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好了,铃木先生,把你口袋里的证据交出来吧,还有你害人的动机。”诸伏警官催促,平淡温和的凤眼锐利的惊人,“你是两起凶杀案的凶手吗。”
坐在沙发上的大和警官安静地站起来走到铃木寿的身后。
土间彻怒目圆睁,好像只有铃木寿说个“嗯”就要扑上去掐死他,被站在铃木寿身后的大和警官眼神制止。
铃木寿似乎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不屑地冷笑,插在口袋里的手示威般的动了动。
如果口袋里不是野草,是抢呢。
随着铃木寿的手缓缓从口袋中抽出,太宰治不着痕迹地把我往身后拽了拽,留伊藤开司站在我俩的前面。
小川庆太竟然躲在上原警官后面,上原警官正在暗暗提气,双手握拳贴在大腿上。
诸伏警官眉头没皱一下,他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眉目清正正气十足的能随时拉去拍警校宣传照。
“哼,原来警察不全是酒囊饭袋。”
铃木寿手掌摊开,手心里放着的正是碎掉的苦艾草。
“事已至此我只好承认了。”
铃木寿无所谓道:
“是我杀了野田正雄。”
第70章 清理门户的i人
清理门户的i人
*
“说出来你们恐怕会惊讶,我也曾是绪方老师的学生。”
收获我们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后,他将一切娓娓道来。
“我应该是老师第四届,第五届学生?记不清了,反正老师已经不承认我是他的弟子,我也很久没有拜访过老师。”
铃木寿说,因为老师觉得他心气浮躁,贪恋权势,他觉得老师假清高,师徒不欢而散。铃木寿家本也是医学世家,在自家医院混日子,没事搞点慈善捐款,年纪大了就混进红十字会里了。
铃木寿是红十字协会的会长,和之前被小川庆太揭短时说的那样,他贪污了许多慈善捐款被媒体披露后名声一落千丈,但外人不知道的是,贪污的钱还有野田正雄的一部分。
“我们会给医院捐赠医疗器械,那些仪器的价格有很大的水分,野田夫人是经销商的女儿,我在野田夫人的娘家订购仪器,多报出来的钱我和野田正雄平分。”
铃木寿说。
“但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绪方老师的耳中,责令师弟野田正雄把之前贪污的钱都返还给红十字会,并和我断绝来往,否则就不在他竞选东大医学会会长这件事上出力。”
“哦,对,碇鸣堂也算老师的学生吧。他是绪方老师兄弟的学生,老师的兄弟被判死刑后被老师接收了,我们算是同届。”铃木寿补充。
感觉自己的脸色尤为难看,合着是一窝师兄妹在互相厮杀,逼问对方谁杀了老师。
……挺黑色幽默的。
“为了安抚绪方严一,野田正雄答应了他的要求不再和我合作,还把我的其他把柄捅到了媒体那里,害我不得不找别的办法填窟窿。”
土间彻沉声道:“可是成功当选医学会会长的人是碇鸣堂,绪方老师没有包庇他。”
我颔首,赞同了土间先生的说法,“是的,我曾听野田教授私下抱怨老师太不近人情,为了一点小事计较。”
可惜碇鸣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当选八成是借了组织的光。
上原警官不可思议道:“所以你是为了钱杀了野田正雄和毒害绪方老师?”
