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逼问是不是小治买通出版社未果,我认命地顺着花十分钟想好的开头理顺长篇小说大纲,开始写2章 。
小说出版后反响还不错。
小治,岛津治也,他是我的奇迹。
[太宰治起身离开书房,他再次感到不舒服,眼睛疼的厉害。]
[那个男人是太宰治么,太宰治真的会如此呵护疼爱一个人吗,他都现在还没放弃把森雪纪和其他朋友的缘分斩断的心思呢。]
[明明是一个人,不同世界的他性格差异这样大,无法让太宰治自欺欺人森雪纪的丈夫是他自己。]
[因为一个男人的包容爱护,所以包容爱护起和他相似却不相同的另一个世界的他,实在是荒谬。]
[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回到书房,鼠标略过中间牙疼的恋爱日常。]
我向小治求婚了。
我和世界的唯一联系,我要紧紧抓住他,所以等不及小治的计划,某一个周末两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就轻松地说出来了。
“说不你就死定了。”
拿出演黑/手/党/的演技,我说。
想了无数种发展,同意或反对,感动地答应或厌恶地拒绝,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你会后悔的。”小治看着我静静躺在我手中的戒指,流下了一行泪。
“你会后悔的……但是我和你一样,不打算放手。”
好奇怪,不过戒指送出去了还算圆满吧。
……
原来如此,那句后悔是这样啊。
三年后的结婚纪念日,我们决定去大阪旅行。
回到东京的是我,和他的骨灰。
——
死得好,太宰治冷酷地想。
他还是没看完,看到男人意外死掉就像追剧追到倒数第二集发现烂尾预兆就毫不留情地弃剧一样,这回他绝对不会再第三次打开文档了。
想想那个早死的男人就烦,竟然抛下可爱的妻子独自死了,没用的东西,死了得了。
哦对,已经死了,死得好。
但是那个男人死了,变成森雪纪心中永恒的影子,人无法摆脱自己的影子,太宰治和森雪纪之间永远隔着一个人。
忍不住好奇,那个男人和他很像吧,毕竟好歹算另一个他呢,废物版的他。
森雪纪放不下那个男人,她信不过人脑的记忆才留下了文档,那么也一定会把那个男人的样子完完整整地画下来。
太宰治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被雪纪天天捧在手里的记事本。
果然,里面夹着一张纸。
他从小就感到匪夷所思,那些人为什么要明知故犯,在得到他警告的情况下还敢冒犯他,然后被自己捏蚂蚁一样弄死。现在他翻开那张折成两半的纸,稍稍共情了那群蠢货的思维。
是咎由自取,是侥幸心理。
也只能是侥幸。
画中的男人,和某次看到的某张素描里的男人差不多,那次只是简单扫了一眼,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黑直发,一滴泪痣,似笑非笑的表情,除此之外和太宰治一模一样。
那就是太宰治。
原来自己真的是是因为相似的眉眼才得到恋人的青睐。
他是他自己的替身,那个人又算不上自己。
恶心,太恶心了,不纯粹的不是因自己而生的爱情他才看不上。
“雪纪。”
“原来我是拙劣的替代品么。”
太宰治揉烂了那张纸。
——
要立刻把森雪纪叫回来,把她关起来,必须关起来。
太宰治冷静地可怕。
他会让森雪纪认清他和那个早死的废物的区别。
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后,他先发了几条楚楚可怜地短信,作为冲锋的号角。
[雪纪,我看到你硬盘里的废稿了,我和他真的很像吗。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的话,我不介意。]
[我只想问,你和他结婚是因为爱情,因为你们很相爱么。]
[抱歉,是我明知故问,不相爱怎么会结婚呢,对吧。]
[……我们是相爱的……对吧。]
手机滴地一声,太宰治以为是森雪纪看到了那条没头没尾地短信,特意打电话解释。
还是我更重要对吧,回家再说也不迟啊。
他连忙接起来。
第127章 春和景明
春和景明
*
森雪纪的书房里有很多书,横滨的书房已经很夸张,东京的房子里直接省去了电视机背景墙这个说法,客厅正中央的实木书架顶天立地,每个缝隙都塞满了。琴酒回到安全屋,站在架子前良久,抽出来一本《徒然草》。
