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陈菁纠结了几分钟,不大有信心地答应了他们。
穿过一条长廊,他们来到关着尸体的那个办公室。
陈菁想用麻醉枪,许襄安却劝她:“醒着的才好观察,晕了多没意思。”
“朋友,相信我。”omega揉着指节说。
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里边的三个“人”如同野狼闻见猎物的气息,“食欲”被点燃,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地朝着四人奔来。
许襄安一拳砸向其中一人的下颌,拳风霸道而精准,只听“咔嚓” 一声脆响,对方的脑袋便猛地向后仰去,灰白的下巴瞬间脱臼,嘴巴无力地张着,发出一声声含糊不清的痛呼。
陈菁和谢霄也迅速撂倒了另外两人,压着他们的手,不约而同地朝着后方的安尤娜道:“绳子!”
“等着!”安尤娜连忙帮他们把人给捆上。
三具尸体被五花大绑后。
许襄安站定,看着他们,拳头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发现……在这些人耳后死白的皮肤上,竟然长出了一种类似于“鱼鳃”的东西,手脚上,也爬满了斑斑点点的鳞片,看着就让人生理不适。
当初孟明昭那几个人的身上可没有那么…那么恶心的……
“他们是吸多了才变成这样的吗?”许襄安偏过脸不愿再看。
谢霄抽出一张湿巾替他擦手,安抚地揉了揉他的指节。
安尤娜说:“不是。”
她克制着自己想逃的冲动,从角落里拿过一根长棍,挑起这其中一具在地上无序扭动着的尸体的衣服。
在这具尸体的胸口,一片熟悉的红色纹身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他叫约翰·史密斯,是我的同事。”
红鹰灾难安全对策本部-危机应对中心,史密斯中校。
第34章
安尤娜有些难过地说:“两天前, 史密斯中校偶然发现有几个未成年在维斯塔酒店交易毒品。”
“他脾气有些急,打电话跟组织报告了后,就一个人带枪冲进了那些人的房间。”
许襄安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来呢?”
“后来不长, 毒贩在他赶来之前就跑了。”安尤娜低下头,抹了把眼泪:“他冲进房间,没追着毒贩, 就想先帮那两个吸毒的小孩清醒过来。”
“但那两个人吸嗨了,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跟他打了起来。”
“史密斯被那两个疯崽子活生生咬穿了肩膀,临死前, 强撑着用枪崩死了他们。”
史密斯中校身上的执法记录仪拍下了一切,安尤娜是红着眼看完的。
“然后……昨天晚上, 他们就毫无征兆地尸变了, 又咬了小吴和方美。”
许襄安听着她的话,心中莫名有一股郁气。虽然他和这位中校素不相识, 但他还是为他感到可惜、生气、不忿。
两个社会的败类,带走了社会的英雄。
但究其根本, 烂透了的其实是这个国家的某些高层。
许襄安低着头,长叹了一声:“你们有那些毒贩的线索吗?”
安尤娜转了转手上的枪,笑道:“如果有, 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酒店的监控被黑了,那些人在来之前做足了准备,只有史密斯和当天值班的前台见过他们。”
“但那个前台下班之后就失踪了, 直到现在, 我怀疑她已经遇害了。”
“毒贩是这个世界上最滑溜的一种生物,他们渗透在帝国的每一个社区,每一个阶层都有他们的影子, 我不奢望自己能抓到他们。”
“我想杀了他们。”
许襄安能感受到安尤娜的感情很强烈,在她身上,理想和浪漫主义的色彩鲜明。
而这种人往往是一摊死水中最先觉醒的那一类。
“我和他们交过手。”他抬眸,看着她的眼睛:“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吗?”
安尤娜说:“想。”
许襄安再三确认:“即使以后有可能会为这个秘密付出生命,也想知道吗?”
对方还是坚定自己的答案:“想。”
许襄安笑了声:“好。”
“四个月前,我在柏塔尼亚州的一场校园袭击案中发现了‘塞壬之吻’的存在。”
“沿着线索,我和我的朋友找到了这种毒品的一个生产工厂,在那里,我被复兴党的党魁抓住了。”
陈菁皱眉:“查尔斯·菲舍尔?”
