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钱氏将手上的水擦到衣袖上:“咋了,娘?”
  魏二年也走了过来。
  魏老婆子看一眼魏琳琅:“盯着点,别让老三家的进来。”
  魏琳琅应了声哎。
  门一关,魏老太太就急道:“二年,你前个儿打蛇回来被老刘婆子撞见了?”
  魏二年摇头:“没注意。”
  “可毁了,可毁了。”
  魏老婆子胆战心惊道:“那,那刘老婆子说前个儿了遇到你捉蛇!”
  “娘不用怕,她又没看清二年兜里打着啥,就算二年打了蛇,那又咋了,谁也没看见二年打的蛇啥样是不是?”钱氏害了声,一点也不在乎此事。
  魏老婆子这是做了亏心事,生怕鬼敲门,她抚抚心门:“哎呦,这事本来做的天衣无缝,怎地那蛇就被那畜生给咬死了,毁了好好的一条大毒虫,这要是卖了可能卖不少银钱呢吧?”
  自打魏承的房子盖建起来,老魏家这些人的心思都活了。
  一开始听说魏承要盖大房子的事情,魏老婆子那是根本不信的,那小子养这个小拖油瓶,一穷二白的盖什么房子?
  等那房子盖好,魏老婆子趁着魏承不在家偷偷看了几次,越看越来气也越看越稀罕。
  她都在心里计划好了,总共两间大房,她二儿子二儿媳一间,剩下的一间留着给魏志住,志儿以后成婚都不用再盖新房了。
  再说家中住着个老三的寡媳妇,魏二年又是个大伯哥儿,长此以往总是会叫人说出闲话来。
  魏老婆子一和钱氏说,钱氏就满口答应了,本来没想将这事告诉用功读书的魏志,不成想却被魏志偷偷听到了。
  这孩子宫中浩羔楞陶陶便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往魏承家院子扔毒蛇!
  一条花毒蛇约摸有两三两银子,但若是占了魏承的房子那可不止一个三两!
  饶是吝啬抠门的魏老婆子都允了。
  原本这蛇是想趁着夜色再扔,可午后村中竟然传出来魏承受了县令的爱护的事。
  魏志气的发狂,在家里大喊大叫骂魏承除了会攀附旁人还会些什么?
  在老魏家一家人眼里,从来只觉得魏承无才无能,有能耐的只是魏志。
  这整个茂溪村谁不知道魏承不过是养了个崽子才让他转了点运,如果没那个崽子那魏承如今不知道要过的有多惨!且说那崽子若是一开始就被他们养了,这好运气没准是他们的?
  没想到气昏头的魏志竟然背着他们,就将那毒蛇和几条小蛇一道扔在了魏承家的小院里。
  她乖孙志儿也是机灵,走了一条偏僻的山路,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将蛇倒了进去,那装蛇的袋子也被闻声而来的魏二年处理了去。
  万万没想到竟然被魏承逃过一劫。
  魏二年憨厚面容上露着一丝狠气:“这回不成还有下回,没人运气能一直这样好。”
  魏老婆子连连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又唉声叹气道:“看着那黄墙小屋,那大院子,我是真眼热啊!”
  钱氏稍稍皱了皱眉:“再过两月再说,现在再做怕是会叫人起疑。”
  “那魏承不是个好相与的。”
  魏二年单脚撑地,倒掉鞋里的尘土:“这事不能拖,早做早省心。”
  一家人又在屋头谋划了会儿才各自回了各自屋头。
  夜间吹了灯,魏志躺在火炕上迟迟未眠,他越想魏志今日说的话他越心悸,不行,他要去读书,他要比魏承更用功才成。
  魏志摸黑儿下了地去踩自个儿的鞋,在地上寻摸一会儿却没找见,再一探脚去寻忽然踩到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
  魏志心里一惊,嗷一嗓子喊开了:“娘,爹,我屋子里有蛇!”
  .
