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真是沈清鱼的消遣吗?
  虽然还没有确定,但还是抑制不住不断下沉的心绪。
  明明早已练就百毒不侵的一颗心,时间证明了他哪怕万箭穿心也依然不会被撼动分毫,可偏偏今晚的他如同被加了碳酸再丢一颗薄荷糖,内心郁结接二连三向上翻涌。
  商牧揉了揉额头,给檀诚打电话。
  “帮我订明天上午去环城的机票。”
  “商总,您要自己去吗?小何已经联系好了临时供货商,不会出现大问题的。”
  “我过去看看,”商牧闭着眼睛,沉声道,“再给我订一家酒店,我要在那里待至少十天。”
  这一晚商牧被噩梦惊醒两次,起来将房间的灯统统打开才重新睡着。
  第二天眼睛稍微有些模糊,当他戴着眼镜下楼时,沈清鱼已经坐在客厅里,见了他眼前一亮。
  “小牧哥,你真适合这副眼镜,看上去斯文又有魅力。”
  “是吗,”商牧说,“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沈清鱼凑近,看了眼陈姨忙碌的背影,凑到商牧唇边轻吻了下,低声说:“眼镜送我,还是人送我?”
  他大概刚喝了一杯香芋奶茶,空气中满满都是温暖浓郁的香芋味道。
  食指还抠着他的掌心,凑近时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商牧躲开他的手,听见了不知道是他们二人谁的心跳,攥紧拳头挠了挠掌心,却找不到真正痒的地方。
  “眼镜送你。”
  “那我不要,什么时候把人送我,我一定笑纳。”
  商牧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做梦。”
  --
  研究室的新任负责人听说商总亲自过来,吓得脸都白了,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晏单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商总,真和传闻中一模一样不茍言笑,严肃认真的模样像极了高中班主任。
  杀伐也果断,出事第二天就把领头人卸了,根本不给第二次机会。
  他战战兢兢地跟着走完了研究室,正想着给倒一杯热茶,看看有什么指示,没想到商总直接走了。
  更像是游客旅游一样,来去匆匆。
  这个酒店是第一次住,商牧睡得不习惯,再加上外面下起雨,打在玻璃上格外的响,凌晨一点还瞪着眼睛没有半点睡意。
  索性穿好衣服出门,马路上的水洼里映着五颜六色的霓虹光,虚幻又朦胧地被飞驰的汽车碾碎。
  夜晚能选择的场所只有酒吧。
  他开了个vip台,要了杯果汁,突然有个长相俊秀的男生凑过来坐在他身边:“来这里喝果汁有什么意思呀,如果不能喝酒我给你推荐一杯果酒好不好呀,哥哥。”
  商牧皱眉:“我不感兴趣。”
  “感不感兴趣的,”男生凑近他,“试试才知道呀……”
  他的手突然放到商牧腿上,一双杏眼眨了眨,似乎能释放出无数电流。
  商牧顿觉一身恶寒,把腿收回避开他的视线:“离我远点。”
  “哥哥,你真不喜欢我呀?”男生无奈撇了撇嘴,秀眉耷拉着看上去无辜又可怜,“那您能请我喝杯酒吗,我家里还有生病的父母,有个妹妹还在上学呢。”
  本来打算出来散心,没想到竟遇到了酒托。
  商牧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冷声道:“酒点了,你去别地方喝。”
  男生连忙找来服务生下单,没一会儿就有人把酒送来。男生屈膝为他倒了一杯,见他真的不是故作淡然,便可惜地努了努嘴,说:“真不知道哥哥喜欢什么类型的。”
  说完不情不愿地走了。
  可不到十秒钟,那人又回来了,声音颤抖地喊他:“哥哥……”
  商牧不耐烦地抬眼,却在见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男人惊到瞪大了眼睛。
  沈清鱼手里拿着把黑色雨伞,纯银制伞柄处印着双r标志,伞尖抵着酒托的肩膀,面色阴沉,逼得他连连后退。
  他以为地出现在环城,又准确无误找到这里,二话不说来了这么一出,实在令人诧异。
  直到酒托的小腿撞到沙发,全身失去重心跌坐在上面,才想起惊恐地看向商牧:“哥哥……这,这是你的朋友吗?”
  第29章
  璀璨的彩色灯球也无法遮掩沈清鱼脸上的不悦, 商牧很少能见到这种表情的他,像是韩剧里的地狱使者,不添一丝感情。
  滴水的雨伞几乎要将酒托的衣服浸透,沈清鱼倾身, 目光狠戾更增, 问:“你跟谁叫哥呢?”