“是的哦。”许襄安知道这难以置信。
“他是一切的源头。”
安尤娜:“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omega看向谢霄,“我趁菲舍尔没注意的时候,给他发了求救信号。”
“嗯。”谢霄站在窗边,半边脸被阳光照着,像是渡了层光。
他平时话有些少,不像季羡明和萧情那样,无时无刻地都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但在危险时刻,他又是最好的避风港。
陈菁还是不懂:“可菲舍尔为什么要那么做?”
谢霄淡声说:“因为竞选资金。”
“元首大选中,菲舍尔和卡罗伦各自背靠旧贵族和新兴科技巨头,两相对比,自然是科技巨头们更胜一筹,更别说许家在这中间又掺和了一脚。”
“菲舍尔想要赢过卡罗伦背后这个庞大的资本联合体,在终选阶段反超卡罗伦,就只能依靠黑市和‘塞壬之吻’。”
“史密斯中校的死,只不过是菲舍尔灰色收入中的一环蝴蝶效应,时代旧影一次血腥的奋起反抗。”
许襄安难得听他说那么多话,夸了一句:“聪明。”
安尤娜沉默而复杂地听完了这两个年轻人的故事。
许襄安:“在这两桩案件中,都有红鹰中枢的影子。安议员,我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安尤娜笑了:“因为,《保护者宣言》。”
她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我志愿加入红鹰中枢,在我有限的生命中,无限地为人类安全事业而奋斗。”
“行走黑夜,向死而生。”
后面的她不想说了。
说得越多,心脏钝痛的感觉就越清晰。
一片沉默中,陈菁提议所有人先去吃个午餐。
警局食堂的食物让人高兴不起来,陈菁带他们去了临街的一家中餐馆。
这家饭店在贝当街十分有名,临近元旦,装潢全都换成了喜庆的红色,红灯笼、靓年画,温馨极了。
一进门,这家店的女老板还亲呢地跟安尤娜来了个贴面礼,牵着她的手讲了好一会儿小话。
陈菁没掺和,选了一张靠里的圆桌。
桌上摆着一壶热茶和一套精致的瓷制餐具。
许襄安落座之后,拿起茶壶熟练地将热水倒入自己的碗中,再将杯子倒扣在碗心,轻轻晃动碗身,让热水均匀地覆盖餐具表面,最后是筷子。
他的动作细致而温柔,冲净了自己的,又去帮谢霄折腾。
陈菁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忽然说:“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很奇怪。”职业使然,她对所有人的关系都很敏感。
许襄安抬眼,问她:“哪里奇怪?”
陈菁回答:“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他的家长。”
“但直觉又告诉我,你们不止那么简单。”
“就像你和安议员那样不简单吗?陈警官。”许襄安笑着问,一双上挑的眼睛仿佛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陈菁被茶水呛到,“咳咳咳……”
“别乱说!”
“好、好。”
许襄安拍了拍谢霄的脑袋,“我到阳台抽个烟,你自己坐一会儿?”
“嗯。”谢霄点头。
omega便大步向外走去。
亮堂堂的室外,打火机噌地一声响起,点燃了他指尖的香烟。
许襄安一边抽,一边给卡罗伦打电话。
谢霄无言地看着他的背影。
许襄安今天少见地穿了件纯黑衬衫,袖口挽到半臂,露出一小截皓白的皮肤。
被睡得微微卷曲的长发同时垂坠在他敞开的领口,与烟雾共舞,像从海沫中诞生的阿佛洛狄忒,让谢霄看得移不开眼。
安尤娜跟老板娘聊完天回来,看见他在发愣,晃了晃手:“嘿?看什么呢小朋友?”
“没什么。”谢霄回过神来。
安尤娜收回手,坐到陈菁身边:“上菜了。别干瞪眼,快吃!”
“还有一个小朋友呢?”她大声问。
陈菁一边替她盛汤一边说:“在外面抽烟。”
安尤娜一挥手:“赶紧抓回来,那么小抽什么烟,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就是毛病多。”
“好。”谢霄应言起身。
靠近阳台,他隐隐听到了omega说谈话声。
随着菲舍尔的势力扩张,塞壬之吻的流行像传染病一样感染了这个国家。许襄安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
他不同情那些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大打出手的小贵族们,也不想插手大资本间的舆论战争,但却会为一些小人物的故事而感到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