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组别的编号分别对应着几个书架,还方便了真正解锁完整书库之后,宿主找书的动作。
  光屏可以随着范愚的动作在虚空中移动,于是这会儿被他直接带到了最近的书架跟前,照着书架上的编号点开了对应的组别,开始一本本书查看起来书名作者与简介。
  完全把还在等候决定的系统给忘了个干净。
  系统也不敢催,就这么乖乖等到范愚查看完了一整个书架,才出声道:“宿主的最终决定是?”
  然而沉迷在书海里边的人却反问了一句:“什么决定?”
  问出口之后,范愚才从书架前直起身,顺便将已经伸出去要取书来读的手收回来,拍了拍额头,道:“那便继续考科举吧。”
  等了这许久才得到个最终的答案,于是就连机械音也长抒了口气。
  下一秒,就把折腾它这么久的宿主给暴力踢出了系统空间。
  熟悉的眩晕感让范愚又一次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从虚拟身体回到真实的身体里,这回的动作终于有了点效果。
  一边舒缓被暴力踢出来的些许不适,口中嘟囔了一句:“过河拆桥……”
  也就是仗着系统确实没有什么惩罚措施,才好意思这么说了。
  不得不说,系统那嘈杂的警告声音过后,给范愚带来的是他完全不曾料想到的惊喜。
  远远胜过了方才让他意犹未尽的涮锅子。
  就是状元这个目标,似乎实在太高远了点,年纪轻轻的小三元,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大氅都还不曾脱下,发际已经略略湿润,离着冒出来汗珠也不算远了。
  和系统的沟通已经结束,懒得脱下大氅,范愚索性站起身,又推开了屋门。
  寒风立时送了几片雪花到他身上,正好降了降温。
  因为热而红润起来的面颊,终于恢复了原本的白皙。
  不确定自己在系统里花费了多少时间,范愚决定回到方才离开的屋子瞧上一瞧。
  兴许在他匆匆离席之后,师徒两人依然还在对着雪景涮锅子呢?
  说是这么说,范愚其实倒没抱多少希望。
  进了屋,宋临已经又在躺椅上读起来医书,而叶质安则是正独自一人在那研究棋谱。
  瞧见了范愚进门,少年郎便立刻招呼了一声:“阿愚,快来同我对弈一盘。”
  他没问及范愚匆匆离开是去做了什么,范愚却打算把自己的全新打算告知一下:“我方才思索了一番,明年的乡试不会下场,将来却说不准。”
  告知之后就应着招呼坐到了叶质安的对面,取了棋子到手中。
  还没来得及动作,才安静了没多久的机械音又一次在他脑中吱哇乱叫了起来。
  “宿主可是反悔了?警告,警告,宿主请遵守承诺!”
  于是再一次让范愚意识到了这只是造物,而不是个活生生的存在。
  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不得不安慰起来今日明显紧绷的系统:“没有反悔,只是乍然改变主意听上去太奇怪了些才这么说的。”
  “宿主保证遵守承诺?”
  “我保证遵守承诺继续考科举。”
  第66章
  被系统警告又拿奖励诱惑之后, 范愚便把科举继续设置成了目标。
  但院试结束,成为秀才也才半年,他可没打算就这么参加下一年的乡试。
  哪怕这半年时间都在针对着乡试涉及的内容, 也没这么快准备好,何况这段时间没什么既定目标,只要有所收获就觉着开心,于是大量的时间都是用在了无关的东西上。
  譬如琴棋书画,也比如算术。
  但系统显然被范愚给吓着了。
  明知道他的水平离着乡试得录都还差得远, 更不用提考中什么名次, 得知他不会在下一年的乡试中下场之后, 又连着在范愚脑中“呜哇——”了许久。
  吵得范愚被迫又体验了一把哄小孩的感受, 花费了不少功夫才说服系统, 相信他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而这回意外之后,系统在它的宿主心中, 已经由神秘的造物退化成了个两三岁的小孩, 还是被宠坏了特别难哄的那种。
  连那个一口一个“好看哥哥”称呼他,还喜欢抱人腿来表示亲近的小孩, 看上去心智都比系统成熟一些。
  起码小孩连喝药都不哭。
  在心底拿系统和小孩作对比的范愚, 这会儿倒是完全把叶质安说过的话给抛到了脑后。
  哪止不哭, 分明是喝药的时候连备好的蜜饯都派不上用场。
  若是真要拿喝药来比较心智成熟与否, 其实他自己也没比个小小的孩童好到哪里去。