  声音沉厉,且缓慢。
  酒托眨了眨眼, 壮胆子握住雨伞:“哥, 您也是我哥。”
  沈清鱼完全不吃这套,将他抵在沙发角落里, 拿伞的手没退开,另一只手提起埋在冰块里的酒瓶, 指腹一滑盖子掉在地上,对着酒托的脸就倒了下去。
  这男生本来年纪也不大,唇红齿白的,被浇了一脑袋冰凉刺骨的酒当时就害怕了,一边挡着脸喊救命, 一边哭着想要站起来。
  沈清鱼扔了雨伞, 提着他的领子给扯了起来。
  怒瞪着喝道:“哭什么, 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方式?”
  “让我走吧, 哥……我知道错了……”冰凉的酒顺着衣领流下去, 他冷得牙齿都打颤。
  “走什么?钱不想赚了?”沈清鱼冷眼瞥他, 沉声道,“接着开。今天我让你赚个盆满钵满。条件只有一个, 每一滴都浇在你脑袋上。”
  酒托吓得腿都软了:“哥对不起, 我我不知道你们是一起的,我就是个卖酒赚提成的, 我家里还有老人,还有个上小学的妹妹……”
  沈清鱼勾着嘴角,露出一个并不抵达眼底的笑意:“你还勤工俭学,赚的钱都给长辈看病,一日三餐只吃几块钱的馒头咸菜。”
  话毕,猛地拎起他的衣领,阴恻恻道:“我说的对不对啊?”
  酒托本来也不高,被迫踮起脚,吓得直往身后看:“哥……不是不是,这位先生,您帮忙劝一劝您朋友啊,我真知道错了,真的!”
  已经有保安发现这边的不对劲,凑过来拦住沈清鱼。
  还未等开口,他一个眼神过去:“这是我的私事,只要他把我哄开心了,但你们要是插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他瞪着保安,一字一句道:“只要我想,能把这个酒吧买下来。”
  有人看见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的昂贵雨伞,眯了眯眼睛没再敢上前。
  酒托一看更慌了,双脚不住地抖,挣扎着想回到地面:“先生先生,求求您了我知道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看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份上就放我走吧!”
  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这边,商牧终于沉声开口:“你在闹什么?”
  清冷的视线落过去,沈清鱼非但没慌反而像是丢鸡崽子一样,把酒托丢在一旁,大咧咧坐在了商牧身边:“我这不是想来给你个惊喜,没想到看见这小子卖惨骗你,就帮你教训他一下。”
  酒托重获自由刚要跑路,沈清鱼低声呵斥:“我让你走了吗?”
  他便不敢再动,缩着肩膀抹眼泪。
  商牧看向沈清鱼:“你这是给我惊喜?”
  “我说了,我是来帮你教训他的。”
  “我不需要,”他的视线越过他宽厚的肩膀,对哭得不成样子的酒托说:“你走吧。”
  “我没让。”沈清鱼紧随其后开口。
  商牧闭了闭眼,谁也不管了,兀自拿起外套离开。
  上车之前,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没见到沈清鱼的身影。
  雨打在挡风玻璃上被推开又顽强地聚集,商牧回了酒店,洗个澡出来就接到小何的电话。
  小何告诉他:“广告商那边已经沟通完毕,但黄总觉得我们的预算可能不足以支付想要的效果,希望能和您面谈。”
  小何还说黄曾起刚好也有去环城的工作,飞机在明天一早到。
  细雨未停,商牧起身走到窗边,一垂眸就见沈清鱼的身影。
  很奇怪,明明那把雨伞遮住了他上半身,可商牧就是一眼认出他。
  一定是雨伞过于与众不同。
  他别开眼,问小何:“明早几点?”
  小何说:“黄总是早上五点的飞机,如果您要和他面谈的话,我帮您约6点可以吗?”
  “就这么定了。”说完,他挂断电话。
  视线仿佛被横空窜出的一双手抓住,精准放回到沈清鱼身上。
  他举着雨伞站在酒店楼下,橙黄色的光打在身上,黑夜变成一个人的舞台,他扮演的是一位落寞的旅人。
  商牧静静看了会儿,推开窗户。
  寒夜的风吹到面颊,他冷得手臂起了层鸡皮疙瘩,沈清鱼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商牧记得他只穿了件薄衫,连个外衣都没穿。
  该说他聪明还是傻呢,聪明的知道自己在哪里,一眼就看出那个酒托冒犯了自己。
  傻到一个人站在楼下,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问问。
  商牧阖上窗帘,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几分钟后,把电话打到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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