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视线从他背上移开, 静静地看天花板上的吊灯,那个新换上去的灯泡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依旧夺目。
手从腹部向上游走, 略过薄薄的真丝睡衣, 碰到自己柔软的唇。
脑海里轰然一片,都是刚才的画面。
明明沈清鱼的动作缓慢, 贴上唇的力度柔和,可依然觉得当时思绪被掠夺得一无所有。
双唇相贴那一刻, 商牧确定,他再也无法忘记。
包括对方的名字、眼睛、微笑时牵动的嘴角弧度,以及每一次相处的感受。
纵使时间如流水洗刷一切痕迹,只要一想到他,就是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第二日, 他故意等沈清鱼洗漱完毕离开才睁开眼。
相信对方也明白此刻的心境, 不然也不会将吹风机搞得嗡嗡作响, 丝毫不怕吵醒他。
洗脸时,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脖子青紫的吻痕是与沈清鱼吻到喘不过气,无意识仰头被他印上去的。
他不轻不重地吸.吮, 一手握住自己的后颈, 一点点收紧再放松,如同大猫衔住小猫的命脉, 那一刻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商牧选了件墨绿色真丝衬衫,第一次解开最上面两颗纽扣,旁若无人走下楼吃早餐。
沈母看见他的一瞬间,疑惑的眼神变得复杂,当他走近坐在沈清鱼身边时,沈母和沈父对视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信息量。
沈清鱼则在这时快速为商牧立起衣领,‘掩耳盗铃’般说:“小牧哥,客厅有点冷,你系好。”
在两个人默契的演技里,没人能走出他们的戏。
沈母见状,问:“你们俩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呀?”
沈清鱼噗嗤一声笑出来:“要孩子?他能生还是我能生啊?”
“可以领养啊!”沈父开口,“国内国外的,有很多好看的小孩!”
“我和小牧哥都不喜欢小孩,”桌下,他用腿撞了下他的腿,“对不对?”
商牧点头:“孩子这种事,什么时候领养都可以。目前我和小鱼主要发展自身。”
“也是,”沈父点头,“你们还年轻,现在不拼什么时候拼呢!”
沈清鱼咧着嘴,将抹好蓝莓酱的吐司放到商牧盘中,掉出半粒蓝莓落在商牧虎口处,沈清鱼毫不犹豫拿起来塞进嘴里,抽了张纸将他手上的蓝莓酱擦干净。
一边擦一边说:“这款蓝莓酱超级贵,可惜了。”
商牧喉结翻涌,不自在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相信如果不是他爸妈在这里,他甚至能捧着自己的手,不浪费一点。
就像昨晚那样,吻痕制造完后,又轻缓舔舐他湿润的唇瓣,声音喑哑着开口:“小牧哥的一切都是我最宝贵的宝藏,不想浪费一点一滴。”
商牧闭了闭眼,隐忍着将脑海中的一切挥掉,笑道:“爸,妈,这个小长假我能空出三到四天的时间,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尽管提,国内外都可以,我和小鱼陪你们一起。”
沈母摆摆手:“不去国外,咱们就在国内玩玩。老沈啊,我记得你之前念叨着想钓鱼想骑马,钓鱼也钓过了,要不咱们去骑马?”
沈父瞥了她一眼:“老胳膊老腿掉下来再摔着!”
“不是有保护措施吗,”沈母问沈清鱼,“儿子,你对骑马精通吗?”
“我只对打篮球精通,骑马不如骑鱼。”
沈母撇了撇嘴:“小商,你呢?”
“略懂一些,而且我有个朋友以前经常赛马,最近几年不玩了,开了个马场,如果想去我可以提前联系。”
“小商的朋友还挺多!”
“没有几个,恰好符合你们的需求。”商牧谦虚道。
活动很快订下来,中午他们就抵达马场。
商牧为沈清鱼的父母各自选了合适的马,还请了教练一对一教学。
马厩里,沈清鱼拿着一捆牧草喂给一匹黑色的骏马,上下打量商牧。
“我也不会骑马,小牧哥怎么不给我找教练?”