  一夜过后,罐罐将小母鸡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
  昨儿睡前哥哥和他说,他有更好的法子对付坏东西,那罐罐也就不再难过,早上啃了两个大白馍喝了一碗葱香鸡蛋羹。
  今儿早雾气很大,兄弟俩赶着驴车往前走了走,就听到有吆喝声:“承小子,承小子,等等……”
  魏承收紧缰绳,停了车,就见着村中的刘婆子和她儿媳芸娘。
  “雾气大,可算是等到你了。”
  刘婆子二话不说将两筐菜往魏承板车上搬,又看一眼儿媳芸娘,没什么好语气:“愣着干什么,搬菜上车啊。”
  芸娘小声应了声哎,瘦小的胳膊抱着个沉甸甸的大筐,搬了几下都没搬动,魏承看不过眼,下车帮她把东西搬了上去。
  芸娘轻轻一笑:“谢谢承小子。”
  魏承摇了摇头没说旁的。
  自打有了驴车,魏承和罐罐早起去私塾,时不时会带着起早去镇上卖菜的村人一程。
  这个刘老婆子为了省那两文车钱,在新家门口等了他们好几次了。
  魏承看一眼身后的罐罐,道:“坐稳了,驴车要走了。”
  “好的,哥哥。”罐罐贴着魏承后背乖乖道。
  行至半路,那刘老婆子一个劲儿打听昨天发生的事情,魏承不愿意多说,只听那刘婆子压低声音道:“承小子,我知道你想报官,我这儿有老魏家往你家投蛇的证据,我能给你当证人证言……”
  魏承赶车的手不停,淡淡嗯了声道:“您知道些什么?”
  刘婆子笑了两声,起了架子一样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哎呀,你也知道我孤儿寡母得罪不起那老魏家那些狠角儿,告诉你也成,不过我这心里总觉得没底,总害怕得罪人被人报复了去……”
  魏承又勒紧缰绳将驴车停了下来:“您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
  “和你们这等读书的小子说话就是敞亮。”
  刘婆子伸出手掌:“你给我五两银子,我就给你做证人证言去。”
  又哎呦一声:“你这和李家人交好,又受了县太爷的照顾,你可别骗婶子你家里没有五两银子?”
  魏承笑了下,从驴车跳下来,将车上的几筐菜全都搬了下来,瘦小的芸娘立马跳下了车,刘婆子还在车上赖着不走,急道:“承小子,你这是做什么?”
  “往日里一次又一次让你搭车,只因着虽不熟悉但都是同村人,有着顺手也就帮一把的心思。”
  魏承冷冷道:“我待人如此,想来旁人待我不是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证人证言便狮子大开口要上五两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魏承为了报仇做起了买卖证据的行当,以后莫要再搭我家驴车!”
  说着一挥鞭子,驴车也就跑远了,只听到刘婆子气急败坏的骂声。
  魏承摇摇头,对罐罐道:“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咱们茂溪村不算贫困,作何有了这些个歹毒贪婪之人。”
  “罐罐也不知道。”
  罐罐掰手指,歪头道:“也有好多好人,里正伯伯,三郎哥……”
  几个交好的人名被罐罐挨个数了个遍,魏承点头道:“说起来今儿还要在镇上买些好玩意,给昨天帮忙捉蛇的汉子送去。”
  兄弟二人先到了震金镖局,一群小汉子早都开始操练上了。
  “罐罐,来啦!”
  “十师弟来啦!”
  罐罐在镖局没待几日便和那些小汉子混熟了,就连那日与罐罐互打的小汉子也想来找罐罐,可罐罐只抬着下巴看他,却不搭理他。
  真是个记仇小罐罐。
  “师父!”
  罐罐看着佟镖头,乖乖道:“罐罐今儿还要扎小马吗?”
  “自然是要继续站的。”
  佟镖头摸摸小娃脑瓜,又笑道:“不过今儿要站树桩,去吧,那棵最后新起的树桩是你的。”
  庭院一侧的泥地里埋着二十多个树桩。
  “好噢。”
  罐罐今儿却没撒娇躲懒,熟练的找到自己的小木桩,站在上面扎起了马步,肉肉的小脸蛋垂着,一双大眼睛明亮又坚定。
  佟镖头看得惊奇,找到一旁的魏承道:“罐罐这忽然不躲懒我倒是有几分不习惯了,这娃娃是怎么了?”
  魏承想了想将家里的事情和佟镖头说过,佟镖头气的一捶拳:“岂有此理,老子这就带上几个弟兄去将那蛇蝎心肠的村人打一顿!”
  “皮肉之苦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魏承淡笑道:“不知道镖头可有门路认识赌坊之人?”
  佟镖头猜出魏承要做什么,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才九岁竟然能想到这种招数?”
  “以前也是不知的,只记得我母亲改嫁之人就犯了赌字,死时还背负着骂名,可谓是死不瞑目。”
  魏承却平静道:“我继奶奶,二婶二叔就连小姑都对其抱有希望,苦心培养他多年,总觉得此人能成大器。”
  又冷笑道:“此人心狠手辣,无才无德,不过是废器一匹而已。”
  好一招心战为上。
  佟镖头想了想道:“做我这行的,自然是认识些个混迹赌场不老实的,你若是真想认识我可帮你搭线,至于后面的事可就要你自个儿谋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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