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阮霜白想了想,有道理,要不是宋子歌的拟妖符太变态,他也不至于差点被裴梦回吃掉。
确实该退钱!
……
狂风乱卷,银砂之境彻骨冰寒。
极目望去,满眼冰雪霜色,白得透明,仿佛永远走不到这方雪境的尽头。
这地方常年冰雪覆盖,风凛冽急骤,当年在此地划下结界的飞升老祖特意设了禁制,银砂之境不可御剑,不可乘坐飞行法器,要么徒步,要么使用凡界的马车。
可是凡界的马车根本不能自动御寒,有跟没有并无分别。
这规定简直在折磨人,老祖却认为这是在锻炼后生心性与耐力。
阮霜白坐在马车当中,掀开车帘往外面望,寒风舔舐过他脸颊,冻得浑身难受。
“我们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
阮霜白冻得瑟瑟发抖。
“到了便知。”裴梦回说。
很奇怪,自从逍遥大会以后,裴梦回总是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让阮霜白有点不满。
在这么冷的地方,裴梦回一个火灵根居然不主动过来给他暖一暖!狠心的坏男人,就知道利用兔子,不知道关心兔子。
阮霜白冻得实在没辙,往裴梦回身边凑了凑,对方身上散发着火灵根独有的温暖灵气,就像个移动的火炉子,靠得越近越暖和。
面子事小,冻死事大。
“我能倚在你身上吗?”
他抬起颤颤巍巍的睫毛,浓密眼睫沾着细小的冰晶,配上琥珀色的眸子,看上去无辜且可怜。
裴梦回盯了他片刻,掌心燃起明艳的火苗,紧接着一股炙热的火属灵力笼罩整个车厢,好似春日化冻,冰雪消融。
好舒服。
又活过来了,阮霜白揉了揉冻僵的手腕。
“你不是有兔毛吗,为何还会畏寒?”裴梦回撩起眼帘凝视着他。
“我现在是人形,身上没有毛!”
“那你变回兔子。”
“我现在还不能控制自如两种形态!”
阮霜白气鼓鼓扭过头不再搭理他,裴梦回这个家伙总是想让他变回兔子,一定是居心叵测。
绝对不能上当。
摇摇晃晃,他倚在车壁上打瞌睡,随着马车朝银砂之境深处走,周遭越来越冷。
寒冷的地方灵力容易失控,尤其是碎了妖丹的阮霜白。
眯眼睡了一会儿,阮霜白下意识寻找热源,迷迷糊糊靠在了裴梦回肩头,毫无所觉,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
银发垂落,如月色轻荡。
裴梦回垂眸瞧了一眼,没有动。
天渐渐黑沉,夜幕悄然降临。
裴梦回闭目养神,忽然感觉肩头一轻,偏头一看空空荡荡,再往坐垫上一看,傻兔子又变回原形了。
软软糯糯一小团趴在垫子上,兔毛纵然保暖,奈何裴梦回身上的火灵根温度过于诱人,睡梦中的小兔子往他身旁滚了滚,贴了上来。
小兔球贴在腿侧还不满足,梦游一般攀上男人膝盖,朝最暖和的地方扒拉,寻着热源一路钻。
直到寻到最温暖的地方,阮霜白伸爪拽了拽被角,盖紧小被子,心满意足趴好睡觉。
在最放松的时刻,耳畔突然响起裴梦回低沉短促的笑声,笑声里的揶揄藏都藏不住。
“小兔子,钻进我的衣襟占便宜呢?”
阮霜白噌的一下睁开朦胧的双眼,发觉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很暖和,他顺着光源探出脑袋——
……嗯?
小兔子目瞪口呆。
谁能告诉他,自己为何会睡在裴梦回的胸口啊!!!
第14章
阮霜白羞得浑身兔毛都红了。
他慌不择路从裴梦回的襟口跳下来,结果一脑袋栽进男人双膝之间,费劲吧啦爬起来,抬眸对上一双含笑的深邃眼睛。
太丢兔了。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他了解自己,肯定是睡晕乎了才下意识想靠近热源,也就是说……他主动扒拉裴梦回的衣裳,还钻进了对方胸口……
事已至此,只好倒打一耙,阮霜白竖起耳朵:“谁允许你偷偷摸摸抱我的!”
裴梦回好整以暇:“我没有偷偷,更没有摸摸。”
说着伸手捏了捏阮霜白毛茸茸的兔耳朵,屈指弹了弹,玩味道:“这才叫摸。”
又捏耳朵!
阮霜白气急败坏,把脑袋狠狠扭过去。
“怎么拿屁股对着我,想被拽尾巴?”
