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裴梦回扬起唇角:“没受过伤不清楚呢,小兔子。”
  “……”
  裴梦回烦死人了!
  “可是这里只有你勉强算人,我又没办法找别人。”
  裴梦回懒得跟他计较什么叫勉强算人,又道:“不怕在我面前脱衣裳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法子不脱衣裳上药?”阮霜白不抱希望地问,问出口的刹那甚至想骂自己蠢。
  裴梦回却神气十足道:“不脱衣裳的法子多的是。”
  闻言阮霜白眼睛一亮,以为自己有救了,连忙追问。
  就听见某个男人声调微扬:“不想脱啊——撕碎即可。”
  第8章
  此刻的阮霜白正坐在榻上生闷气。
  银丝搭在肩头,头顶一绺毛被风吹得卷翘起来,似乎也随着主人心情气鼓鼓。
  门扉嘎吱,裴梦回进门就瞧见某个气成小包子的兔子,随手关紧门,步调不疾不徐,晃到阮霜白面前,低下头:“真生气了?”
  不听不听,阮霜白捂住耳朵。
  “给你上药。”
  “不许撕我的衣裳!”阮霜白连忙抱紧自己,做出一个防备的动作。
  裴梦回笑吟吟:“我说什么你都信?”
  阮霜白抿了抿唇瓣,放狠话道:“我明日就走,绝对不跟你去银砂之境。”
  “小兔子,你的威胁毫无杀伤力,先不说你能不能跑出这个院子,就算真的跑出去了又能活多久?”
  “尤其是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美人,跑出去会被饿狼分食的。”
  对方说的话直戳阮霜白的心坎,说的没错,外面有他的仇人,遇见就是一个死。哪怕遇不见仇人,真遇见修真界的贪淫好色之徒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妖丹破碎的他可能连练气期的入门修士都比不过。
  想清楚以后,心里顿时怂了八分。
  但还是要嘴硬一下,阮霜白嘟囔道:“说的就跟你不是狼似的……”
  “我咬你了?”裴梦回撩起眼皮,“狼会给兔子上药吗?”
  阮霜白不说话。
  “唉,难得发一回善心,还有小兔子不识好人心。”
  “那你把眼睛闭起来。”阮霜白把药瓶塞进裴梦回的手里。
  裴梦回气笑了:“闭着眼睛如何找伤口,让我像盲者一样在你身上摸一圈,摸到伤口再上药?”
  “原来是太久没被梳毛,想念了?”
  这家伙每说一句阮霜白的脸就红一分,最后彤云密布,颊面滚烫不已。
  他默默垂首,咬着牙轻轻踹了裴梦回一脚,没有真的用劲儿,只蹭了点衣摆下缘。
  衣摆沾的零星灰尘一个清尘咒就消失,显得他格外没气势。
  阮霜白干脆放弃挣扎,转身背对着裴梦回,玉白手指抵在了自己衣襟,指腹摩挲着襟口如意纹,轻手解开衣带——
  衣裳褪下的一瞬间,似有凉风拂过,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回头看身后的男人。
  细腻的雪肤之上印着道道红痕,月光漏入室内,打在美人光.裸的脊背,仿若轻纱笼罩。
  有点冷。
  他抖了抖,灵光闪过,窗子突然紧闭。
  紧接着,温热的药膏点上了脊背,阮霜白微微睁大眼睛,自己上药的时候药膏分明是凉的。
  裴梦回应该是用自身灵力烘热了冰凉的药膏。
  一动不敢动,阮霜白眨着眼,感觉到那抹温热在后背的伤痕处晕开,男人的指腹带着薄茧,划过肌肤的时候有点粗粝。
  触感太过清晰,他有点难耐,眼睫如同扇面起伏。
  谁都没有说话,屋内寂静到落针可闻。
  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忽然眼前一花,再睁眼的时候……他又变回了兔子,倒在了床榻上。
  嗯??
  阮霜白翻身起来,望着自己毛茸茸的小兔爪,疑惑问:“不是服了聚灵丸吗,为何又变回了原身?”
  裴梦回眼前一空,低头就瞧见茫然无措的小兔子正巴巴瞅着自己,似乎在质疑:你的聚灵丸不会是假的吧?
  “应该是你太过紧张,体内灵力失序紊乱,故而现出原形。”
  “……”
  小兔子嫌丢人,用兔爪捂住了眼睛。
  可恶,一天到晚的净是在裴梦回面前出丑。
  阮霜白往榻上一趴,小小一团毛绒兔球摊开,像是一团未化开的雪。
  雪球被一双热乎乎的手掌捧了起来,阮霜白连忙松开爪子,懵懵的看向裴梦回,怎么回事,谁允许你抱兔子的!
