譬如当初麻将馆里拴着荀北的颈子的线是什么,又譬如为何打麻将时,他和文侪都看不见小白。
  戚檐当初不在那地,自然不知若是当初在场的人是他,又能否看见小白。
  不过那些都是前话了,眼下最为重要的是——荀北为何杀他。
  荀北对他俩态度一直不错,阴梦内按理说不该出现无缘无故的谋杀,因此他很难不将在特殊病房的听闻套到荀北身上去——【亲缘相杀症】。
  荀北有可能是他的亲戚么?
  这当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断,先前在第三世界,王虔明显有两个弟弟,老三正是韩大夫,而那脸被毁了的老二却至今不知身处何方,又生得什么模样。
  老二或许就是荀北,这般,与弟弟同吃同住二十年也不是怪事。更何况,荀北脸上不也带疤么?
  荀北是老二的可能性极大,但不可否认,王虔本人对于老二的厌恶程度是极高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动了放火烧死全家的心思,可荀北与王虔的关系似乎不错。
  这显然相互矛盾。
  戚檐想着,忽而记起文侪之前提过一嘴,说那荀北在谈及自个儿与王虔的关系时,说了句“世上哪有东西一成不变”。
  所以,他俩后来当真闹掰了?
  “戚狱警!”
  头儿大喝一声,这回警棍是真敲到了戚檐身上,敲得他大腿麻溜溜的胀痛。
  “既然你不想去查案子,便去给船长打下手!听是近来死了好些小子,他那儿缺人,总急三火四的,给长官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哦……我该去哪里找船长呢?”戚檐讪笑。
  “蠢货!当然是【操纵室】!”头儿挥舞警棍,恼得满头大汗。
  ***
  巧得很,船长也是个熟人——当初负一层修理店的蒋工。
  蒋工的打扮较先前邋遢了不少,头上那一顶水手帽是深蓝洗旧后的淡色。他嘴里叼着根菸,偶尔吐雾,从口中拿两指夹出来,露出的卷菸纸尾端已被咬瘪了。
  他含糊地问戚檐:“干嘛辞了那活儿?你也怕‘溺死鬼’吃人?”
  戚檐摊手:“觉着无趣。”
  蒋工深吸了一口烟,又呼出一团白,说:“我呸!还找啥补,你这天生的胆小鬼!”
  言罢一脚踹开了【操纵室】那扇摇摇晃晃的铁门。
  戚檐平静地端量着他,心说这蒋工先前待人有这般的尖刻么。
  操纵室走的是小而满的风格,几乎没有落脚地,床也自然是没有的。蒋工平日都坐在一张褪色的帆布椅上掌舵,那椅子放倒便成了他的床。
  【操纵室】位于这巨型潜水艇的中心,故而为了瞧清前方景况,必须借助显示屏。
  显示屏位于舵盘正前方,共四块,分别映射东西南北,画质说不上清晰,时不时还会冒出雪花片,再加上有蒋工在屋里头吞云吐雾,若真要在这般环境干活,真可谓是有大福了。
  怪不得那狱警头儿说他这里近来死了不少人呢!
  这地儿逼仄不说,还充斥着二手菸,那蒋工怕不是想叫大家夥同他比命长……
  “蒋哥,头儿让我来这帮忙,就是不知我能帮上您啥忙?”戚檐的视线在屋子里头飘,窄屋里的瓶瓶罐罐一只手数不过来,他感到诧异,便直白问,“哥有收集瓶子的爱好吗?”
  “让你给我打杂!——谁有收集那玩意儿的癖好?照我看,你脑子是真坏了!”须臾他又摇头,叹出一声意思相近的话,“哎呦,你竟问得出这般问题,脑子真真是坏得可以!我看你还是随便拿几瓶,倒几粒吃了治治脑子吧!”
  蒋工这话说得有意思。
  “随便拿几瓶”说明这些药物的功效一样,估摸着皆是泛指,而非具体药物。“治治脑子”说明这些药物十有八九是精神类药物。
  那么,在蒋工屋里发现大量的精神类药物,是在说他病了吗?
  戚檐于是问:“蒋哥,你病了?”
  “你他妈说谁病了?!”蒋工眉毛倒竖,眼睛瞪如铜铃,一副恼羞成怒模样。
  他像是真被那话给气着了,菸头给他随意挑了块墙皮拧灭。瞧他那使劲模样,就好似那墙是戚檐的皮。
  “哥你消消气儿,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戚檐说着,目光停在一个方相框上,于是指向里头一女人和一孩子,问,“唉蒋哥,这照片里的是谁呢?”
  “我妈和我!”蒋工说,“少管别人家闲事!”
  “诶!”戚檐仍是笑容满面。
  蒋工倒不去挑他笑脸的刺儿,只在座机上摁下一行数字,旋即把话筒搁去了耳边:“……喂,尤老爹小卖铺吗?对、对!我是蒋工,开船那个。诶……还是照常给我拿十瓶药……呃这回我不亲自去拿了……对,我找了个帮手,叫戚檐,一大高个儿狱警,胆子忒小!你给他就行……钱、钱就先欠着,过不久艇里发钱,我直接还上……问我艇里咋会发钱……哎呦,你管我——!”
  他砰地将话筒扣上,看向戚檐:“去尤老爹那小卖铺给我拿药去!胆小鬼!”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戚檐没辙,耸耸肩问了路便出门去。
  路走得还算顺,只是到尤老爹的铺子前,那中年男人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瞧。
  人家爱苦着脸便苦着,戚檐当然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老爹,蒋工的药,十瓶。”
  尤老爹一声不吭地转身去货架上取东西,那戚檐闲不住,盘着他柜台上的一绿玻璃珠,开口问说:“老爹,你说蒋工他这是生了啥病呢,药咋都是十罐子十罐子买的?这一天得吃多少粒才能吃完呐?”
  “你但凡对那小子多上点心都不会来问我这番话!”尤老爹回头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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