商牧冷眼瞥他:“多大的人了,骑个马而已还要人扶着上去?男子汉,骑上慢慢走两圈就什么都明白了。”
“啧啧……”沈清鱼咂咂嘴,眼皮轻蔑地抬着,“小牧哥,你的刀子嘴恢复得真快——”
说着他猛地凑近,靠近他的脸:“现在肯定不如昨晚软。”
气息喷洒在商牧脸上,商牧的心重重地跳。
可下一秒,沈清鱼已经牵着马转身离开。
高大漆黑的骏马跟在他身后,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着缰绳。第一次骑马的人通常会选择颜色浅,体型小,看起来温顺的马,可沈清鱼却选了看上去凶悍无比的。
他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商牧松了口气,随手牵起一匹马走出去。一眼就看见沈清鱼骑在马背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持着马鞭,绕着马场缓缓地走。
白裤黑靴,专业的骑马服,那姿态像极了打了胜仗的将军,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走进城墙。
偶然对视,沈清鱼勾起一边嘴角,挑衅滋味不言而喻。
商牧不服输,也上了马几步追上他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行。
“小牧哥,”沈清鱼嘴角含笑,问他,“要不要比赛跑一圈?”
商牧:“你不是不会?骗子。”
沈清鱼低笑一声:“是谁说男子汉骑上去走两圈就会了?我这不是学会了吗?”
商牧不与他争辩,鞭子轻敲,马儿跑得更快了些。
没一会儿又被沈清鱼赶上,听他不紧不慢道:“四岁之前家里养了只狗,性格温和,我经常抱着它,有一天心血来潮想骑着它走,没想到把它压疼了,追着我跑了大半个院子。”
“幸好家里的阿姨把它赶走,才让我没被咬伤。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骑东西,当然,自行车和摩托车例外。”
商牧觉得他应该不会编出这种借口来哄骗自己,抬了抬眉,斥他:“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呢。”
“是啊,该怎么说呢。”
沈清鱼附和着,突然从马背上站起来,长腿跨过纵身一跃跳到商牧的马匹上,手牢牢扣住他的腰,在他身后坐下。
商牧没料到他竟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一时间失了力度,马跑得更快了些。
沈清鱼非但没怕,反而越过他的腰,扣住他攥紧缰绳的手:“小牧哥,我觉得我胆子很大,因为——”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背,凑到他耳廓轻吻一下,低声补充:“我也想让你成为例外。”
商牧心里顿时乱了,牵引着缰绳让马恢复成原来的速度,冷声道:“你讲话越来越没有边界感了。”
“我们可结婚了,你跟你的已婚爱人提边界感?”
“你忘了我们只是协议结婚吗?”
“可协议内容上分明写着,外人面前我们要恩爱,要顾及对方感受,白纸黑字可没有一句写着,要有分寸感。”
扣在他手的大手轻轻摩挲,手背上那根灵活的血管再次闯入眼中,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商牧沉沉地呼吸,告诫他:“不要以为昨晚发生的那件事会缓和我们的关系,缓和我对你的印象。”
“那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将一切认为是情侣间正常的争吵,毕竟我不能让自己陷入‘和我结婚的人讨厌我’这种情绪里。”
他语调颇为委屈,商牧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视线只不由自主地落在和他摞在一起的手上。
本来属于自己的马,如今正在沈清鱼的指挥下,缓缓地走,眼看着就要追上沈父沈母的两匹马,商牧紧绷的脸有所缓和。
打了个招呼后,沈清鱼又拍了下马,迅速超过他们向前走。
两个人的对话继续。
沈清鱼问:“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呢?”
商牧说:“我做生意最讨厌遇见嘴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的人。”
沈清鱼索性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然后呢?”
商牧:“合约结束,永不合作。”
肩膀上那颗脑袋摇了摇:“不,小牧哥,你舍不得。”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
沈清鱼低笑一声:“这不是自信,是我太了解你,了解我们,你一定舍不得,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他的嗓音淡淡的,却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像是钢琴曲弹到一半,让商牧有想要听下去的欲望。
他目视前方,听沈清鱼在耳边开口:“你自诩是个直男,又有自尊。本来这是人之常情,可偏偏我在你心中又没留下好印象。”
“所以我们之间就像化学效应那样,本来任意两种结合都会有美好现象,可偏偏我们是三种原因结合到一起,以至于你过不去心里那一关,直到现在都不肯接受我。”
如果是之前商牧的情绪是表面平静,那在沈清鱼说完这句话后,汹涌已经浮上,犹如过渡沸腾的开水,人若是靠近想关火都要被烫红手背。
反正马的方向已经由沈清鱼控制,他索性闭上眼睛,待心跳不那么剧烈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倏地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