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友纪(yuki),我希望你能幸福。”
  张口就来的谎话,我怀疑他是不是哪家夜总会的专业牛郎,文春为了拍到我的丑闻特地安排他勾引我之类的。也算有迹可循,阿修能准确无误地应承我的所有喜好,一切琐事都打理得妥帖无比让我开开心心地玩,除了丑闻爆料只有杀猪盘可以解释。
  我不在乎,我太寂寞了,寂寞的发疯。
  我凑近看他的脸,寻找说谎的证据。这算是我的一项特异功能,凡是谎言几乎无人逃过我的眼睛。也正因此我的演技也格外地高超,靠不断地自省。
  竟然是真的……骗人的吧。
  “没想到吧,我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和你说真话,希望你幸福的人对不对。”
  阿修很得意。
  那双和秋天应景的枯叶般的眼睛,似乎是因注视着我焕发立春的生机。
  听到他尴尬的咳嗽声我才退后,此时我恨料理教室的人怎么不再多些,嘈杂的背景音起码能把刚才的对话盖过去,现在我俩一停下来,整座教室空空荡荡安安静静,可怕极了。
  阿修从容很多,他把自己的巧克力饼干画完后又画我的,交给老师放进烤箱里烤制。
  一路无话回到酒店,阿修把他的巧克力送给我,说这是提前的圣诞礼物,然后向我告别。
  “为了下次见面时我能从容一点起码递上名片,到此结束吧。”
  好,确定他是骗子了。
  我赌气把那块巧克力丢出窗外,阿修没说什么,他应该是难过的。我心里的气顺了些,但又很委屈。
  “你走吧,快走。”
  “友纪!”
  成功激怒了他。
  阿修离我更近了一点,他应是想抱我,我也做好了被他拥抱的准备,可他只是站得距我更近了一点点而已,我们脚尖碰着脚尖,如此相近的距离,他的手还稳稳放在风衣口袋里。
  “yuki……”
  窗户大开,秋风瑟瑟,有了理由我朝他更近几乎贴到他身上了,阿修的手臂抬起又放下,不知在踌躇什么。我捏紧他的风衣带子,就像捏住了他的喉结,阿修的声音都变了调,沙哑着嗓子喊我。
  要成功了,我的勾引。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一刻都不想让他离开。
  就在这时,我的那块巧克力被风吹掉地上,咚地一声落进地毯里,很小的声音却被他听到了,阿修如梦初醒将我推开。
  “对不起,友纪。”
  “友纪,我会回来的。你会找到我的对不对,我也会找到你。”
  他一边重复这句话一边向门外后退,然后跑出房间。我连忙去追,一个转角的距离,他消失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写到这里,我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很多细节的逻辑都没对上号,看来我已经太老了。]
  我后来找到便签上的地址,老旧的公寓楼面临拆迁,空无一人。
  我被骗了,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起码在北海道的这一个月玩得很开心,就当点了个陪玩,我宽慰自己。
  回东京后我就通知事务所解约,之后一直工作到第二年春天,我重新成为自由人。
  可惜春天也不是去北海道的好日子。
  等冬天去看看吧。
  [到目前为止,我对阿修的印象停留在互有好感的旅游搭子上。因工作原因见过许多逢场作戏,我虽没有同流合污但也司空见惯,做起来驾轻就熟,要论对阿修达到了单恋的程度远远不够,只是无聊消遣的对象。]
  第二次见面是在冬天,相隔一年多,这次我身无分文,准备来到传说中“大地的尽头”一死了之。
  活着太没意思了。
  沿海公路边只有和我抢面包的海鸥和海钓爱好者,我一边被海腥味吹得干呕一边假装在这里看海,准备等钓鱼佬走了我再投海。
  钓鱼佬足足钓了一天的鱼,半夜头上顶着探照灯还在坚持。
  我忍无可忍,走到钓鱼佬面前拍拍他的肩,“我观察你一天了,你八个小时只钓了五条沙丁鱼三只磷虾一只拖鞋半个吃剩的罐头盒,你还要钓下去吗,快回家吧。”
  钓鱼佬咧嘴一笑,白牙在头顶的探照灯和夜色下闪烁白光。他摘掉头盔放声大笑:
  “你以为我在钓鱼吗,我在钓你。”
  “阿修!”