  小兔子在男人掌心咔咔跺脚,毛茸爪子软软的,踩在手掌半点不疼,裴梦回勾起唇角,单手托住他,另一只手摸了摸兔子脑袋。
  “老实点,小心摔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裴梦回说话的语气温柔不少。
  而且自己每次变成兔子都会被他抱,此时此刻也不例外,这个坏男人又开始捏毛茸茸的长耳朵,从耳朵尖尖一路摸到耳根。
  兔子耳朵本就敏感,被人这么坏心眼儿一捏,阮霜白身上窜起一丝丝密麻的电流。
  不要再摸了!
  阮霜白气恼:“流氓流氓流氓!不许乱摸!”
  裴梦回笑了笑:“给你上药。”
  “那你就老老实实上药,手不要乱占便宜!”
  “我天天劳心费神照顾你,收取一点报酬都不行?”
  “我没有灵石……”
  “捏一次耳朵抵十块灵石。”
  阮霜白想起自己还欠裴梦回五千灵石,那岂不是要被捏五百次,这个奸商!耳朵会肿的……
  小兔子瑟缩一下脑袋,闷声闷气:“我拒绝……”
  “二十块灵石?”
  “想得美……”
  二人讨价还价,途中裴梦回给手里的兔子敷好药膏,顺手撸了几把柔软兔毛。
  他们互不相让,僵持不下,最终谈判失败。
  裴梦回感叹一句没良心的小兔子,飞快弹了一下阮霜白的脑壳,随后回到矮榻上打坐调息。
  就这么走了?
  阮霜白独自留在榻上,抖了抖兔耳朵,掀开被角钻进去,在被子里拱起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山包。
  小山包动了动,从缝隙里探出小脑袋。
  帷帐遮蔽视线,只能窥见隐约轮廓,隔着帘子他看见裴梦回沉稳不动的身影,猜测对方已然入定。
  阮霜白搓了搓爪子,用低低的声音说:“谢谢你帮我上药。”
  屋内寂静无声,修士入定一般听不见人说话,阮霜白默默钻回被窝,安心睡下。
  殊不知在帷帐另一侧,静心调息的男人缓缓闭上眼睛,唇角残留一丝上扬的弧度,一闪而逝。
  ……
  次日,天光微亮。
  树林云曦缭绕,枝叶掩映,鸟儿盘旋林子上空,鸣叫清越。
  沧月岛乃南方海上孤岛,距离北雪洲的银砂之境远之又远,御剑飞行得日夜不停将近一月,乘坐飞行法器也要数十日。
  晨光下,一白一紫两道身影挨在一起,时有风过,发丝扬起波澜。
  阮霜白日醒来之时就已经恢复人形,如今正站在裴梦回身侧,等待对方带自己离开。
  这座岛上有人在追杀阮霜白,故而他没什么留恋,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他扭过头问裴梦回:“我们怎么走呀?”
  “你想坐飞行法器还是坐骑?”裴梦回悠闲自得。
  “你还有坐骑啊,”阮霜白惊讶,“该不会是小秽吧?”
  大多数灵宠都能随意变幻大小,阮霜白的直觉很准,那条小灰蛇指不定能变得多庞大呢。
  但是让他骑在蛇身上,绝无可能。
  “我才不是坐骑!”小秽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突然出现的蛇让阮霜白吓了一跳,控制半天才没有原地弹跳出去。
  他往裴梦回身边贴了贴,低头打招呼:“你身上沾了一片树叶。”
  小秽用尾巴尖清理掉落叶,抬头问:“老裴,走不走呀?”
  裴梦回看向阮霜白。
  阮霜白直接道:“还是飞行法器吧。”谁知道裴梦回的坐骑是什么……万一是个超大号毒虫,自己得吓晕。
  “好。”
  屈指一点,裴梦回抛出去的飞行法器如同一道金光飞了出去,旋即在半空中慢慢变大,阴影瞬间笼罩头顶。
  抬头去看,半空中出现了一艘雕琢鬼斧神工的飞舟,舟身满是看不懂的繁复咒文,旌旗迎风,上有一个嚣张大气的“裴”字,飞舟凌空而起,散发出金色光芒。
  如此品阶的飞舟,怕是烧钱得很。
  唯一令阮霜白无奈的便是这艘飞舟的外观是个硕大的元宝形,两头翘中间鼓,浑身还金光灿灿的。
  “这艘飞舟不会叫金元宝吧?”
  裴梦回颇为赞赏地看着他:“小兔子变聪明了。”
  阮霜白:“……”
  “我们一定要坐如此张扬的飞行法器出岛吗?”
  “别忘了你还在被不知名人士追杀,”裴梦回提醒说,“这艘飞舟飞行途中可以自行设起一道屏障,舟内人可以看清外面风景,舟外人只能瞧见它的幻影,用来藏人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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