不可以摸尾巴!
阮霜白像是炸开的雪团子,骨碌一下滚到一个小角落里,琥珀色的瞳眸眨了眨,粉红的耳朵变得赤如朱砂,俨然一副被调戏急了的羞愤模样。
这个坏男人,摸了一次还不够,还想摸第二次。
兔子尾巴只能新婚夜摸,这家伙简直得寸进尺!
正打算骂他两句,阮霜白的丹田之处莫名传来隐痛,如同琉璃碎裂一般尖锐的刺痛,只一息的功夫,就疼得他趴在了原地。
嘶……
好像是破碎妖丹遇冷痛感加倍了。
裴梦回察觉到小兔子异常的状态,把他捧了起来,轻柔顺了几下毛,问道:“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阮霜白疼得发抖,白绒兔毛软塌塌被冷汗洇湿,说话打颤:“呜……丹田好疼……怎么……”
话未说完,灼热的手掌捂上了他的丹田,源源不断的暖流袭来,刺痛感瞬间软化,逐渐转变为发胀,随着裴梦回掌心的移动,那股疼痛变得极为微弱。
他的掌心好舒服。
阮霜白特别怕疼,在得到缓解以后整只兔子都迷糊了,趴在裴梦回宽大的掌心,好似浸入温泉,令人难以自拔。
贪恋地用爪子蹭了蹭。
“别乱蹭。”裴梦回的掌心被兔毛磨得发痒。
“我没有蹭,就是动了一下嘛……”
“别撒娇。”
“我没撒娇,你怎么不让兔子说话……”
“不疼了?”
阮霜白有气无力,像一张兔饼摊在掌心:“好多了……”
“吸收一些阳气能缓解疼痛,”裴梦回说,“你要吗?”
对哦,宋子歌说过火灵根的人身上阳气最重,适当的亲一亲蹭一蹭都有好处,最有效果的莫过于双修。
双修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是……
反正他们未来也要结为道侣,做点什么也没关系。
小兔子用爪子捂住脸颊,耳朵耷拉下来有点害羞:“你是要……跟我亲亲吗?”
“想得美小兔子,我岂是你想亲就能亲的?”裴梦回挑眉。
“…………”
那你说个屁!
阮霜白恼羞成怒,气得直蹬腿,凶巴巴说:“谁要你亲,你的嘴巴那么坏!亲起来肯定不爽!”
烦死了。裴梦回讨厌死了。
就知道欺负小兔子。
“好了,你盘腿坐好,”裴梦回伸出指尖拨了拨他的耳朵,“我给你灌注一些阳气。”
“你让一只兔子盘腿坐好?”
裴梦回笑得津津有味:“莫不是腿太短盘不起来?”
才不是短腿兔子!
阮霜白想要证明自己腿不短,可是兔子形态盘腿……那个姿势真是很古怪。
犹豫片刻,阮霜白选择妥协。
盘起自己的后爪,别别扭扭摆出打坐的姿态。
阖上双眼。
“来吧。”
随后感觉到脑袋抵上来一只手,充盈的至热灵气从天灵盖往下灌,直贯泥丸,听见耳畔男人低沉的指引,让他把阳气吸纳入体,运转几个周天,清涤脉络。
一一照做,脆弱的妖丹凝实,不光丹田的疼痛不再反复,连灵台都清明几分。
原来吸男人阳气真的有效果。
这要是亲一口得多管用?
此念头刚起了零星火苗,阮霜白连忙将它吹灭。
不行,绝对不能让裴梦回这个家伙得意。
雪境的夜格外寒凉,有了裴梦回的阳气与灵力傍身,周身如同被火器笼罩,再无瑟风侵袭。
等到一切结束,阮霜白被裴梦回捧了起来,原以为是要继续灌注阳气,谁知裴梦回这个家伙又开始揉兔毛!
温热的手掌往背上一抚,阮霜白不由自主软了下去。
对方把他从头撸到尾,手法愈发娴熟。
呜,到底有什么好爱不释手的嘛。
兔子毛每天要舔好多次,才能保持干净松软,怎么可以随便弄乱。
乱揉兔子毛跟扯乱旁人束好的头发有何分别?
阮霜白丹田不再作痛,身上劲儿也来了,挣扎着要从掌心跳下去。
裴梦回微微眯眼,威胁:“敢乱跑就让你变成冻兔子。”
呵,作为一只有骨气的兔子岂能受这种胁迫?
裴梦回未免太小瞧他。
半刻钟后。
车厢寂静,小兔球老老实实窝在裴梦回手掌中间打盹,睡得格外香甜。
……
银砂之境尽头,雪树矗立,掩翳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