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梁灿发信息给她不为别的，而是告诉她最近有人在香草小区打听她的事，问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需不需要他帮忙。
李真知在康巴赫家极为低调，不爱在同等家庭背景的圈层交际活动，了解她的人不多。认识她的人可能更熟悉她作为调香师的身份。鉴于她优秀的职业操守，得罪人无从谈起。就算有人想打听她，也应该到纽约或者她更常驻的洛杉矶，而不是香草小区。
【那些人打听我的什么事情？】
【名字、联系方式、背景、职业……】
这些都是很基本的个人信息，与李真知和李雅妍在香草小区生活过的历史关系不大。李真知脑里闪过权至龙的脸。理智上，她觉得权至龙不会做出这种事，但又直觉这件事可能与他有关。
那一晚的告别她还历历在目。她承认那些天的相遇和交缠在心里留下波澜，甚至偶尔她会想起某些美好的片段。但当时她对这段关系是什么态度，至今依然是。她没有试图找出权至龙的身份，没预期过和他重逢。
她希望两人之间的经历就像那一张被她留在抽屉里的字条，存在于难忘的记忆里，却没有被翻出来的一日。
他找她想干什么？
压抑住心悸的感觉，李真知回复梁灿：
【如果再有人打听，麻烦你让大家说，我有未婚夫了……】
*
李朱赫打开录音棚的门，一股混合烟草味、酒味和不知名气味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他打了个喷嚏。
“天呀，你到底要自闭到什么时候？”他捂住口鼻，打开抽风和空调。
权至龙趴在控制台上，胡须邋遢，黑眼圈浓重，精神萎靡，视线呆滞，毫不珍惜地把好好一张帅脸糟蹋成一团糟。
因为对女人毫无兴趣，或者说，身边缺乏能引起他兴趣的女人，所以随心所yu地降低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
李朱赫的手伸到他面前挥了挥，引起他的注意力。
“……我在写歌。”权至龙迟缓地眨下眼，沙哑说。
“看出来了。”李朱赫环视他身边围绕着的凌乱纸张，“助理说你已经关在录音棚十三天。”等于他前脚回国，他后脚就把自己关起来。这么长的时间不肯出来，吃睡都在录音棚里。饭只准送到门口，还经常原封不动。偏偏团队都是跟了权至龙多年的老人，他积威甚重，拿出写歌的理由，大家都不敢质疑他。
权至龙抹了把脸，打起精神：“我没事。”
李朱赫深深觉得他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至龙啊，你到底想要什么？”
权至龙对这个问题并不陌生。很多人都问过他，他的医生问得最多，一再鼓励他找到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什么？豪宅、跑车、金钱、名誉、女人……”他咬了一口烟，没有点燃，“我都有，什么都不缺。我所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事。你知道的，音乐。”
李朱赫说：“如果有空，你可以回国和家人、朋友们聚一聚。”权至龙这种状况，大量的陪伴和安慰会有帮助。他也是一个有人在身边会特别振作的人，但仅限于他打开心扉接纳的家人与朋友。
权至龙说：“我在这里很好。”他不是不知道改善自身状况的方法。但谁能一直陪伴他？父母在h国，哪怕已经足够理解他依然存在代沟，姐姐权朵美结婚后，父母也更关注她，期待随时可能降临的孙辈。而他最重视的组合已经四分五裂，仅剩的成员各有各的生活，不是结婚享受家庭生活，就是忙于感兴趣的事业。没人可以围着他转。他在太多人心目中是无所不能的队长，一点都不想示弱。
另一方面，对于创作歌手来说，保持痛苦的状态不是没有一点好处。或许这也是权至龙不想改变现状的原因之一。音乐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李朱赫叹气，换一种方法：“你跟我出去走走？安纳海姆的乐器展。”
第14章 姐妹都是戏精
“你跟我出去走走？安纳海姆的乐器展。”
权至龙并无不可。李朱赫是最了解他状况的朋友，他想在他面前逞强都会被戳穿。李朱赫在h国有工作，因为担心他千里迢迢飞过来看望他。这样的陪伴难能可贵，他十分珍惜。无论李朱赫想他做什么，他都会尽量配合。
“你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出发。”李朱赫拍拍他的肩，无意中扫过他写满音符与歌词的纸，看到其中一张写满“李真知”这个名字。
他的表情微微凝滞了几秒。
权至龙点了点那张纸，没有被发现的窘迫，相当平静说：“对真知的调查结果不尽人意？”
