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等车里的余震平缓下去后,他看到围堵着他的是几把反着寒光的长刀,容臣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枪,还是有活路的。
……
贺庭醒来时后颈上还是痛得不行,他拉伸了几下脖子将凝固的痛感扯散后才含着一口昏沉的气睁开眼。
唐皮见人醒了,立马就把吃的提了过来,按照容臣的吩咐转述给了贺庭听。
“那他人呢?”贺庭急问。
“臣哥他过后才过来,没事,他有心里有底。”唐皮换了一副正经口气说话,“这里很安全。”
贺庭环顾了这个空间一眼,除了有点昏暗潮湿以外,和如同的房子没什么区别,“这是哪儿。”
“我家。”唐皮原本在抽烟来着,突然想起对方是个病人就把烟掐了。
贺庭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容臣什么时候过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估计快了,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唐皮掐了烟没忍住再吸一口,“估计今晚能过来,稍安勿躁。”
对方话是这么说的,但贺庭并不觉得有几分可信度,唐皮拿了早饭和药过来,他有防备心在,也就没有要吃的意思。
唐皮见状,只好摊开身份说他很久之前就认识贺庭了,只不过前阵子刚刚碰面的时候没有马上认出来。
“你认识我?”
“十一年前,我是坐着你的船从温哥华来到菲律宾的,那时候我还是个捣腾大麻的掮客,后来受臣哥的恩惠才苟活到今天,总之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我和他也是偶然再碰到的。”唐皮把一杯水推给贺庭,“先吃好喝好歇好吧,过会我就去出去找他。”
贺庭半信半疑的,只能先这么办了。
唐皮从这间卧室出去后,倒也没有出门去找容臣,而是转到了另一个房间而已。
一进门唐皮就踩到了一滩渗着海水的血洼,他皱了皱眉头,又把门关上,轻手轻脚过去扶起跪在床边上的人。
“拿点止血棉过来。”容臣声音都疼没劲儿了,他吃力趴到床上,又用蹭了蹭枕头抹去额头上的细汗。
唐皮手忙脚乱的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球和镊子给容臣止血,奈何他背上的刀口太深,白肉都翻出来分成一道沟壑了,血根本止不住,浅色的床褥上晕染开了一大片腥甜的红,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要不直接缝吧哥。”唐皮龇牙咧嘴的,手都发软了。
“你会吗。”容臣连呼吸都在尽量克制了,但凡呼吸重了他都感觉脊背会为此裂开一样。
唐皮犹豫了一下,“我现在学。”
“……”容臣被无奈逼笑了,“来得及吗。”
“应该吧……”唐皮有点汗流浃背了。
“那缝吧。”容臣有气无力的,“再拖一会儿我就死了。”
“那……”唐皮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擦手,“等我去找找有没有线!”
结果唐皮过去刚刚开门,就撞上了堵在门口的贺庭。
贺庭看着还挺生气的,不过他没有看唐皮,而是越过对方肩膀看的容臣。
容臣和贺庭对上眼神那一瞬间,他吓得连忙拽住旁边的被子盖到了自己身上,结果这动静太大,背上又是喷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质地柔软的被棉贪婪的将血液吸入口中,很快,被面上就开出来一朵明目红艳的血花。
唐皮卡在二人的视线中尴尬了好几秒钟,才战战兢兢的回头问容臣:“还缝吗。”
“缝。”这话说贺庭说的,口气还特别重,像含沙射影在骂谁一样。
唐皮说好,然后逃命一样溜出去找线了。
贺庭走过去,掀开被子一看,呼吸短暂的停滞了一会儿后,他才又气又恨的拿起对方的手掌,打了一下容臣的手心表示生气的责备:“不是说不会再骗我了吗。”
容臣不占理,看了对方眼睛一眼就开始装睡。
“……”贺庭气得又打了一下他的手心。
这两下打得并不疼,但是把容臣打得很愧疚,但很快,他的手心里又多了一股温热感,一下接着一下,连着两下都是贺庭的吻。
很轻盈又很认真,还有一点点忏悔的怜爱。
清理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但是没有麻药,贺庭举着针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容臣不敢问也不敢看对方,脸一直埋在枕头里。
气氛实在焦灼,立在一边端着医具盘的唐皮找话便问:“庭哥,你还会这个啊……”
“不会。”贺庭语气实诚。
