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倒还挺敬业的。
  客栈里头,还是昨日那个侍者在门口迎接放排归来的学子,照旧极力推荐了状元宴,只不过这回端上桌的是三人份的餐食。
  晨间只看到小半房间紧紧阖着门,等到一桌状元宴用过半,基本上所有考生都已经放排回到各自暂住的客栈,范愚才察觉到了骤然的冷清。
  府试前两日,来赴考的学子填满了全平昌县的客栈,在县里人的帮助下勉强才能找到一家还有空房的。
  府试第一场放排之后,点了状元宴的考生甚至需要拼桌或是回房用才能坐得下。
  才经过了一回发案,同一桌状元宴,点的人已经少了一小半。原本满客的天地二档房间,也已经有不少空了出来。
  剩下的都已经黯然退场,得等到来年重新考过了。
  夜里的发案,满心忐忑地等待成绩的学子终于不必互相挨挤,场子变得空荡起来。
  在龙门外边守了一日的开盘者这回也站在最前边,第一个瞧见了榜。
  “头名:范氏十二郎。”
  随着话音落下,少了小半的人群制造出来了不亚于前一日的哗然动静。
  系统给以的30点经验,让范愚知道了众人的惊讶程度不消反涨,兴许是因为九岁的年纪实在震撼了点,明明是第二回出风头了且人数还少了许多,经验值却一点没变。
  范愚满意地笑了笑,这回没忘记打开光屏看一眼考官的打分。
  依然是三个甲等。
  光屏晦暗之后,人群终于安静下来,紧接着范愚便听到了两位友人的座号被喊出,只不过这回是祝赫在第二,汤铭山则落到了第三。
  又一次包揽了前三的三人再次成为最早离场者,而这回不必再折腾许久交换房间,得以一夜好眠。
  等到最后一场考试开始前,祝赫又一次跑去下了注,却照旧没有告知两人他押在了谁身上。
  直到最终结果揭晓,范愚再度得了案首,才瞧见被汤铭山压了一头的祝赫的满面纠结。
  这回系统只给了20经验,但不知是因为众人没那么惊讶,还是因为人数只剩下了第一场的小半。
  范愚没顾上管经验,也没来得及先看看考官给的评分,先被祝赫的表情吸引了注意。
  “祝兄这是怎么了?”
  “无事……”口中说着无事,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在说这话。
  纠结了片刻,祝赫还是说出了实情:“后边两盘我都押在了阿愚你身上,小赚了一笔。”
  未说出口的半句却是没想到被第三回赴考的汤铭山夺去第二。
  难怪喜忧参半。
  而小赚一笔的喜,并压不过不仅与案首无缘还被人夺去第二的一丝郁闷,也就导致祝赫明媚的脸上表情纠结了。
  得知了答案,范愚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系统上。
  作品库里头,四书文与试帖诗的打分都在甲等,唯独律赋,只得了一个乙上。
  明明已经得知最终结果,看见乙字的瞬间范愚还是提了一口气。
  好在前边有六个甲等,这个案首来得算是有惊无险。
  暗自下定决心要在将来好好学习律赋的同时,范愚退出了作品库。
  然后就惊讶地发现,升至2级之后,系统的建筑页面多出来的那片区域上,笼罩着的白雾正在悄然散去,逐渐露出来了原本被遮蔽住的房屋。
  第29章
  随着白雾的逐渐消散, 一片全新的建筑显露出来。
  相比只是个普通院子的族学,新解锁的建筑占地要大上好几倍,隐约还能看见有池有石桥。
  但不再是范愚熟悉的江南建筑青瓦白墙的模样, 反而是以红金为主色调,瞧上去庄严肃穆。
  并不像是学堂,反而有点像是朝堂了。
  范愚原本还以为,会是类似于族学,能在学业上给他助力的建筑, 这下倒是不确定了。
  光屏上的建筑不能放大了细看, 白雾散去之后系统也并未告知其名字。在心里询问, 只得到一个“尚未满足全部解锁条件”的答复而已, 于是也就无从得知其用途。
  还未满足的解锁条件, 估计就是通过院试吧?
  这般猜想着,范愚压下心里头对于新建筑的好奇, 挥手关闭光屏, 同身旁的两人一道往状元楼走去。
  府试最终结果的发案是在上午,回到客栈恰好该用午餐。
  三人的排次在最前, 按理该最早离场才对。但因为祝赫下了注的缘故, 等他取了赢来的碎银子, 场上已经几乎空荡。
  等候发案的众考生或志得意满, 或颓丧低头,都已经离场, 就剩下开盘的好事者身侧还围了些人在。
  才远远瞧见状元楼的屋檐,几日来已经熟悉了的那位侍者已经凑上前了。
  “咱们府试案首回来了!”