“……你怎么知道？”李朱赫有些尴尬，“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元旦之后你对她充满好奇，旁敲侧击问了我许多关于她的细节，即使回h国了也时不时提起，突然某一天，你开始绝口不提，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权至龙一向比平常人要聪明敏锐。
李朱赫试探说：“既然你无意和她发展，没有必要再提及吧。”
“我不知道。我会想起她。”权至龙在写歌的时候时不时会想起她。想念她带给他的温暖与慰藉，也想她坚持把他当成过客，不愿意越过那条无形的界线。他最终没忍住留下联系方式，但她会怎样处理那张怀着复杂心意的纸条呢？撕成粉碎扔进垃圾桶？不得不说，这个想象给他带来一点揪心的感受。
李朱赫说：“我已经提醒过你，光思念是没有用的。好女孩不会一直等你，其他男人同样虎视眈眈。”
“……她交新的男朋友了？”权至龙了然，然后皱眉，“别告诉我是一个混混。”他想到那个把李真知逼在墙角，让她露出畏惧神色的男人。
“不，据说是非常体面的对象。”眼见瞒不下去，李朱赫说实话了，“而且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权至龙忽略心口的一股气，似笑非笑，“未婚夫。”
李朱赫说：“这只能证明你的眼光不错，念念不忘的对象足够优秀且富有魅力，非常受欢迎。”
权至龙突然心烦地把写满“李真知”名字的纸揉成一团，熟练地扔到已经满了的废纸篓里。
李朱赫好笑说：“至龙啊，你这样非常没风度。”但总算有了点活人气。
“sh*t！”权至龙仰头，重重砸在转椅靠背上。
“如果你这么不甘心，还来得及，反正没有结婚，一切皆有可能。”李朱赫耸肩。
权至龙说：“她拒绝我！”男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他对李真知不是毫无感觉，在一起的时候也有所暗示，但分别后让他再去追求人家，他有一百个理由提不起劲。无论李朱赫或者他自己提出再多“李真知会有其他男人”的假设，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就像一件心爱的宝物被人抢走，永远不再属于自己一样，抓心挠肺。
“也许是因为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形象不太好。如果她看到你光鲜优秀的一面……”
权至龙不耐烦地挥手：“你不懂。在我最差劲的时候她都愿意带我回家，她不在乎这个！但现在她让‘有未婚夫’这件事人尽皆知。”
李朱赫茫然：“所以，她非常满意她的未婚夫？”
权至龙一拳打在控制台上，呼出一口气：“她有没有未婚夫不知道，拒绝其他追求者，比如我，的意思，不够明显吗？”
“呃。”李朱赫尬住了。
如果权至龙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非常尴尬了。露水姻缘的对象穷追猛打，女方为了避开纠缠，谎称已经有了论及婚嫁的对象，只差没有直接说“我对你不感兴趣，请
你滚开“，彻底和过去切割。
一边权至龙还在念念不忘，另一边人家已经毫不留恋转身，开启新篇章。
本来权至龙没有回头的意思，是李朱赫偏要调查，得到一个令人难堪的结果，还告诉被嫌弃的当事人。
李朱赫干笑：“应该不是针对你，只是告诉所有追求者吧？”
权至龙叹气：“她很聪明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
权至龙抚住额角：“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如她所愿。”别再期待什么狗屁奇迹。
*
安纳海姆之行是四人行，其中一男一女是情侣，莉迪亚是这样说服李真知参加的：“两个房间，女生一个，男生一个，我全程陪着你，绝不会让你和安德鲁单独相处。”
然后这个好妹妹的承诺只到下了飞机。
阿斯兰只是轻轻牵起莉迪亚的手，这个没出息的女人便像失去骨头一样黏在他身上。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她对阿斯兰的迷恋。
阿斯兰黑发棕眸，瘦削、苍白、贵气，长相像传说中的吸血鬼贵族。李真知在此之前对他毫无戒心。她见过他的母亲威曼夫人，那位美貌、强势、优雅的夫人把她的儿子教养得羞涩内向、乖巧纯良。李真知第一次见到阿斯兰，他看了她一眼后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全程不发出声音。当时她还在心里想，怪不得莉迪亚对他不以为然。外表端庄内心活泼的妹妹可不喜欢这一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