这下容臣忍不住把头从枕头里拿出来了,他有点迷茫的看着另外两人,逃了一晚上的命他觉得也就那样,直到这会儿他才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该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贺庭用碘伏棉球把伤口一周又擦了一遍,又给容臣擦了擦脸上的汗。
容臣感觉得到对方的手一直在抖,“我没事的,你下针吧1....f。”
“忍得了吗。”贺庭眉头自始至终都是拧着的,好像打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
“小事。”容臣勉为其难的笑了笑,“随便来。”
贺庭也知道拖不了了,他再次给针头消了毒以后,就吊着一口气下针。
细小的针身穿过皮肉时,容臣和贺庭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容臣到底是背上疼得太过火了,这针穿得还不算特别疼,但是当贺庭拉线的时候,他没忍住叫了出来,直接给贺庭慌得连忙抱住了对方的头。
“疼?”贺庭慌张道。
“一点点……一点点。”容臣连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我没事,没事,一下就习惯了……”
贺庭为难得很,斟酌半天后又不得不镇静下来重新开始操针扯线,他眼睛都不敢看伤口以外的地方,生怕被乱了神拿不稳针,他也不说话,只顾着闷头做事。
白线进红线出的,容臣牙都快咬碎了,浑身神经都是发瘫发软的,布满汗珠的脸上都挤不出痛苦以外的多余表情,他一开始还能克制住喉咙里的哼唧声,后面到缝完针要挤压积血和对皮时,他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贺庭撕胶布的手顿了一下,他想起多年前容臣得知要在脸上缝针,从进医院哭到了手术台,也是这样哭声缓缓的,怕他会听到,又怕他听不到。
贺庭用纱布和胶布给伤口做好隔离后,他连忙脱下手套,用一种并不自然的抱姿将容臣的头抱紧,反复在对方左耳边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f给你修好了……”
容臣被对方一脸汗烫到了,他以为贺庭是累得不轻时,却又听见了贺庭吞得死死的哽咽声,他才后知后觉那是一脸的泪水。
【作者有话说】
亏我写了一大段打斗场面,竟然因为太血腥发不出来。
◎关于“海苔”这个代号:
海苔(hai tai),既有ht又有ai,我还觉得自己特别有巧思呢,结果怎么有点招笑。
受不了了,明天我要写他们大do特do,谁支持谁反对。
◇ 第29章
缝完针后,容臣疲惫的睡了过去,不过到底是睡着的还是疼晕过去的都不好说。
这期间贺庭反复去检查了几遍伤口,及时的换了几次纱布和频繁消毒。
贺庭问唐皮有没有减张贴,对方说没有,而且这里跟村里差不多,更是连个药店也没有,看这个样子,大概率是要留疤了。
当年容臣脸上缝完针,因为贺庭自己也在住院,魏书言又去找付长啸算账了,容臣就暂时由容宵接回去,结果容家人没人记得给容臣及时拆线,也没有做伤疤减张,导致他的脸上留下了很明显的针脚线,微微凸起的伤疤增生像是一条分界线,将他整张脸横向对称切成两半,贺庭当年再见到容臣时,这疤就已经像是天生就长在他脸上那样自然了,他几次想带容臣去做祛疤手术,但容臣的意愿并不强烈,不过当时的祛疤技术也没那么发达,这事就一直没个进度,后来容臣长大点了,他更不乐意去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贺庭跟唐皮借了手机,给远在美国的魏书言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听到容臣还活着,瞬间就痛哭了出来,要不是电话两头远隔重洋的,两人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了。
尽管两人纸面夫妻关系到头了,但是这么多年的友谊携手共进化作亲情相濡以沫也让他们成为了彼此不可或缺的家人,而容臣的存在也相当微妙,比起外.甥这个身份,他其实更像是两人的孩子和一笔无可替代的共同财产,贺庭不是父,魏书言也不是母,但是因为容臣的存在,他们就是一家三口。
“那你们现在在哪呢。”魏书言收了哭腔又问。
贺庭想了想,脱口而出:“香港。”
“都十二月了,香港那么冷你受得了吗,不是说了去新西兰吗,现在不抓紧过去过冬吗,正好我想你们了,要不在惠灵顿见吧?”
“没……最近又跑到泰兰来了,这也不冷,等……过年再见吧。”
“你不是说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泰兰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又跑到那边去。”魏书言有点训斥意味说,“贺庭你少瞒我。”