随手翻开,上面写:春意渐深,霞明玉映。
形容春日的句子,他对这句话有印象。
涩泽宝枝子是接受完整旧华族教育的大小姐,她父亲发家时被人笑过是乡下人,所以牟足了劲让儿女学习华族人上人的风范,学皇室才说的雅言,背拗口无聊的古文。涩泽宝枝子在教育他们时也有点这个倾向,不停地灌输各种各样的学问。后来小林先生是文学大家,也让他们多读经典。
阿阵觉得无聊,他更喜欢外国字。
雪纪接受良好,常常给他补习。
春意渐深,霞明玉映。
她指着小林先生的标注用复杂的古日语一字一句地念,少女的声音褪去童稚,尖细的调子压下来,说不出的好听。
这句话用来形容我们正好,她突然说。
阿阵没听懂,她用词艰涩,还没转换过来。
我说,这句话就是在形容现在的我们。离开远音别岳被小林先生收留,日子越多越好,说明春天来了。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两年过去,孤儿院的烙印比洗掉的刺青还褪色干净,在她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无忧无虑,好像她生来待在札幌的孤儿院,受到小林先生的资助常常去他家玩,在学校表现优秀,是个过分聪慧但也仅此而已的女孩子。
阿阵真佩服她神经大条。
两年的训练后,小林先生告诉他可以启程了。
他的身份是战争时期被军方情报人员收养训练的混血儿,战败后夫妻俩切/腹自/尽他流落街头,被组织选中。
小林先生说,身份要半真半假才有用。
小林先生说,辛苦你了,你和雪纪是不一样的道路,我期待着你们会和的那一天。
阿阵无所谓,他对小林先生交给他的任务无所谓,他对组织适应良好,对那位大人也算得上忠心不二,毕竟只有组织能给他杀戮的舞台,这些年他借着组织暗杀了好几位旧国的卖国贼。等小林先生的理想实现后,他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动手了。
森雪纪,怎么能一点恨意和报复的念头都没有呢。
春意渐深,霞明玉映。
她就像这首诗一样。
他们都忘了,还有一句“并非夏去秋才至”,费奥多尔被赶出合作后必然寻求新的帮手,组织定会接纳他,费奥多尔也会报复她。
阿阵翻到下一页,眸光微动。
他捻起一张纸。
是一个布置周详的计划,详细记录如果森雪纪意外身亡横滨和组织后面的事宜该如何完成,又反复强调不要妄图杀死费奥多尔,任何形式上的。
阿阵翻到背面,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阿阵,我只交给你。]
阿阵满意地笑起来,银发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冬眠被吵醒的蛇在雪地中游走。
他们是战友。忠诚的,唯一的。
琴酒点燃打火机,将那张纸连带《徒然草》烧的干净。
现在就看收到尸体的那个男人怎么做了。
如果太宰治不能将雪纪完好无损地带回人间,他就把太宰治烧给他的战友。
——
萩原研二久久*没有等到回音。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不知何时岛津变成了太宰,但现在不是纠结枝梢末节的时候了,愧疚淹没了萩原研二。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说不定组织看出他会于心不忍给“前女友”通风报信,森雪纪为了让他不被怀疑毅然决然来到东京,否则以雪纪的性格轻易不会出门。
“太宰先生,我很抱歉,都是我的错。”
“啊,没关系,请直接把尸体送到横滨港/黑大楼,没错就是那,我会派人接应。”
平和沉稳的语调,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似的,但真的没有吗。
挂断电话,书房里的人缓缓松手,将手心里揉捏成一团的纸展平、复原。
和被雪纪放在心里的那道影子相比,他着实可恶了些。
譬如,在分泌类似眼泪的东西之前,大脑已经抢先运作起来,思考如何对付敌人,做不到和那个普通的男人一样听到恋人求婚都会激动地落泪。
他太绝情了。
不过过分活泼的大脑还是有点用处的,太宰治想到了一个人,森雪纪的授业恩师绪方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