铃木寿点头又摇头,“我只杀了野田正雄,绪方老师可不关我的事。”
他两手一瘫,一副对现在的局面无可奈何的样子,而不是一般案件里凶手被揭穿后不甘的恨意或崩溃。对两个人的生死是否和他有关,平淡的情绪像是杀鸡时挑挑拣拣把鸡头丢掉,这在东京案件集锦中非常罕见。
他坐在沙发上拿出手绢擦汗,耐心地把面上的尘土擦干,对下巴脖子上的汗却一笔带过,继续道:
“我在送给野田正雄的茶叶里掺了钩吻草,想慢慢折磨死他,你们之前说给绪方老师下毒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和绪方严一的仇还不到那个地步。”
“至于碇鸣堂更与我无关了,你们也知道我的爱好偏向了吧,我干不了那么血腥的事。”
太宰治煞有其事的点头,大力捧场:
“听起来你很擅长用毒的样子。”
“当然,人没有一技之长怎么在残酷的社会中活下去呢。”铃木寿得意。
诸伏警官摇摇头,从怀里掏出手铐。
“你的一技之长恰恰让你背负一条人命,面临牢狱之灾。铃木先生,请吧。”
今晚的事就算告一段落。铃木寿被囚禁在他住的房间,大和敢助和土间彻用木板把门窗钉死,只在房门底下淘了一个小洞方便送饭。
解开了野田教授去世的真相,可还有更多的谜团等着我,同样使用钩吻草堵害老师的人是谁呢。碇鸣堂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不久就会醒来,希望等他醒来后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吧。
独坐在沙发上看着太宰治和伊藤开司谈笑风生时,我终于发现这段时间太宰治的怪异之处在哪里了。
他太平静了。
从“跳井”发现钩吻草时就太平静了。
就像早就猜到故事的发展似的。
对啊,太宰治应该早就推理出凶手是谁才对,可他一直磨磨蹭蹭看我们这群人瞎猜,每天吵来吵去,是为了打发时间吗。
我正胡思乱想,就听太宰治好奇地问我。
“雪纪,之前在房间里你说野田正雄罪有应得,也是和贪污的事有关吗。”
好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在大家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我说:
“事已至此,就让我揭开这桩丑闻吧,野田正雄在我接下来的故事里犯得错误比贪污案还要严重的多。”
——
野田正雄去世前做的最后一台手术,中学生清水满不幸身亡。
一次普通的手术却送了命,清水满的母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对野田教授挥刀相向,将人当场杀害后面对警察束手就擒,送去了监狱。
但事情的起因是,清水满检查后被确诊因出现肠扭转而产生的肠梗阻,需要进行手术。但手术过程中并没有发现肠扭转的现象。这样来看,清水满患上的应该是普通的肠系膜上动脉综合症,只要内科保守治疗即可。
当我向野田正雄提议缝合病人身体,结束手术时,却被他训斥了。
因为这场手术是他自己一意孤行促成的,消化科的医生曾劝过保守治疗观察一段时间,因为他了解到清水家曾有遗传病史,但野田正雄举着片子坚定这就是肠扭转的症状,连多拍一次片子都不肯。甚至朝患者家属发脾气,说排队等他做手术的人多的是,清水家这样贫寒他还愿意安排手术不嫌麻烦,和别的医生争论,家属竟然敢不信任他。
野田正雄就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性子。他在老师的面前态度越谦卑恭敬,对其他人就越不可一世。
一听他这样说,清水满的母亲立刻放弃了保守治疗。
就在我们在手术室争论不下之时,清水满由于严重脱水去世。
没有人会把手术的真相告诉清水夫人,将这件丑闻公布出来,因为野田正雄是东大医学院的教授,是绪方严一的弟子,他的接班人。
医学界本就是座封闭的高塔,如果有家属不服想要提起上诉,医疗纠纷的胜诉率只有30%,而且过程相当漫长。
医疗纠纷相关的法律复杂,一般律师不肯接。单证据就是一大难关,书面上的证据篡改不难。解剖的话呢,不是谁都能接受亲人被解剖,就算同意,全国也没有几家鉴定机构敢接绪方严一的学生的案子。
若是为了打脸东大,恐怕会有机构医院愿意帮忙,但提到[绪方严一]就不可能,他老人家是被供在香案上的生祠,是这个国家的医生没有沾染过战争鲜血的证明。
老师是干净的,老师的学生是干净的,就代表所有人都是干净的。
所以,野田正雄有恃无恐。
我还记得当年老师向我介绍野田正雄:
“后来我收了许多学生,他们虽医术尚可但内心焦躁,贪钱贪权。直到有一位不算优秀但刻苦的学生终于实现了我的理想,如今被称为外科圣手,他会帮助穷人募集善款为他们做手术,不管多小的病他都认真对待。他就是现在东大医学院的野田正雄教授,我准备把你介绍给他。”
他在老师心里就是这样完美的形象啊,所以得知爱徒去世后,老师瞒着所有人出山,重启调查野田正雄死亡的真相,想给爱徒一个公道。
因是在老师的洋馆里,怕被老人家听到,我把所有人召集到我和太宰治的房间里才把这些话说出来。
“所以我有时觉得,他死掉对老师来说是好事,起码不会晚节不保。”
我说。
众人沉默下来,只有小川庆太一人忿忿不平地怒骂:“我就知道这个死人干不出好事,就会在绪方老师面前装,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