  既然已经确定了个新的目标,旬假结束之后回到府学, 范愚便又一次调整了自己在系统空间里的时间分配。
  没有再像前几次调整那样全凭个人喜好,这回的改变是遵照了乡试会涉及的内容。
  琴棋画同算术都被排到了最不重要的位置,连只有专注功能的课室,此时的地位排列都要比那四者高上一些。
  至于书法课室,依然重要, 但范愚还是针对着其内部的时间分配做了点微调。
  自从悬济堂搬来了平昌县,他练习书法时候的字体选择就转去了才刚解锁的行书上,科举却由不得他照着自己的心意写什么飘逸的字。
  工工整整的楷体,才是答卷时候的更好选择。
  而尊经阁的一层,这回分配到的闲暇时间一跃成了最多的那个。毕竟是科举,四书五经永远是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而二层的大量史书,同样需要得到他足够的重视。
  虽然在此之前范愚都没有考乡试的打算,但耐不住有个还想当举人的友人在耳边念叨,对着乡试的考题倒也有点了解。
  尊经阁二层的存在,相当于是直接替范愚划拉出来了乡试需要涉及的史学内容。
  否则若是单靠身为五经一员的《春秋》,乡试不必考也能够知道落榜的最终结果了。
  决定好将来的时间分配,范愚便一头扎进了乡试的准备当中去。
  只不过动力并不算太高,远不像当初需要科举来改变自身境况这么迫切。
  毕竟对此时的范愚而言,就连尊经阁的书架都还没读完几个,进入府学之后书库新开放的书目更是几乎没动过几本,何况现实当中还能拿钱币直接去买书。
  于是系统给出的奖励虽然诱人,却也只够扭转一下他的努力方向。
  好在系统还算容易满足,发现范愚的时间安排发生改变之后,终于安下心来,倒也不至于真的催着范愚拼命学,好早些完成最后的目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即是三年。
  离着新一年乡试恰好剩下一年时间时,已经安静乖巧了许久的系统又一次主动呼唤了它的宿主。
  “宿主可有计划,何时参加科举?”
  声音冒出来时,范愚手头正捧着本《史记》在读,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久违了的机械音再次出现。
  哪怕答应系统之后,就一直在为着乡试的方向努力,具体什么时候下场,他倒还真没考虑过。
  于是愣了愣神,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要是换在三年以前,这会儿的愣神怕是早已经被不安的系统给解读成了反悔的意思。
  得亏近来范愚的努力都有被看在眼中,机械音才能够耐心地等一个答案。
  范愚于是放下了手中早已经读过不知几遍的《史记》,转而以手托住脑袋,手肘架到桌面上,开始了思索。
  刚在比对着这几年的所学和乡试可能的难度,还没考虑好要不要下场,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正是白洛。
  比起早先喜欢独自一个人坐在课室最后排,随着这几年友情的增进,白洛的位置已经悄悄挪到了范愚身后。
  顺着招呼转过身,瞧见的少年已经改掉了喜欢扬着下巴的习惯:“阿愚,可有打算好何时考乡试?”
  正好和系统问了同一个问题,还跟上了句邀请:“明年这场,可要与我一道赴考?”
  三年时间,府学自然考了无数回的旬考,范愚占据了头名的位置从未摔下来过,而原本还得同祝赫争一争次名的白洛,也仗着祝赫在算术上边的劣势,逐渐坐稳了位置。
  而哪怕和范愚成了友人,当着他面时记得收敛起来身上的骄矜之气,白洛也依然还是两人初见时候的那个他。
  骄傲的少年郎自然不会甘心常年被范愚压上一头。
  于是不出范愚所料,一同考乡试的邀请之后,白洛还补充了一句:“乡试可不考算术或是帖经,兴许我便能得个更好的名次呢。”
  说完之后,还照着早前的习惯,冲着范愚扬了扬下巴。
  收敛起来的傲气才刚展现出来,坐在范愚身侧的祝赫就跟着转过了身,正好也面对着白洛。
  “乡试可不考算术,到时兴许我也能得个比你高些的名次呢。”
  隐藏在戏谑的语气下的,是谁都能听出来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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