  一嗓子高声呼喊直接传到了状元楼里边,引得路两侧的窗子纷纷打开,不少人从中探出来脑袋,想瞧瞧今年的案首长什么模样。
  至于范愚, 已经因为侍者的呼喊愣住了,才发案没多久,怎的连客栈的侍者都已经知道了?
  汤铭山见状,低下头在范愚耳边解释了一句。
  原来不止族人会特意去瞧发案结果,连给学子们提供科考期间临时居所的客栈也会特意派人去蹲守,倘若运气好能出个名次靠前些的考生,便能用来在来年的府试时候招揽更多客人了。
  而范愚三人住的状元楼,离着科考棚虽然远,却一次出了这回府试的前三名。
  真正踏进客栈,哪只侍者满脸激动,连总是微阖双目,叼着烟管坐在台前的掌柜都一改往日模样,猛地吸了一口,主动迎上前来。
  “三位郎君这些天的账都免了,稍后还会再给上一桌状元宴,以贺三位府试得录。”
  话说完了也不走回柜台,而是站在三人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是很好意思被免去账,正好掌柜看上去有些为难,范愚于是主动询问道:“掌柜可还有话要说?”
  “是这样,我状元楼牌匾上虽然写着状元,实际上连府试案首都还是头一回出。何况这回三位郎君还包揽了府试前三,不知能否留几份墨宝,以供客栈悬挂?”
  掌柜打得一手好算盘,当下的慷慨是为了换来将来的好生意。
  但于范愚三人而言,既能得利还能扬名,算得上是双赢,于是还算愉快地点头答应下来。
  掌柜的脸上顿时攀上了满满的欢喜,忙让候在一边的侍者去取来笔墨,又吩咐下去给三人好生准备一桌宴席。
  认真照着掌柜想要的书写完,范愚抬起头扫了一眼身旁两人,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的书法已经进步太多。
  两年前刚入族学时,范愚还连笔都不知该怎么握,而祝赫早已经能用漂亮的小楷作答。
  靠着2级族学的经营状态,日复一日临帖的坚持终于见了成果,如今再把他的字和祝赫的放在一道,差距已经小到微不可见。
  甚至比之更年长些但条件窘迫的汤铭山,还要出色不少。
  想到这些天谈及学业时候青年回回都很独到的见解,范愚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若是汤铭山的书法能与自己持平,两人的府试结果兴许就该互换了。
  掌柜捧着三人写完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态度就仿佛在捧着什么珍宝,连声道:“多谢三位,赶明儿我就去寻人帮着仔细装裱起来,定教往后的客人一进门便瞧见三位的墨宝。”
  掷地有声的承诺让向来喜欢听人夸奖的祝赫都老脸一红。
  侍者帮着撤下去笔墨,方才掌柜让准备的宴席打破了三人的些微尴尬。
  相比起前两日顶着状元宴名头的餐食,新送上来的明显能看出其中用心。
  初到客栈时候侍者推荐过的招牌菜,一道不落,全数被端上了桌。想来得是掌勺的厨子几人合力,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备下一桌如此丰盛的宴席。
  上菜的侍者终于撤下时,桌上的酒菜已经远远超过了本该给三人的分量。
  掌柜又把烟管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然后说道:“郎君们只管随意享用,就当是几份墨宝的谢礼。”
  范愚吃得眉开眼笑,又一次在心中感叹状元楼的厨子手艺不错,还因为回到族学后就吃不到什么美食感到了一阵失落。
  这回范愚确实没出了考场就昏过去,但是接连三日的精神高度紧张还是让他深感疲惫。
  还吃着饭呢,就已经觉得头有些沉,美味都没法让范愚保持彻底的清醒。等到回屋,才刚触及枕头就已经沉沉地睡过去。
  次日早晨从客栈离开时,还是原本嗜睡些的祝赫把他喊了起来。
  回程的时候又雇了车,祝赫倚着车壁看了一路的书,还睡眼惺忪着的范愚却从刚坐下就阖上眼睛,一直睡到了回到族学为止。
  报喜的人依然早早就到了。
  两人才到半路,族学教出来了一个府试案首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族,院门口聚集着等范愚归来的人群因此远多于县试结果出来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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