  他像个奇迹,每次我丧失活下去的信念想要自杀时,他都会找到我。
  阿修是独属于我的奇迹。
  “话说,你刚才不是打算自杀吧,我最讨厌不珍惜生命的人了。”
  我连忙摇头。
  “那就好,很抱歉一直没有联系你,我会努力赶来你身边的。”
  别说了,再说我真的认定他在牛郎店进修过。
  不管是谁,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在浮冰浮沉的海边拉住我,我都很感激。
  我们扛着他的钓具骑上摩托车连夜返回市里,阿修竟然在这座小城市里有个一户建。他说这一年多忙着创业,年节将至才有时间休息。他喜欢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没事就来度假钓鱼,没想到遇见了我。
  不是遇见,是重逢。
  我们回家各自用浴室好好洗了个澡,真正交换了彼此的姓名。
  不是友纪和阿修,是雪和治。
  那晚,我们在一起了。
  ——
  太宰治啪地关掉文档。
  大约过去三分钟,感觉终于冷静下来可以接受现实了,他再次打开那个恶心的文档。
  这回没了逐字逐句看的耐心,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我命中注定的爱人,他会找到我,我也会找到他。
  ……
  乱砸东西是没品的行为。
  太宰治绕着房子转了几个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记忆力太好,匆匆扫了一眼那句话就刺青一样刺进他心里。
  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数字,竟然写了那么多。想起那个人时,再模糊的记忆都跃然纸上了吧。若是用之前剩下的稿纸手写,只怕要一直写到背面去。
  不肯删减,像流水账一样写下去,把和那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生怕有一天大脑会忘记所以写得越详细越好,怕被新人顶替了他的位置所以连读音都要区分开,他说为什么有时候雪纪会搞怪叫“治”的另一个读音,原来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旧人。
  被自己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纠正时,心里有个声音在发出嗤嗤的冷笑吧。
  连那场梦幻的旅行都是假的。
  故地重游,熟练地画上那个人的脸时,会想起身边的现任男友吗。
  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就是你,是我画得不好。
  怎么不好,画得可太好太像了。
  太宰治想到了什么,他冲进厨房,把冰箱里那块两个人都舍不得吃的巧克力拿出来,打开窗户,丢了出去。
  这回扯平了。
  第125章 竟亲眼得见
  竟亲眼得见
  *
  频繁坐在往返东京的列车上,不免觉得无聊。
  这次去东京不止是和好久不见的萩原研二打个招呼,还为一件麻烦事。
  阿阵隐藏地很好,不会有人知晓他的存在,他将是最后一个留在boss身边将子弹射向他的人,即便是上周目和费奥多尔合作,除我和小林先生以外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隐藏地太好,让阿阵接到了暗杀我的任务。
  还有萩原研二从旁协助,他的身份是[无良作者为收集灵感登上希望之船,化为拜金女欺骗小警察的感情,结局小警察惨遭抛弃黑化发誓给前任一点颜色看看]。
  据说《希望之船》出版后全组织的人都对他报以同情,萩原研二借此机会猛猛出任务成功拿到了代号。
  我说够了,难道我渣女的帽子摘不掉了吗。
  萩原研二嬉皮笑脸,摘得掉呀,要是这次任务真的让你死掉了,你在大众眼里就是正义的化身。
  在组织待久了,感觉萩原说话自带黑雾效果。
  他是被阿阵放水才有机会找我通风报信的,意思是让我向公安求助,消失一阵子避避风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上周目我没被暗杀过还真没料到,一时也没了主意,但“消失”是不行的,我还要陪太宰治呢。
  但是阿阵和萩原联合出手,那就是向任务目标发送死了么订单,我轻易逃掉说不过去,他俩也会受到责罚。
  萩原研二恶向胆边生,“不如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琴酒……”
  “别别别。”我连忙阻止,自己人别开枪。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让阿阵杀掉我不就行了,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死而复生”。
  我对异能的控制已经可以精确到用一根十毫米的冰针插进人的心脏,当然也可以制成盾牌护在胸口,全身营造出死亡状态,几分钟后恢复正常。
  “起死回生,返老还童”是boss开启研究的终点,最忠诚的手下亲眼目睹后定会报告给他,这样组织对我的关注又多了一点,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对我的恶意又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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